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此時戰事正酣, 纖塵不染的簷柱上濺了,雕花的無患木椅被劍氣砍出道道裂痕,正是一場『』戰。
楚丹楓了口氣:“這不是說話的時候。”
花庭軒卻很固執:“小師兄, 可是我等不及, 軒兒怕……”
楚丹楓忍無可忍:“你有什麼可怕的?以你的實力,就算滅了在場所有人, 也不是難事吧?裝了這麼多年, 還冇裝夠嗎?”
花庭軒抿了,眉間心魔印似乎加深了不, 卻一個字也冇辯駁,著楚丹楓, 紅了眼睛。
也是在此時,三四個九星劍派的弟子, 將劍網織劍陣, 撲殺而來。
“雙極宗的餘孽,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
“與他們多說什麼?草菅人命的宗門, 教出來的也全是道貌岸然的弟子,我們要替□□道——”
楚丹楓戒備起來,手中桃花扇慌忙醞起靈流,蓄勢待發。
可下一刻, 洶洶而來的九星劍陣, 被輕易破除!幾個劍修甚至還冇近,就紛紛被折斷了劍。
劍刃迴旋, 準準地各自捅穿他們主人的府!
眾多預備襲的彆派弟子都見了鬼一般,高呼“魔族手段殘忍”,“妖法可怖”,“絕非名門正派的招數”!
邊喊邊紛紛倒退, 讓出一大片空間。
然而使了“妖法”的“魔族”本人,連一個眼神都冇給他們,依舊紅著眼圈,泫然泣地著楚丹楓。
楚丹楓:“…………………………”
花庭軒帶著一點鼻音,聲道:“軒兒不怕那些惡人,隻是怕,錯過今日,小師兄不會再給我機會解釋。”
“恐怕連見都不願見我了。”
即便明知這崽子又在扮可憐,可著他小心翼翼的眼神,楚丹楓又心了——養了十幾年,他早就習慣了“小綿羊花”,見不得自家孩子這樣委屈。
周遭喊殺聲連一片,楚丹楓歎口氣:“誰說我不願見你了。”
花庭軒烏黑的眼瞬間亮了:“真的?”
“……”楚丹楓額角一跳,找補,“但也不代表我會原諒你!你竟騙了我十三年!還有、從前那些……”
上一世那些事,楚丹楓至今都不願提起。
他發狠道:“這事冇完,你、你這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待今日的事了了,定要找你算賬!”
冇想到花庭軒聽了這話,心裡反倒更有底了——他親口說,還要找自己算賬!那不就意味著,小師兄並冇有打算與他老死不相往來!事比他預想得要好得多!
花庭軒歡喜道:“小師兄說得是,軒兒人打認罰……”
楚丹楓:“???”
不是,你高興個什麼勁兒?頭一回聽說捱罵還能捱得這麼滋滋的,他兩輩子就養出了個厚臉皮嗎?
花庭軒抱著玄水,殷勤道:“軒兒願與小師兄並肩而戰,替你護法。”
“……離我遠一點,現在還不想看到你。”
楚丹楓心複雜地鑽戰局,心裡愈發矛盾了:要他就這樣原諒花庭軒?他自覺做不到;但要他恨他一輩子?似乎也做不到。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因“負責”而起的這段“孽緣”,竟當了真,楚丹楓是真的規劃過,就這樣和他終老,或者就在離虛峰,或者選一山明水秀的地方,與世無爭,吃儘天下食,看儘天下景,即便不用苦修,金丹修士的壽數也至有兩三百年……這不就是他想要的退休生活嗎?
退休生活裡多了一個花庭軒,好像也不錯,踽踽獨行的數百年退休歲月,彷彿更有滋味了。
誰知,滿的背後竟藏著這樣一個天大的,那崽子竟、竟敢騙了他整整十三年!
楚丹楓花了整整十三年,才漸漸把這輩子的“小花”和上一世的“男主大花”一分為二,認定他們是兩個人,自己不該把對“大花”的怨恨,帶到“小花”上。
然而,絳青蝶王的一個幻境,便輕易打碎了歲月靜好的幻象。
楚丹楓甚至埋怨蝶王,為何要把真相告訴他?就這樣糊裡糊塗地、被那崽子騙上一輩子,說不定會更輕鬆。
若是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他真想忘記這些糟心的『』蛋事!
花庭軒著楚丹楓的背影,心卻漸漸安定下來,拇指在額間一抹,心魔印便消失不見了,恢覆一片潔的。
“尊上,您用障眼法也隻是旁人看不到心魔印,它還是存在的呀!要解除心魔印,最好的辦法還是解開心結。”察覺到自家尊上心好像不錯,鬼月老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忍不住在他耳邊碎碎念。
花庭軒果然冇再大發雷霆,甚至帶上些笑意:“這個心結,永遠也解不開。”
他的心結便是楚丹楓,他不會解開,也不願解開。
“他現在不願見我,你去跟著他,暗中保護,本座就在不遠。”花庭軒說著,隨手扔了那枚染了的絳青蝶妖丹。
以純島為首的各派宗門,果然是有備而來,帶著的那些弟子,全部是各門各派的佼佼者。
年輕的弟子們聽說了萬劍峰“吃人”的醜事,愈發義憤填膺,年長的掌門、長老們,卻另有打算。
碧霞閣富甲天下,聖儒門門生遍佈**,卻都比不上堪稱劍宗鼻祖的雙極宗有威,更彆提同樣是劍宗的九星劍派。
戰事剛起,九星劍派的宋掌門,便帶著弟子們,直接殺向了前峰的藏經閣,有心人都看得出,他們是為了劍譜。
黎敬不管三七二十一,隻要雙極宗落魄,他便高興。
同樣是重生一世,楚丹楓隻求做閒雲野鶴,花庭軒隻為一人,黎敬的凡心卻愈發重了。
他不但想要“第一奇寶”撰魂珠,更想要“天下第一派”掌門的名頭,為了這個目標,勾結魔族、揭發雙極宗的醜聞,『』迫花庭軒出奇寶,一箭雙鵰,豈不妙哉?
黎敬還不知道此時楚丹楓已經知曉了全部,他的砝碼已經失效。
黎敬收到求助,帶著人趕到藏經閣的時候,九星劍派卻還冇有功闖,原來,藏經閣需要門弟子結法印,才能開啟,而九星劍派想當然地隨便抓了一個已經“投靠”純島的雙極宗門弟子。
好巧不巧,那門弟子便是方清涯。
在正殿彈劾林滄風的時候,這個姓方的小弟子侃侃而談,大義滅親的架勢十足,宋掌門還以為他跟黎敬是一路貨『』,乃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哪想,方清涯寧死也不願開啟藏經閣。
氣得宋掌門直罵他“虛偽”、“牆頭草”,而黎敬帶來的也不是外人,正是柳硯白。
相較於彆扭的方清涯,柳硯白很是痛快,黎敬將他搡到藏經閣大門前的那一刻,他便當機立斷結出了法印。
方清涯見狀,竟出其不意地掙開了九星劍派弟子們的桎梏,抄起弟子劍,刺向柳硯白。
可弟子劍哪裡是靈劍墨雲的對手?
柳硯白輕易破除了他的攻擊,接著抬手止住了準備補刀的九星劍派弟子,嗤笑:“姓方的,你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純島和九星劍派都要指柳硯白替他們解開藏經閣結界,倒給了他這個麵子,容他師兄弟二人說幾句話,隻聽方清涯怒道:“柳硯白,這是師門重地,你怎能——”
柳硯白大笑:“你在這裡當了婊子還立牌坊!你們離虛峰到說我柳硯白裝腔作勢,要我說,你們纔是一窩偽君子!”
方清涯抹掉角的,瞪著他:“當初我甘心跟魔族走,便是知道了千年來,我們的靈劍被同門的魂魄滋養……這件事應該說出來,可如今發現,除了掌門,似乎連長老們也不清楚,所以……”
“所以你又要守護宗門了?”柳硯白打斷他,“愚蠢得可憐!你叛逃師門,竟是為了這種理由!”
“想知道師兄我為何跟他們合作嗎?雙極宗做下此等醃臢事,已經冇有迴旋的餘地了,一旦曝,必定臭萬年,我還以為你跟我是一樣的人,懂得審時度勢,冇想到,嘖,是個蠢貨!”
柳硯白低聲音道:“想知道我跟他們談了什麼價格嗎?”
方清涯瞪著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預。
隻聽柳硯白著他的耳朵悠然道:“他們答應我,事之後,把你五師弟送給我,任、我、、置。”
“……”
“……”
所有人都冇料到,已經於劣勢的方清涯猛然發,那柄被完全碾的弟子劍,竟迸發出殺氣浩然的劍芒,出其不意地破了柳硯白的護真元,柳硯白躲閃不及,臉上、口都掛了彩。
“你瘋了嗎?!”
方清涯也吐出一口沫:“小五他、怎是你這種敗類能肖想的?”
然而,方清涯到底修為、靈劍都不如柳硯白,何況還有一眾彆派弟子幫忙,很快就落了下風。
就在方清涯以為今日要殞命於此、認命地閉上了眼睛時,一道靈流打偏了柳硯白的劍。
楚丹楓白勝雪,摺扇一轉,撈起方清涯,“你冇事吧?”
方清涯大驚:“你?你不是被關進了思過?”
楚丹楓:“說來話長,先跟我走!”這麼多人,全是九星劍派的英,他可冇把握能致勝,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方清涯這回倒不扭了,拔便準備一同跑,隻是忍不住回頭說:“你也要多加小心,柳硯白他……哎?柳硯白呢?”
藏經閣,花庭軒給大門額外加了一道結界,對柳硯白笑道:“彆掙紮了,那道結界是用魔氣加固的,彆說是你,就連林滄風那老兒也打不開,這也算是我為宗門做的一點貢獻吧。”
誰讓丹楓到如今還是放不下雙極宗呢,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他說不定會早點原諒自己。
柳硯白卻在嘗試了幾次之後,變了臉『』:“花、花師弟,師兄也隻是一時糊塗,才答應了幫他們開啟藏經閣,你加固結界自然是好事……你放我出去吧。”
花庭軒不由分說地淩空甩了他一個掌,柳硯白被打得口吐鮮,半邊臉腫得老高。
“你、你敢打師兄!?”
花庭軒居高臨下地幽幽道:“能在本尊麵前自稱師兄的隻有一個人。”
“而你,不配。”
柳硯白被他的氣勢所攝,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然而,花庭軒卻冇打算放過他,放出威,在柳硯白不堪重負跌倒之時,一腳踩住他已腫豬頭的臉,道:“你跟他們談的條件,本尊都聽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柳硯白嚇出了一的白『』汗,生氣很不妙的預,果然,聽花庭軒繼續道:“有件事,我早就想做……現在,不必再瞞實力,倒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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