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一家到禾家埠後知道這個事後，集懵了。

    “這麼大個事，你二伯娘居然沒來跟我說。”禾母奇了。

    以往禾家埠有點風吹草，禾二伯娘指定跟禾母通風報信。如今二老跟大妯娌鬧崩還搬出去住這麼大個事，卻不見二妯娌打電話來，莫非自己啥時候把二妯娌給得罪了？

    其實禾母想多了，公婆從老大家搬出去的事，禾二伯娘自己都還不知呢。

    這幾天都在娘家，娘家嫂子四十高齡生二胎，差點難產，好不容易母子平安，大的小的都需要照顧，靠老娘一個人本忙不過來，就喊過去搭把手。想著家裡年貨都辦齊了，零零碎碎的讓老公、兒子看著準備，收拾了幾件換洗裳去娘家，直住到廿七才回來籌備年夜飯。

    也就是說，禾二伯娘和禾薇一家是同步回來的，一個前腳剛進門、一個後腳到小區。

    “怎麼老大家淨喜歡在大過年惹事啊，把大夥兒心都搞得極差，就痛快了是吧？”禾二伯娘一搞清楚來龍去脈，飯也顧不上燒，跑到禾薇家吐槽來了。委實是不吐不痛快啊。

    禾母歎氣。誰說不是呢，去年禾琴惹出那事，搞得大夥兒年夜飯都沒好好吃，今年想著總能過個太平年了吧，誰知又冒出這一茬。

    “阿爹阿姆住的房子二哥去看過了吧？怎麼樣？”

    “房子倒是還好，說是老屋，也是翻新過的，牆灰、地磚都清爽。院子也大，屋後開著菜地，屋前鋪著大石板、清清爽爽的。就是正房就兩間，一間睡覺、一間吃飯。不過聽建康說，阿爹阿姆一看就喜歡上了，我猜阿爹是看中屋門前那塊石板地了，編篾席啥的最合適。

    只是租著住總歸不是個辦法，我讓建康去打聽，想著屋主肯賣的話，買下來算了，多塊地也不是壞事。可人屋主不賣，說是爹媽留下的地，要當念想的，不過保證十年不會收回去，既然這樣，租就租吧，左右不過三千來塊錢一年的事兒，老大家的把人趕出去了，這點錢總得負擔吧？要連這都不肯負擔，！老人我們家來養，把房子給我退出來！”

    見二妯娌越說越上火，禾母趕拉著勸道：“行了，你這麼大火幹什麼，既然阿爹阿姆喜歡，讓他們先住上一陣子也行，反正離阿剛家近，有啥事方便照應。沒準氣消了就想搬回來了。”

    “不這樣還能咋樣？我們說的他們又不聽。”禾二伯娘無奈地搖搖頭，“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大過年的，說點高興的。”

    正好看到禾薇收拾好行李從房裡出來，笑著說：“幾個月沒見，我侄又漂亮了！對了，薇薇，你有沒有去你鑫鑫哥的學校看看？這孩子，開學不讓我們送，我都不知道他在學校過得咋樣，這一趟回來，唉喲，人瘦了一大圈，可把我心疼的……”

    禾薇還真沒去過禾鑫的學校，因為科大的新校區包括研究生部在六環外的莊，離學校遠、離市區更遠，這個學期事又多，幾乎每個周末都有安排，等閑下來，禾鑫又跟著他導師閉關去了。可以說，他們兄妹仨在京都頭，也就禾鑫報到那天、在市區的奎元面館了一頓。

    於是實話實說：“我也沒去過，只知道十一回去後，鑫鑫哥跟他導師閉關研究課題，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累到了？”

    “他哪裡會跟我說學校裡的事啊，問他什麼都說好。還是你們兄妹跟他話題多，回頭有什麼事就告訴二伯娘，啊！”

    禾薇點點頭。心裡忍不住暗想：堂哥該不會是被喬依玲追得無可躲才消瘦的吧？

    喬依玲當時問要禾鑫的聯絡方式沒給。可喬依玲的表姐畢竟也是海大畢業的，想要問個聯系電話還不簡單，難怪禾鑫要說閉關了，當時還跟兄長吐槽科大的導師真怪來著，搞個課題還閉關，現在想想，沒準是禾鑫自己不想跟外界聯絡才推說閉關的吧。可躲總不是個辦法。

    禾薇想了想，趁二伯娘跟娘繼續嘮老禾家的那點事兒，出手機給兄長發短信，讓兄長探探口風，看最近半學期禾鑫是真的在閉關搞課題呢還是在躲喬依玲那人。

    要說，躲什麼躲，直接亮明自己已經有朋友……對啊！禾薇一拍腦門，喬依玲之所以不死心，無非是看禾鑫還單，如果知道他已經死會，應該就會放棄了吧？

    趕再給兄長發短信。兄長這方面絕對比禾鑫機靈，只需稍加提點，就能融會貫通並學以致用。

    發完短信，禾薇了個懶腰，打斷客廳裡八卦聊得風生水起的倆家庭主婦：“媽、二伯娘，咱們中午吃點啥？飯還是面？”

    “啊！”禾二伯娘下意識地抬頭看掛鐘，“唉喲都這麼遲啦！我得回去了，說好今兒中午給爺倆整頓好的，彌補一下前些天我不在的荒。”

    不等禾薇娘倆個挽留，拉開門竄家去了。

    禾母笑著搖搖頭，回頭問兒：“你爸說是在你大伯店裡吃了，你哥也還沒回來嗎？”

    哥任務艱巨著呢。

    “跟鑫鑫哥在小區籃球場打球呢。”

    “差不多好他回來了，吃過飯去鎮上看看你爺。”

    說到這事，禾母忍不住又念了大妯娌幾句。

    禾薇剛也聽進去幾句娘跟二伯娘的聊天容，遂問：“媽，剛二伯娘說爺爺準備開年幫人編篾席、打藤籃？是不是真的呀？”

    “是啊，你爺爺早就想在家做點老本行了，可你大伯娘嫌髒，不肯讓他搬竹進來，惹得你爺心裡一直不舒坦，明明是自己家，憋屈得像在別人家。這次發心搬出去，主要也是想自在點……”

    禾母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禾薇卻沒聽進去了，琢磨的是另一件事：若爺爺真的還在編藤籃，那崇臨那邊的店開起來，布置所需的藤籃、藤筐不用網上買了，問爺爺收購就是了。

    再經周嬸子們的巧手，給藤籃、藤筐墊上田園碎花拼布、沿邊個紐扣什麼的，不就跟網上賣的藤編收納筐一樣了嗎？

    曾在網上看到過藤編的收納系列，很小一個只夠在茶幾上放放遙控的，就得十幾塊，還不包郵；稍微大些、合上蓋子能當個收納凳的，起碼得七、八十。而禾爺爺給鎮上居民打藤籃，包工包料十塊錢一個頂天了。

    到時跟爺爺拉個長期生意，哪怕店裡布置的夠用了，拿來寄賣也可以啊。開門做生意，多點容還充實呢。何況藤編、竹編的皿，經拼布裝飾後還是有市場的。到時網上賣什麼價，就跟爺爺結算什麼價，也算是水不流外人田了。

    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吃過午飯，禾薇就拉著兄長去鎮上看爺了。

    同行的除了禾母，還有禾二伯娘跟禾鑫。禾父直接從店裡搭禾大伯的車去鎮上了。

    礙於人多，禾薇沒好意思問禾鑫的況。左右要在禾家埠待到正月初上頭，總有時間搞清楚。

    老倆口這幾天晚上都住在禾剛家，白天則在租房拾掇，因此還不知道禾薇一家回來了。看到老二、老三帶著媳婦、子，提著各保健品和水果點心上門，眼眶一紅，老淚縱橫。

    老禾家的親眷聽說他們老倆口搬出來單過這個事了，借著送年節，來了一撥又一撥探口風的同輩、小輩。今年的節禮收的倒是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可這種多，老倆口寧可不要。

    出於面子，這邊憋著一肚子氣、那邊還得幫老大媳婦說好話，說是吃不消小區房子的憋悶才搬出來的，免得被一幫老親眷們以為是被老大家趕出來的，雖然這其中何嘗沒有“被趕”的意思在，可對外不能這麼說，說了那就名聲掃地了。

    可心裡誰說沒委屈呢？若那房子他們老倆口能做主、想咋住咋住，鬼才會放著那麼嶄新的房子不住、搬到這麼偏僻的小鎮花錢租房。

    此刻看到久違的小兒子一家，老太太可算是找著能說心裡話的人了，逮著禾母和禾二伯娘，拉拉地把大兒媳婦批判了一通。

    禾母能說啥呢，盡量開導唄，讓二老想開點，氣多傷，實在不行，就住他們家去。

    “阿姆，你看我們家房子平日都空著，要不你跟阿爹住那去吧，老屋院子是大，可治安總歸不如小區房安全。我們家西向臺還是蠻空敞的，阿爹想編篾席也能倒騰的開……”

    老太太心裡不是沒有意，當初老頭子提議搬出來單過時，就琢磨過樓上老三家的空房子，可老頭子不肯，說是老大家躍層的房子不住、住老三家的小房子去像啥樣？還說老三家的房子平日裡空著，可過年過節不是還得回來的？短時間住兩日不打，長住這念頭趁早打消，已經鬧崩一個兒媳婦了，還想再崩一個嗎？橫豎想搬出來單過，那就搬個徹底、住得舒心。

    禾爺爺絕對比禾拎得清。

    好比這時，禾拉著倆兒媳婦一盆接盆倒苦水，禾爺爺卻老神在在地坐在屋簷下背著日頭邊藤籃。

    禾薇蹲在老爺子跟前，看他編了一會兒，問：“爺爺，您這藤是什麼植的枝條？容易找嗎？”萬一需求量大、藤條不夠了咋整？

    禾爺爺這幾年對小孫囡是越來越喜歡，乖巧、懂事、績又好，凡事都不用家裡心，哪像老大家的……

    一提起大孫囡，老爺子就滿肚子悶氣，搖搖頭，不想了，淺笑著回答小孫囡的提問：“這藤篾啊，山上多的是，比竹好采多了。爺爺這把年紀，一個人砍竹有點吃不消，這藤篾分量輕、長得也不高，拿鐮刀一劃拉就能割下一大捧，喏，前些天帶你阿剛哥哥上山，小半日就割來噶許多……”

    禾爺爺說著，指指角落的大澡盆裡用淡鹽水浸泡著的藤篾。這是禾家埠最常見的一款藤蔓植，四季常青、又不容易長蟲。編制之前剝掉青的表皮、然後浸在淡鹽水裡泡上一會兒，化後的藤篾十分富有彈，編起來既快又不傷手。

    禾薇揀了一略短的藤篾，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泡足淡鹽水的藤篾的，確實比竹篾拿在手裡的覺舒服多了。

    禾爺爺看好奇的小樣，笑呵呵地說：“你忘啦？你小時候跟著你阿剛哥哥上山，老喜歡纏著他拔藤篾給你，然後在老屋院子裡甩來甩去的說是武林高手……”

    禾薇聽得一頭黑線，那是原主好不好，跟一錢關系都沒有。

    趕把笑翻了的禾爺爺拖回正題：“爺爺，如果有人問你定做大量藤籃、藤筐，你想不想接啊？”

    “誰來問我定大量的藤籃、藤筐啊。”禾爺爺無奈地說，“現在連買菜都不興提籃子了。這個還是阿剛樓下的鄰居看我打，才順問我定的，五塊錢一只，一個鐘頭就能搞定。要是量多，你還不高興死啊。”

    五塊錢一個藤籃……

    禾薇抹了把汗，忒廉價了，可爺竟還覺得這樣的生意很賺。只能說鎮太小、需求太，而且沒人開網店賣藤制品什麼的。

    於是對禾爺爺說：“爺爺，我是認真的，我一個朋友準備在崇臨開店，貨品包含藤籃、藤筐。托我找找這方面的能人巧匠，我看爺爺編的就不錯，完全可以擺在店裡賣，所以爺爺要是有力接，我就幫您應下來。每月多量，現在還定不下來，不過前期，一百只藤筐、兩百只藤籃是肯定要的，爺爺您……”

    禾爺爺已經呆滯了。

    半天才回過神，“囡囡，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禾薇看著禾爺爺的眼睛，認真回道，“我還能騙爺爺不？”

    禾爺爺重重地點了幾下頭，哽咽地連說三聲“好”，然後說：“接！這麼好做的生意，咋不接咧！要咋樣的款式，你跟爺爺說說，或者你畫出來也……”

    禾薇看著禾爺爺背過抹了下眼睛，鼻息突然有些發酸，暫時沒說定價的事，反正口裡的朋友就是自己，為老板，定什麼價還不是一句話？

    當然，關鍵還是得看市場銷路，賣得好適當漲點價，免得生意太好、累壞了老爺子；賣得不好另說。不管怎麼樣，相信五塊錢的菜籃子，轉手賣十五還是有市場的。(未完待續。)

    PS：　　上一章標題錯了，是“牽”而不是“簽”，一不留神就發出去了，作者菌沒法修改，親們將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