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老遠的來,今天就讓你嘗嘗我種出來的蔬菜吧,我親自下廚,雖然沒有什麼好的調料,但我用了一些替代的野生菌菇香料,也很好哦,你要是想吃的話,我可以去抓幾隻野來。”穆輕輕一般不太吃,大部分時候,蔬菜足以。
千仞見不想再提輕揚,也不好勉強,便順著道:“好吧,那就嘗嘗你的手藝。”
穆輕輕笑著去采摘了新鮮的蔬菜,拿去溪邊洗了,順手抓了幾條魚,理好了,一併帶回來。
的鍋是石頭做的,已經打磨的很圓潤了,鏟子是木頭刻出來的。
總之一切都是親自手製作的,看起來有些糙,卻很有意趣。
“好像還不賴,除了冷清一點,你也沒有虧待自己。”千仞終於出了幾分笑容,“找了你這麼多年,有時候都懷疑你不在人世了,好在大家都不肯放棄希。”
“抱歉,應該捎個信回去給你們的,可是當時走的時候,萬念俱灰,什麼都想不到了。”穆輕輕出一抹黯然的笑。
千仞問:“那段日子,更應該回到親人和朋友的邊。”
“大家都會安我,告訴我,他還會回來的,或者告訴我,人生還很長,還可以重新開始。總之……會想盡辦法讓我好過一點,可是那樣的話,我隻會更難而已吧?”
穆輕輕搖搖頭。
“我不想要被安,隻想要放任自己盡地悲傷或者哭泣,我一路走來,走過雪原,也過沼澤地,爬過陡峭的山,乘小木筏越過風浪很大的河。我不想用自己的能力,隻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去真實的痛苦和傷心。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就那麼一直走一直走,才發現自己原來力那麼好,走了不知道多路,才意識到自己累了。”
穆輕輕抬頭看看天空。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裡,這裡四麵環山,卻有一條訊息穿山而過,實在是很適合居的地方。”穆輕輕笑了笑。
“在這裡,心終於平靜下來,也不想繼續走了,最悲傷的日子,也過去了。”
“我依然不想回到他們邊去,因為還是喜歡這樣一個人麵對無悲無喜的人生,不想看到他們一個個雙對,歡聲笑語,那樣會顯得我格格不,顯得我的悲傷很不合時宜。”
“如果不是親經歷的痛苦,哪怕曾經經歷過,等時過境遷,傷口復原,人們還是會忘了當初的痛楚有多痛,所以也沒有辦法對我的痛苦同。安或者開導,都是蒼白無力的,我卻還要勉強自己笑著說,沒關係,我很好,我會好起來,這不是很辛苦嗎?”
千仞看著穆輕輕,竟無言以對。
“我好像被說服了。”千仞撓撓頭,覺得自己本來找到的時候,滿肚子的火,想要沖發出來,告訴,這樣一個人躲起來,實在是非常糟糕的行為,一點也不負責任,傷害了關心的所有人。
可是聽到穆輕輕的心聲,才發現,怒火已經完全發不出來了,隻有無奈和心疼。
“從前一直都是個懂事的人,所以偶爾任一次,才發現,任點也很好。”穆輕輕笑了,“雖然還是有點抱歉,讓你們白白擔心了這麼久。”
“輕輕,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呢?”千仞問,聲音那麼溫,讓人無法拒絕的溫。
穆輕輕微微斂下眸子,道:“我也不知道,就像你說的,我以為自己已經好了很多,但下意識地還是會做很多不該做的事,明明知道他不會再來,所有的東西都為他備了一份,我甚至忘了,我和他還有一個兒子。”
“要怎麼才能好起來呢?我也很想問自己,到底還要傷心到什麼時候。”
穆輕輕眼淚滴答滴答往下掉。
“哎呀,你真是好討厭啊,千仞,我已經很久不哭了。”穆輕輕著眼淚埋怨道。
千仞遞上了帕子。
“眼睛偶爾也要用淚水沖洗一下,否則也會蒙塵。”千仞道。
穆輕輕噗嗤笑出來,道:“討厭,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兩個人又沉默地開始做菜,一個負責添柴,一個負責掌勺,雖然不說話,卻也配合地很默契。
煙火繚繞裡,穆輕輕忽然想,如果沒有輕揚的話,也許遇到千仞,也未嘗不是一段滿的故事。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人生的出場順序,太重要了。
用至深之後,便再也無法對任何人心了,因為那個驚艷了你所有青春歲月的人,一旦轉離開,也會帶走你所有的激。
兩個人做了四個菜一個湯。
“味道怎麼樣?”穆輕輕問。
千仞點點頭,道:“很不錯呢。”
“比起你的手藝還是差了一點,但是將就一下吧。”穆輕輕笑。
千仞卻吃的很滿足,道:“這些年家裡一直都是我做飯,自從母親去世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做飯給我吃。”
穆輕輕聽了,也覺得千仞心酸的。
“當大哥很累吧?”穆輕輕問,“什麼都要為弟弟妹妹著想,一個人肩負著很大的責任呢。”
“習慣了也還好,弟弟們很快就長大了,也很懂事,但偶爾也會懷念父母在的時候,那時候可以放心做個小孩,哪怕我是大哥。”千仞難得吐脆弱的心聲。
穆輕輕能夠理解,道:“的確是這樣啊,父母在,不管怎麼樣都可以做個孩子呢。”
“好在落落最後終於擺了夢魘,你知道嗎?長大了很多,已經是大姑娘了,和我娘親長得越來越像。”千仞很開心地道。
穆輕輕也不被他染了幾分喜悅,道:“一定很漂亮吧?落落一看就是人胚子。我們家臭小子眼還是毒的。”
“蘊兒也長大了很多,變得更穩重了,長得……”千仞說到一半又停下來,似乎覺得有些不妥。
穆輕輕卻不在意地道:“長得很像他爹吧?小時候就看出來了。”
“嗯,但他的眼睛像你。”千仞看著穆輕輕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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