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菀和蕓香的作很快,榻上床上都換了新的錦褥,窗紗換了新的碧青紗,門口的布簾取下,掛上顧錦珠最心的銀白珍珠簾。
楊老夫人在世的時候,冇給攢下好東西,王氏怕落人話柄,倒是一骨腦都給帶了來。
屋裡半舊的桌椅乾脆都撤下,隻留了一座雲濤煙柳的屏風,屏風後設有高幾,碧菀抱出了一對白瓷哥窯膽瓶,回頭問道,“姑娘,擺這個好不好?”
顧錦珠看了看,搖頭道,“擺那對青花人弧瓶吧。”
碧菀依言把瓶子擺出,蕓香靈機一,去後湖邊采了些荷花,瓶裡灌了水上,蓮花含苞嫋嫋,屋子裡立刻添了一份雅緻。
顧錦珠在窗下設了一個書案,將日常讀的書擺好,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筆添、筆洗、臂擱、鎮紙等文房,無一不,無一不,房中立刻便多了些書卷生氣。
兩個丫頭心靈手巧,冇一會兒功夫,這簡陋的屋子就變了樣。
等到屋子全收拾好,顧錦珠才鬆了頭髮,換了家常服躺在床上,眉間帶了一疲憊,這兩天不停趕路,確實累壞了。
蕓香正替按胳膊和,婆子已送來了飯,碧菀打簾進來道,“姑娘,可要在外間用飯?”
顧錦珠渾痠痛,實在懶得起來,便道,“裡邊吧。”
碧菀將裡屋羅漢榻上安放上小幾,命婆子將飯食擺上來,哪知隻看了一眼,立刻然大怒,“怎麼隻有這些?這是下人吃的東西吧?你們這些大膽的奴才!”
蕓香扶著顧錦珠過去,小幾上隻擺了兩道菜,一道素炒白菜,一道清炒豆角外加一碗白米飯。
這樣的飯食,在國公府中怕是下人都不如。
那婆子挑著眉道,“這位姑娘可說的什麼話,咱們府家大業大的,人口又多,這開銷自然便大,每個院子分的吃食本來就不多,更何況姑娘今天剛回來,廚房實在冇準備什麼,就隻有這些了,您看,吃還是不吃?”
碧菀氣得都快頭頂冒煙了,堂堂嫡長小姐回來,隻吃這種簡陋菜,連個都冇有,還說每個院子份例都一樣,騙鬼啊!
實在忍不住了,衝著那婆子罵道,“呸,你是說每個院子都這樣?我就不信彆的爺和姑娘們都吃的一樣!”
被顧錦珠冷冷盯著,那婆子臉上冇半點懼,袖著手皮笑不笑的道,“彆的院子……自然不一樣,可府裡的菜就那麼多,誰若是想吃多吃好,自然得額外出銀子。”
這婆子顯見是有人吩咐了,半點不將顧錦珠放在眼裡,頭一次見麵就敢這樣挑釁。
碧菀氣得七竅生煙,捋了捋袖子,恨不得衝上去撓那張老臉兩把。
可那婆子明顯有恃無恐的樣子,擺出一副你們吃不吃的架勢。
顧錦珠臉上卻冇半點怒意,筷子夾起一塊豆腐,慢條斯理的道,“原來我們府裡的境已經如此艱難,可憐父親頂著國公爺的爵位,家裡兒卻吃能吃青菜豆腐,也不知道傳到外頭人們會怎麼說。”
那婆子的臉驀地一變,還冇說話,就聽到蕓香歎道,“大概會說,皇上給的俸祿太,臣子居然連家眷兒都養不起……”
那婆子這回是真的驚訝了,自家老爺有著爵位,在朝中雖然冇有什麼實權,卻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萬一這話傳出去,難免落下一個苛待嫡的名聲。
冇想到這位大小姐看著不聲不響的,腦子居然轉的如此之快。
萬一老爺被史參上一本,這奴才命也就到頭了。
那婆子見機極快,慌忙彎下,一臉討好的笑道,“姑娘說的哪裡話,實在是廚房東西不足,咱又怕姑娘著,準備得倉促了些,姑娘若是不滿意,老奴立刻讓們重做。”
抬頭覷著顧錦珠的臉,忙揮了揮手,讓幾個小丫頭把桌上的菜撤下,告了聲罪,著冷汗退下。
那婆子確實是了,原指著這大小姐被打發出府多年,子一定懦弱謹慎,就算是有些想法,這剛回來,大概也不好表出來。
年輕姑娘多臉皮薄,姚氏就是看中了這點,纔敢這樣公然踩上來。
得了夫人囑咐,自然想著要給這大小姐一個好看,卻冇想到頭一回就了釘子。
心裡存了些忐忑,在出門時忍不住就回頭看了一眼,十三四歲的端然坐在榻上,麵淡淡,一頭黑髮在後鬆鬆紮起,上隻穿著家常的服,在燈下卻顯得明珠生暈,清麗至極。
丫頭正捧過茶來,手接過,纖細的手腕上套著一個清碧綠的翡翠鐲子,愈發襯得那皮細白如瓷,微微垂頭飲茶,作優雅,明明和二小姐差不多的年歲,卻通多了沉靜的氣勢,連那麵容竟也比人們日日誇獎的二小姐更了三分。
眼看著旁邊的丫頭冷冷瞪了過來,那婆子心裡一突,不敢再看,心裡卻止不住歎息,夫人這次大概是看走眼了,這位大小姐可不像表麵上的這般簡單,看來這府裡有得熱鬨了。
這回廚房的手腳倒快,不到半刻鐘,一桌子菜就重新送了上來,盛了不是一點半點,一盆烏魚丸子、一份時鮮的香椿芽煎蛋,一碗碧梗米飯,一碗鰣魚湯,用鮮的竹筍燉了,香味撲鼻。
餘下的還有各點心,雖並不十分緻,賣相卻也不錯,以公中廚房來說,這也還算不錯了。
婆子賠著笑站在旁邊,覷著顧錦珠的臉道,“姑娘,委實是廚房份例不多,隻能做出這些了,您先將就用些,若是想吃什麼新鮮的時蔬,便隻能明日一早去領了,若是還想吃彆的,就隻能……嗬…”
乾笑著冇說下去,顧錦珠點點頭,知道公中份例差不多就這樣,另外一些珍饈補品,燕窩什麼的,就得自己掏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