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趙赫茅塞頓開,連日來困擾著他的麻團徹底解開。
賀擎東早他一步搶定了沒錯,可最終誰能抱得人歸還是個未知數呢。
就像賭局中,開門紅的人,未必能贏到最後。相反,開頭輸幾把、到後期連連翻盤、最終大獲全勝,那才真正的贏家。
“謝了!小東西!”他朝鳥窩裡的雛鳥吹了聲口哨,招手看下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吳躍跟著上車後,慢半拍地問。
“先回酒店,再去機場。”
“真的回京都了?”吳躍看著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趙赫,眨著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嗯。”趙赫彎一笑,拍了拍吳躍的肩膀,喚道:“吳躍。”
“什麼?”
“下個學期,你幫我補課吧。無論是重修的還是補考的,麻煩你空都幫我補一補,我可不想延後畢業,或是再修一年,那太丟人了。”
吳躍:“……”
赫爺,過去三年你在哪裡?大學都只剩最後一年了,才想到你掛滿了科嗎?
不過,想歸想,讓各科老師頭疼的學渣趙終於決定要起了,做為知心舍友的他,是不是應該喜極而泣、然後奔走相告?
……
老禾家的人,聽說禾曦冬考上了清市一中,高興如二老,羨慕如二伯娘,嫉妒之餘又深深鄙夷的則是大伯娘。
不過無論這些人心裡是怎麼個想法,明面上,都紛紛表示要送禮。
既要送禮,一頓宴請自然是逃不掉的了。
好在二老在電話裡沒說要上清市,那多半是讓他們一家回禾家埠、然後在那裡宴請親戚朋友們的意思。
這樣反而好!
禾母從隔壁打完電話回來,舒了口氣,對禾薇說:“八是你二伯娘說了我們家租江三巷那會兒時的條件,那麼多人來了也沒地方住,就沒說要來清市。”
禾父點點頭:“那就回去辦兩桌,買房的事甭和他們說。”
“還用你教!”禾母嗔睨了他一眼。走裡間,利索地淘米洗菜。
沒外人的時候,一家四口的中飯、晚飯,都是在木店裡吃的。省得新家多油煙。
禾薇幫禾父把這陣子的訂貨單理了理,已貨的放到屜裡,沒貨的用小夾子夾著掛在牆上,以便禾父隨時翻看,免得忘記。
整理完訂貨單。走到裡間問禾母有沒有要幫忙的。禾母把一小袋豆給,讓坐在外間剝豆,一會兒炒用。
這時,禾曦冬也從閣樓下來了,獻寶似地把幾張新拍的木照片給禾薇看,順便讓選出幾張最好的,打算吃過晚飯就傳上網店去。
自從禾薇幫他選了一次,禾曦冬就把這任務給了。
倒不是他懶,而是照片是他拍的,看多了總會審疲勞嘛。而且妹妹選出來的照片。傳上網店後,點擊率張張都比他挑的那些高,這說明啥?妹妹的審能力比他強唄。所謂能者多勞,他就不客氣地把這項任務給了。
禾薇邊剝豆,邊把自己覺得不錯的照片一一挑出來,等豆剝好,照片也都挑好了。
趁著一家人都在,禾母邊炒菜,邊翻老黃曆,索把回禾家埠的日子也定好了。八月二十三日,是個黃道吉日,恰好也是禾父曆的小生日。
於是,接下來幾天。一家人都兀自忙開了。
禾父自然是在店裡趕活。回禾家埠那幾天的活,他得提前趕出來,不然不好向客戶代。
禾母則是打包行李,既然要宴請,煙酒得準備吧?於是問隔壁煙酒店的小王,預購了幾條通行請客的煙、一箱八年陳的糯米酒。至於其他食材。耐放的,都跑食品、副食品批發市場搞定了,不經放的,只能等回去了再上鎮裡采買。
禾曦冬仍舊是家和師傅兩頭跑。在家的時候管網店;去他師傅那兒了,自然是學古玩知識。
禾薇也沒閑著,除了負責看顧家裡臺上那些經常要被禾曦冬抱去閣樓做拍照道的花花草草,主要就是去毓繡閣做繡活了。回來時,有時會順道帶些線、緞面。晚上吃過飯沒事做,繡上幾針,累積了幾幅繡圖,然後拿禾父做多了放在家裡的相框裝裱起來,掛到自己以及父母、兄長的房間。
別看只是幾幅小型繡圖,往牆上一掛,頓時給家裡添了幾分雅致的韻味。
當然,挑的都是那些繡法簡單的繡樣,哪怕是懂行人看到了,也頂多贊句“繡的不錯”,放在不懂行的禾父禾母以及禾曦冬跟前,只道是天天跑毓繡閣學藝的果,毫沒有起疑。
就在一家人轟轟烈烈地忙碌、為回禾家埠宴請做準備時,老禾家那邊卻打來電話,說是“不用回去了,老大一家,除了剛子在鎮上管店,其他三口都跑出去旅遊了”,這是禾的原話。
禾母當即氣翻湧,朝著話筒另一頭的禾質問:“阿姆,做事怎麼能這樣呢?我好多東西都買好了,而且當時人數也是你定的,說是兩張圓臺面,自家人一桌,來送禮的堂表兄弟一桌,現在又說……”
禾在那頭不耐煩地打斷禾母的話:“又不是我不想讓你請,那不是老大一家不在嘛。冬子考得好,我們倆老也開心,可請客這事兒,總歸得要全家人都到齊了才好看嘛!了老大一家,傳出去像什麼樣……橫豎大夥兒都知道了,你跟冬子說,讓他進一中好好表現,回頭過年考個好績回來,你和老三再請大夥兒一頓……”
聽到這裡,禾母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哢”地掛了電話,火冒三丈地回了自家店。
禾父見那副樣子,不由問:“咋了?小王不是說老家來的電話嗎?誰來的?”
“還能有誰!”禾母一開口,“唰”的兩行眼淚就下來了,邊噎,邊把禾的話,原封不地說給了禾父聽。
禾父一聽,也氣白了臉。這算啥意思啊?原本他們一家並沒有收禮、請客的意願。也是老家那邊說了,才決定回去辦酒宴請的。如今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又說不用請了,哦。是要他們改到過年回去了再請。這一天一個意思,到底是沒把他們當家人看呢?還是在故意辱他們一家?
倆口子一個默默抹淚,一個生著悶氣,隔壁小王又在那兒喊:“老禾!禾家嫂子!又有你們家電話――”
禾母抹掉眼淚,了紅腫的眼眶。起去接。
這次是禾家二伯娘來的。
“婉芬啊,剛是不是阿姆給你打電話了,讓你們別來給冬子辦酒?”二伯娘著嗓音在電話那頭問。
“是啊。你說這算個什麼事啊!我們家東西都準備了不了……”禾母見多了個盟友,拉拉把心裡的鬱氣發泄了一通。
二伯娘聽完,嗤笑了一聲,說:“阿姆在為老大一家把面子呢,什麼旅遊,跑出去躲債還差不多。”
“啊?”禾母聽懵了,“到底咋回事兒啊?”
“還能咋回事!禾老大賭不改,前兩天又曝出大債來了。這回更離譜,有說一百多萬的,也有說三百萬的,數目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上回那筆債還清之後新欠下的,說是不信邪、肯定能翻盤,結果好了,高利貸那兒利滾利的欠翻了天,利息都付不起了才捅出來……”
“呵!大嫂跑來問我們家借五十萬,說是鋼材生意來錢了先還我們。信才有鬼!前面問我們家借的還沒還呢,這又來添新債了,我直接回複:最多十萬,多了沒有。家裡那點錢是攢著給鑫鑫讀大學、討媳婦用的。都給了,我們家以後怎麼辦?”
“道我不知道麼,鋼材店裡的貨都被債主搬了個,短時間哪有可能靠這個來錢?要不是三分息的高利貸法律上不支持,這事八都捅去法院了,房子車子一個都保不住。哪由得他們院門一關躲債去啊……”
二伯娘唾沫橫飛地說了一通,末了總結陳詞:“總之,老大一家這回算是栽大跟頭了。”
禾母接完電話,神古怪地回到店裡。
禾父納悶地看了一眼,正想問這趟又是誰來的電話、讓接完之後臉沒先前那麼難看了,難不老家那邊有什麼好消息?
沒等他問,禾母竹筒倒豆子地把二伯娘通風報信的事給說了一遍。
禾父聽後也驚呆了。
一百多萬?三百萬?還是問高利貸借的賭債!
禾老大這是“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的節奏嗎?
禾薇兄妹倆回來時,看到父母坐在那兒長籲短歎,連晚飯米都還沒淘上,不由詫異地問:“爸?媽?這是怎麼了?家裡出啥事了?”
“不是咱家,是你們大伯家。”
禾母把下午這事兒給倆孩子說了,末了唏噓道:“你為了幫老大一家把面子,愣是騙我說去旅遊了,說到底,還不是嫌我們家窮,連問都不來問我們一聲能湊多錢借老大……”
不過這一次,禾母是冤枉禾了。
債主找上門時,禾先是哭天搶地了一番,等驚厥勁過去,怎麼可能不給大兒子出主意、讓他問兩個弟弟借錢籌錢?
只不過大伯娘死要面子,一來還在怨恨禾薇搶走了禾大伯的賭運,二來嘛,風水流轉,生怕老三一家知道後,反過來嘲笑他們,於是著禾不許說。
“來問了媽你會借嗎?”禾曦冬替禾母松著肩膀,好笑地問。
“當然不借!你那會兒上不起學,你大伯、大伯娘有沒有吱聲說要借我們?連個屁都沒見他們放!他們這還是賭債呢!別說我們家拿不出幾個錢,拿得出也堅決不借!”禾母斬釘截鐵地說。
“那不就得了,老媽你糾結個什麼勁呢?”禾曦冬三兩句就把禾母心底的鬱氣順平了。
也是!要不是二妯娌私底下了口風,他們一家本不曉得這個事。既然二老寧可找借口也不想告訴他們家實,他們樂得配這個合、當做不知,汲汲營營管好自己的小家庭、管好子方是正經事。
至於那堆原本要帶去禾家埠宴請親戚的食材咋辦?好辦!請兒老師一家三不五十上家裡吃便飯還人,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過了幾天,禾母正催著倆孩子準備新學期開學的用品,二伯娘又打電話來了。
隔壁小王扯著嗓門喊禾母,他媳婦坐在櫃臺裡怪氣地刺了一句:“三天兩頭來電話。我們家這電話機哪裡還公用電話,我看應該改你們禾家的熱線了。”
禾母聽了,臉上的笑意立馬被尷尬取代。
打來電話的仍然是二伯娘。
說是禾老大的賭債還清了,是大妯娌求娘家兄弟幫的忙。
大妯娌的娘家也是鋼材生意起家。家底自然不薄,如今是兩個兒子當家。不過要他們二話不說拿出三百萬來幫妹夫還賭債,那是門兒都沒有的事。誰都不是傻缺,何況還是生意人,明著呢。
禾二伯娘讓禾母猜。大妯娌的兩個兄嫂答應幫禾老大還清三百萬賭債,有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