「知——」
「知——」
爛柯山上,天空短暫的昏暗之後,再次放晴。
聲聲蟬鳴,在石山間響起。
蟬鳴聲雖刺耳,但枯坐於樹蔭下的一眾棋師,卻好似本沒有聽見一般,目深陷於眼前的棋盤中。
常壽和尚背靠崖壁依舊原地靜坐。
常笑小和尚則坐在他旁邊打瞌睡。
「嗯?」
山風吹過,樹影搖曳,常笑小和尚被驚醒。
掃了眼眼前的棋師,發現依舊沒有離去的意圖之後,他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從懷中拿出一本經書來看。
「知——」
「知——」
「噠……」
一滴汗珠,從鈺潔的額頭上落下,直接滴在棋盤上。
此刻的,眼神中傲慢不再,取而代之的全是困跟恐懼。
「呼……」
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目一獰,一手夾起旁棋盒中的一枚白子,「啪嗒」一聲落下。
落子的位置,恰是那汗滴滴落。
「啪!」
隻是還未等的手從棋盤上挪開,一粒黑子如一道玄,帶著一聲脆響砸落在棋盤上。
不遠,一直靜坐不的常壽和尚,重新收回了出的那隻手,繼續冥想打坐。
鈺手僵在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粒黑子,瞳孔先是放大,然後收,最後眉頭鎖。
「這盤是我輸了。」
收回手,低下頭,咬牙切齒地不甘道。
藏在髮間的雙眸,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對麵的常壽和尚隻是微微頷首,然後抬手甩袖朝這一側輕輕一拂,先前鈺落下的一個個白子隨即湮滅灰隨風消散。
最終,一粒棋也沒在棋盤上落下。
看著那一粒粒消失的白子,鈺握攥了拳頭,雖有不甘,但卻無可奈何。
觀棋之後,常壽和尚表示要同時與們十二人下時,還有些不服氣,隻覺得這是故弄玄虛,但現在看來,代天執子之說並非虛妄。
「以人之力,與天對弈,是不可能贏的。」
眸冷冽地低語了一句,隨即站起來,將目掃向一旁的棋師。
從他們臉上的表看,鈺便已經瞭解了個大概。
麵對代天執子的常壽和尚,這些棋師跟一樣,幾無還手之力。
十二人中多數在下完之前,便已經棄子認輸,此時隻不過都是坐在那裡不甘心地推演棋路。
隻有數兩三人還在苦撐。
「我輸了。」
「我也輸了。」
差不多在將目投過去的同時,虹剎昝鴻文跟影月穀巫綠也都棄子認輸。
「還剩下……」
目從棋盤前一個個影上掃過,最終落在了一名形小的子上。
在看清那子的模樣之後,鈺臉上隨即湧現出一厭惡。
「又是你。」
那棋盤前還未下完,形小的子不是別人,正是許悠悠。
跟其他棋師不一樣,此刻許悠悠的臉上沒有任何不甘、絕、或是恐懼,恰恰相反的眸戰意盎然,沒有任何怯意。
「難不的棋有勝算?」
這目看得鈺心頭一震,隨即將目看向了許悠悠麵前的棋盤。
不過當的目落在許悠悠前棋盤上時,雙瞳中原本的震驚,先是變了困,繼而又變不屑跟輕蔑。
「看你這神,我還以為你與天道鬥得難解難分呢,原來不過是從頭到尾一子未落。」
「下不過便是下不過,還要裝模作樣,令人作嘔。」
冷冷一笑,看向許悠悠的眼神充滿了厭惡。
「常笑小法師,趁天還早,我們去看下一局吧。」
鈺轉頭看向常壽和尚旁邊的小和尚常樂。
「是啊,一兩天,我對這生死局怕是都沒什麼頭緒了,不如先去瞧瞧另外兩盤殘局。」
有棋師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嗯,那好吧。」
常笑小和尚點了點頭站起來。
他今天本意也隻是帶這些棋師先來看看殘局,不想這些人深陷棋局不能自拔,開始直接對弈了起來。
「還有人要留在此地繼續下這生死局的麼?」
他接著四下張了一眼。
「我家悠悠妹妹會留下來繼續下,不過小師父你不用管,我們繼續上山觀棋吧。」
這時東方渝站了起來回了小和尚一句,一邊說還一邊看了眼一旁依舊全心投到了棋局之中的許悠悠。
對許悠悠很瞭解,棋局沒結束,哪怕是天塌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而且一直都知道,許悠悠此次來爛柯棋院,為的隻是這生死局,對其它天道殘局並不興趣。
「謝謝東方姑娘提醒。」
常笑小和尚微笑著沖東方渝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各位施主便跟小僧繼續上山吧。」
他接著看向其他棋師。
一行人隨即跟在小和尚後繼續往上山走去。
「都快兩個時辰了,還未落一子,我看也沒繼續下的必要了吧。」
鈺在經過許悠悠的位置時,故意提高嗓音譏諷了一句。
「小丫頭,你什麼意思?」
東方渝聞言臉頓時落了下來。
「怎麼?」
麵對東方渝鈺卻是毫不懼。
「的確一子未落,我說錯了嗎?」
冷笑著直視東方渝道。
「爛柯棋院,有規定落子的時間麼?」
東方渝同樣冷冷盯著鈺。
「沒有。」
鈺並沒有逃避這個問題。
「但我就是不喜歡這幅下不來,卻又裝腔作勢的模樣怎麼了?」
目滿是挑釁地看向東方渝。
「可敢打個賭?」
東方渝嗤笑一聲,似乎並沒有被鈺激怒。
「有何不敢?」
鈺毫不示弱。
「賭什麼?」
反問道。
「若是我們下山之前,悠悠能在這天道生死殘局之上落下一子,你便將臉湊過來讓我扇一耳。」
東方渝看著鈺臉上掛著淡淡笑意。
「哈?……」
鈺聞言肩頭抖,臉上出難以置信的笑容。
「諸位都聽到了。」
轉頭掃視了一眼四周看戲的其他棋師,然後繼續看向東方渝道
「若是許悠悠沒能落子,就請東方前輩你,乖乖將臉湊過來,讓我這晚輩扇一耳。」
「沒問題!」
東方渝答應得非常果斷。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