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杯黃土

眾人走到半路，雷聲突然轟隆隆地響。

傾盆大雨毫無預兆地下起來，不到一分鐘，所有送行的人都被淋了個。

但出殯這種事，不能因為天氣惡劣而有所耽擱。不管發生什麼意外都是天意，蕓蕓螻蟻眾生，是要順應天意的。

喬楚的臉高腫，被雨滴拍打得作痛，卻咬牙關，半聲不吭。

雨勢越來越大，天又黑又沉，能見度幾乎不到十米。

喬楚抱住媽媽的骨灰盒，艱難地繼續前進。

一邊走一邊想，聽說游魂都不喜歡走干路。這樣的大雨天，媽媽會不會覺得高興一點？

好不容易走到墓園，大雨終于停了。

有墓園的工作人員過來幫忙，很快就把媽媽安葬好。

所有繁復的手續以及程序，到頭來，只換來媽媽小小的一塊墓碑。

辛苦地掙扎幾十年，終究只剩黃土一杯。地底下這麼黑這麼暗，不知道媽媽住得習不習慣？

一個人，會不會害怕？

媽媽忍地活了一世，是個很溫善良的人，做過許多善事，怎麼就沒有半點好報呢？

喬楚在媽媽的墓前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在回憶與媽媽相的所有時。直到站到僵腳發麻，才在宋菲菲和段英奇的勸說下，答應回家。

跪下，朝著媽媽的墓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喬楚的額頭頂在墓前冰冷的泥地上，暗暗地說：媽媽，你就安心地走吧。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回到家里，天已暗，雨又嘩嘩啦啦地下了起來。

看雨勢，可能短時間都不會停。

喬楚把那些保鏢送走了，又對宋菲菲和段英奇說：“你們也回去吧。”

今天發生這麼可怕的事，宋菲菲怎麼可能放心，讓喬楚一個人呆在家里？

拉著喬楚說：“我不走，我今天晚上要留下來陪你。”

段英奇雖然也很想說，‘我要留下陪著你’這樣的話，但又怕嚇到喬楚。

畢竟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到可以說這種話的地步。

只能找些別的話來說：“喬楚，你的臉傷這樣，真的不用去醫院看一下嗎？”

喬楚抬頭看了段英奇一眼，激地說：“謝謝段七關心，這種程度，不需要去醫院。”

被那雙疏離的清澈眼睛看住，被用這麼冷淡的口吻拒絕好意，段英奇心里有些暗惱。

門外，一部深藍布加迪威航停下，發出尖銳的“嘎吱”剎車聲，可見車速有多快。

肖原從車上下來，又飛快地跑到另一邊。

還沒等他飛奔到司坐的那一邊，司屹川就從自己打開車門下來了。

雨勢太大，司屹川昂貴的白西裝瞬間淋。

“司！雨太大了！”肖原大驚，撐開傘大步追在他的后，卻怎麼也追不上那個高大的影。

半小時前。

司屹川剛把在醫院折騰了一整天的爺爺，送回司家大院，就接到了段英奇的電話。

聽他說了林述帶人來葬禮上鬧事的整個過程，心里就如同起了火一般急切。在聽到喬楚挨了幾十掌時，怒得當場就發飆：“段英奇，我托你替我去給喬楚的母親上柱香，順便把一些有可能來鬧事的阿貓阿狗給清理掉。結果？你是怎麼辦事的？你段家七爺的本事都喂狗了嗎？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孩被人欺負，都護不住？”

段項奇跟司屹川相十數年，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有些驚愕。

“我的司大爺，拜托你聽仔細點，來的人是林述。是能隨便打發的阿貓阿狗嗎？帶了一大堆保鏢過來，個個都手了得。你留下的那十幾個人馬，本不管用。而且我就算頭腦再有本事，也不是拳頭有本事，那幾十雙拳頭，我打不過。”

一番話，不但給自己開了。還暗暗指責司做事不夠周到，要派人來保護喬楚，就應該派個百來十人，留那十幾個，算怎麼回事？

“你給我等著！這帳我以后會慢慢跟你算！”司屹川掛了電話，就讓肖原準備另一部出行工：價值超五千萬的布加迪威航。

他親自來開車，一路狂飆，闖了無數紅燈。

路上的行車一見這部過半億的車輛，紛紛讓路。

廢話，那可是全球限量版的頂級奢華車。如果不小心刮到那部車，雨這麼大，路上監控本不管用，事后本不知道是誰蹭誰車。到最后，恐怕把自己連人帶車賣掉，都不夠賠人家那點修理費。

從司家到喬家，原本有超過五十分鐘的路程，司屹川是用二十分鐘就趕到了。

一進到客廳，看到喬楚正跟段英奇說著話。

“喬楚。”司屹川喊了一聲。

喬楚扭過頭，司屹川高大的影立即籠罩過來，遮了大片的燈。

“司？”詫異道：“你怎麼來了？服怎麼都淋了？”

司屹川不應，把手向喬楚高腫的臉，但停在了半途。

他的眼睛里含著奇異的怒氣，讓他俊的臉看起來有些冷。

喬楚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他。

宋菲菲則是兩眼放，滿眼小星星。

這個男人，仿佛渾自帶環。從他一出現，旁的所有人都突然變得黯然失。就算他渾，魅力卻半分不減。就連英俊帥氣的段七，都了可有可無的背景墻。

司屹川啞著聲音問了一句：“疼不疼？”

喬楚似乎有些明白他為什麼發火了，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疼。不過還好，能忍得住。”

司屹川的心一，突然打橫抱起，就沖出門外。

肖原撐著傘跟在他們后。這一次，司屹川放慢了腳步，讓肖原的傘能夠遮擋住喬楚。

“你干什麼？”喬楚在司屹川的懷里掙扎了一下，“你要帶我去哪里？快放我下來。”

司屹川吐出三個字：“去醫院。”

喬楚呆了呆，這個看起來又霸道又酷的男人，他們認識的時間并不算長，他為什麼要這麼關心？

“司，我真的沒事。”喬楚說：“我不想去醫院。”

“閉！”司屹川忍著怒火說：“一個孩子，怎麼能連自己的容貌都不在乎？傷不及時去醫院，萬一毀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