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霍庭和沈華濃就準備帶著孩子們回石油城去了，今天石油城有車過來省里拉資，霍庭提前跟人打過招呼了，這會過來接他們的車就停在巷子口。

他們離開，沈克勤也一手抱著曉曉，一手牽著昭昭也一道兒出了門，準備回醫學院那邊去了，一行人一邊往外走，邊說著話。

沈克勤跟沈華濃和霍庭說：“寒假將孩子們送過來，學校也沒有什麼事了，我反正也是閑著，他們過來我還能熱鬧熱鬧。”

說是沒事，但作為院長哪能真就清閑得了呢，院里的老師、學生、還有跟醫院方面的聯系通，到了年底這應酬也不了。

霍庭就說：“等昭昭和張煉放假了，讓他們倆過來吧。”

兩個大孩子這一年年的懂事了不，沈克勤有應酬他們也能單獨待著。最主要的，霍庭還想讓這兩個孩子跟著沈克勤學習學習，不管是學業方面的還是做人事上的，沈克勤都可以教，就這麼相著總能學到點兒什麼，哪怕就是一星半點的也夠孩子們益無窮了。

放假在家里張煉還好，昭昭就是純玩，孩子多了家里也沒有學習的氛圍，而且他覺得和沈克勤比起來，他跟沈華濃不管是學識還是眼界各方面都還有很多不足，而且兩人的力也都被工作和三個小家伙給分散了，放在兩個大孩子上的就了。

昭昭早就想來省城玩，聞言自然沒意見，歡呼一聲晃著沈克勤的手就答應了。

張煉呢，他十分崇拜沈克勤，尤其是在沈克勤教的那些用在了實讓他識破了馬振東之后，這種崇拜就直達頂峰，難得有機會跟爺爺相，他在學廚和來省城之間糾結了一下，暗暗抬眸去看沈華濃。

沈華濃瞥了眼小家伙期待的樣子，心里覺得好笑，這孩子很出這樣的表來，問他要什麼都是說什麼都不缺什麼都有，難得這次有點兒小年的樣子，行吧，學廚本也是個日積月累的事，就這幾天也耽誤不了什麼，點了點頭。

張煉心里松了口氣，面上都多了笑模樣，心里打定主意寒假來了省城他就負責給爺爺做飯，反正也不會放松學廚。

“行，讓兩個大的來陪我，將小的送一個過來我帶著，總是讓親家姑姑看著，也是一刻不得閑。”

沈華濃就道：“小的哪個都鬧騰得很，現在大了能走能爬的還是一直看著......”

“就把曉曉送來吧，”沈克勤笑道：“你小時候也皮得很，我看曉曉這鬧騰勁就是隨了你的，子急，還有這稍一不如意就生氣趴在地上，也跟你是一模一樣，說起來你小時候還不如曉曉聰明呢。”

跟著他瞥了眼懷里聽到自己的名字就起來看過來的曉曉，沖小丫頭努了努道：“我們曉曉還知道慢慢趴在地上，找干凈的地方趴下去，當初你媽媽更鬧騰，那是直接往地上倒，不管不顧的，后來有一回磕破了頭才學會慢慢倒下去。”

霍庭聞言就看向沈華濃，雙眸含笑，大大小小幾個孩子也都著。

沈華濃心虛的嘟囔道：“爸爸，你說這個做什麼！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些事......”

其實是記得的，小時候媽媽就跟說過倔強得很，膽量可嘉直接就往地上仰倒。

不過，這不是還有個原主嘛，又不知道原主小時候如何，反正自己以前的那些事也沒有任何人知道，當兩個月前曉曉這個特展現出來之后，都是往霍庭上推的，堅持說是隨了他，還說自己小時候干凈漂亮才不會這樣。

沒想到，這就給沈克勤穿了。

而且還有人證，沈明澤是送他們出來的，這會出來附和說：“是有這事，我還有點印象。”

人家還有證據：“你后腦勺上有一，差不多有一厘米長的地方沒長頭發，就是當初磕傷了地方，不信回去讓霍庭看看，曉曉就是跟你學的沒錯了，你還嫌鬧騰，也不想想自個兒以前多鬧人，一家子圍著你都不夠，曉曉和兩個哥哥就霍庭姑姑一人都能看著，這差距......”

沈華濃心里恍惚了一瞬，印象中自己后腦勺上也有一因為小時候磕傷沒長頭發的。

很久不曾想起那些曾經了，現在突然到這個節點再想起來，那些事遠得好像只是做了一個怪陸離的夢，分不清楚自己是誤了離奇的書中世界，還是自己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中的人。

當然，現在這些也不重要了，抿笑了笑，心里有種前所未有的落定和踏實，瞪了沈明澤一眼，道：“哥哥，你就是自己婚禮上哭得直不起腰，覺得不好意思，非得拉著我跟你一起作伴是不是？”

沈明澤還抱著開開呢，聞言就作勢要來敲，沈華濃拉著霍庭的裳往他背后躲了躲。

“你們兩個都多大了，還鬧。”沈克勤說了句，就做了決定，“就把曉曉送來吧，你們倆個我都能夠帶得過來了，還搞不定？”

說到這份上，沈華濃只能應了，反正這丫頭也不太認生，有好吃好喝好玩的那就行，再說還有張煉和昭昭兩個臉孔跟著，應該也沒有陌生，送就送吧，還能輕松點兒，“那今年過年我們過來。”

“行。”

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一大家子剛從巷子口轉出來，就跟陳家良和方淑嫻兩口子了個正著，這兩人明顯是打了個突，沈克勤也頓了頓，旋即朝他倆點了點頭，不過他們已經偏開了視線，并沒有看見，也沒有做什麼表示，就趕從邊上快步的過去了。

人走了，沈華濃撇撇，見沈克勤神淡淡的，問道：“爸，你都回來這麼久了，不會是第一次見他們吧？”

沈克勤點點頭，淡淡的道：“是很到，各忙各的都不得空。”

不是他，就連沈明澤還住在這條巷子里都難得到那兩口子，就是偶爾見了，他們也都是直接避開了，從來都是不打招呼的。

什麼各忙各的，不過是說出來好聽點兒。

此時，已經進了家門的方淑嫻和陳家良隔著桌子面對面的坐著，陳家良先嘆了口氣打破了沉默。

方淑嫻一張，哭音都出來了：“老陳，給陳志拍電報讓他回來一趟吧，看別人熱熱鬧鬧的，我心里特別難，你他回來一趟吧，幾年沒見他，我特別的想他，這孩子也大了，人家孩子都滿地走了他還孤孤單單的......”

陳家良惆悵道：“也不是沒有喊過，他不回來我又有什麼辦法？這孩子是還是怨恨我們呢。”

“當子的哪有怨恨父母的，我們這樣做不也是為了他？”方淑嫻真哭出來了，“老陳，當初那樣的形勢，我們不那麼做能行嗎？全家都得填進去的，要是好生生的誰愿意去做那起子的小人？都是政策給迫的，能全部怪我們嗎？再說就是沒有我們，沈家沈克勤不也得經歷那麼一遭？”

“這些陳志難道就不知道？”陳家良搖了搖頭，悠悠的又嘆了一聲，“可好生生的誰知道人是好還是壞？偏偏人又是最不經考驗的，我就是經不住的，這孩子就是......”

難道明知道會倒霉還跟著搭進去就是經歷考驗嗎？

方淑嫻懶得聽他說的這些，直接打斷道：“現在沈家都已經好起來了，咱們還要自責到什麼時候去？不然我去找沈克勤，我求他我跟他磕頭道歉，當初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寫揭發檢舉材料的，求他原諒我們，求他跟陳志說肯原諒了咱們了，陳志應該也能放下好好過日子了吧？陳志肯定聽他的！”

說著就要站起來往外跑，陳家良趕將他攔住，“你別沖，咱們這樣做了傳出去也是讓別人笑話，你當面跪著，這不是著他答應嗎，他回頭能夠聽你的真心去勸陳志？”

“那你說還要我怎麼辦？！你跟我說，我還要怎麼做！”方淑嫻崩潰大哭：“你們不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嗎，他難道不能諒諒咱們？他不是很喜歡陳志嗎，難道以前那些都是假的？他就真這麼狠心看著陳志這輩子就這麼毀了嗎？你去求他，行不行，老陳？”

陳家良拍了拍的肩膀，去將窗戶給關上了。

“你讓我想想，我再想想。”

“你兒子都快廢了，你還想什麼想？”

“人家說友誼陳年的好，可一壇子陳年老酒也就只夠酒鬼敗活一次的，咱們跟他之間的分肯定敗了，他這人呢以前是寬厚好說話，都想將兒嫁給咱們陳志了，說喜歡陳志肯定不是作假的，可現在被磋磨了幾年也是磨得狠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就是對陳志，有咱們做的事在，也不知道......我去也沒有用。

這件事我們反倒是不好出面，這樣吧，我想法子把陳志給回來，陳志肯定會去見他的，壞人咱們當了，兒子去當這個明白事理的，沒準他能看在也是打小疼過陳志的份上拉拔他一把。”

“......”

陳家良和方淑嫻兩口子的談，沈家人自然是無從得知，要沈華濃知道也只會嗤笑這兩人想得太多了，爸爸是有大格局的人，會將這點恩怨一直記著？會牽怒陳志？

陳志的事也沒有人跟沈克勤說，這會臨別在即誰還想到別人家的孩子上去呢。

沈華濃也就只問了陳家人一句，就沒往下再問了，不過因為遇見他們，還是讓心里了點兒，特別的難，特別的心疼爸爸。

才五十出頭的人，發鬢幾乎全都白了，一場變故讓他失去了摯的妻子，失去了家業，傷了手提前結束了職業生涯，也失去了一多半的摯好友，如今還告訴子不要去怨恨，說什麼正因為我們過這樣的苦，所以更應該付出努力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做自己能夠做的一切去將從坎坷中推出來，順利往前行。

“爸，你真的是圣父。”沈華濃小聲嘀咕了句。

這會已經到了車邊了，沈克勤拉開車門護著昭昭和曉曉往車里爬，等們坐好了，他合上門才道：“又渾說，當了媽媽的人了，要注意言傳教。”

沈華濃撇了一下，眼睛微微有些犯紅，沈克勤看看，用力拍了拍的肩膀，笑道：“好了，都這麼大了當心讓孩子們看你笑話，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后想爸爸了就往這邊打電話，過年放假就過來。”

沈華濃用力點點頭，“爸，你照顧好自己......”

“爸爸多大了，還要你囑咐？上車去吧。”轉頭又喊霍庭，“濃濃和幾個孩子就給你照顧了，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濃濃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你就跟我說，我來跟說......”

霍庭趕是應了，他自己的妻子孩子，被岳父說的好像是臨時放在他邊一樣，心里頭特別的不得勁，又反抗不得，只能跟面對上級領導似的趕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責任，“爸，您別這麼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兩翁婿說著話，沈華濃又喊了一聲：“哥。”

沈明澤將開開遞給，接過來抱了，才道：“你別擔心家里，我有時間會經常過來看看的，爸爸和嫂子我都給你看著。”

沈明澤笑了聲，了的腦袋，“好。”

“那你在外面遇到事或是想家了寫了信，都可以去大使館找葉松青，他是我的一個好朋友，靠得住，你別忘記了，他認識的人多，回國機會多，能夠幫忙遞回來的。”

今年三月份我國就跟英國簽訂了合約，雙方重設了大使館，葉松青從乒乓球隊退役后就被葉家安排去大使館打雜去了，打雜是他自己的說法，臨出國前很是跟沈華濃抱怨了一通。

“知道了。”

“那你在外面想家想嫂子了，可別哭啊......”

“滾！快滾！”

張小紅在一邊笑，“別這麼說你哥哥，他就是心腸......”

沈華濃：╭(╯^╰)╮

現在還有人幫腔了啊，真厲害，不敢說了。

上車出發了，路上孩子們玩了一天被這麼一顛簸晃晃悠悠的睡著了，沈華濃靠在椅背上嘆了一口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句話真討厭。”

“我一直陪著你。”霍庭攬過靠在自己肩頭上，道：“你要想他們了，我們隨時回來，反正也離得不遠......以后再想辦法調過來就更方便往來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