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搖登山之前先是下了一場春雨,可那場春雨似乎是知道之後有個年輕人會登山,因此在辰時過後便停下了雨勢,等到李扶搖依言來到破廟前的時候,春雨已停,隻是破廟旁的那塊大青石旁的一顆梧桐樹樹葉上還殘留著有些雨滴,隻不過被這場春雨沖刷過的梧桐樹,顯得明顯要比之前明亮許多。
李扶搖來到破廟出,不見之前那位麵容普通,腰間懸得有一柄短劍的中年男人,反倒是一個一個懷抱著雪白長劍的子劍士走出了破廟。
李扶搖見過,這便是昨夜在洗初南離開之後來到他前問了些話的那位子劍士,隻是昨晚的短暫見麵便讓李扶搖覺得有些不好打道,現如今看樣子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想來在登山之前自己也隻能見到了。
李扶搖小心翼翼喊了一聲前輩,子微微點頭以示知曉,然後走過兩步,自顧自開口說道:「本來我打算收你做徒弟的,當然,前提是你要能登上那座劍山,不過你既然已經是陳嵊的徒弟了,那我也沒辦法了,可你知不知道你錯過我這個師父會是一件讓你懊惱一輩子的事?」
李扶搖張了張口,想著說些什麼,可很快便發現現如今這局麵下,自己無論說些什麼好像都不是太妥當,於是李扶搖很明智的閉上了。
謝陸看著這個已經有些迷糊的年,輕聲問道:「你知不知道陳嵊的份?」
李扶搖心忽然變得有些沉重,他知道那個在白魚河取劍的男人是劍山劍士不假,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劍山惹了什麼禍端而被逐下劍山的,雖然看樣子不太像,可陳嵊那個樣子,好像又什麼都有可能。
謝陸沒有閑心和這個年多繞圈子,走出幾步,示意李扶搖跟在後之後,便揭開了謎底,「山上有個老傢夥,這輩子收了四個徒弟,雖然整天唸叨著要收第五個,但實際上也沒見他收了第五個了,於是他便隻有四個徒弟,四個人都被安排到劍山腳下充當苦力,什麼是苦力,大約就是像我這樣,給你這種立誌學劍的小傢夥說些廢話。隻不過現在為啥隻有三人,你總該知道吧?」
李扶搖不是那種不開竅的蠢人,他很快便明白了,「陳嵊就是那第四人,他下山去了。」
謝陸環抱著小雪,神平淡,但偶爾出的縷劍氣便足以說明這個子劍士劍道修為應當是極為不凡,甚至這種氣勢,在李扶搖來看,已經很陳嵊差不到哪裡去。山河之中從未說過這子便不能習劍,甚至於六千年前那些戰死的劍仙之中便有一位是子劍仙。
那位劍仙,在戰死之前,曾斬殺過多達兩頭大妖,俱是滄海境巔峰的妖土巨頭。
似乎是知道李扶搖在想些什麼,謝陸很平靜的開口道:「那位戰死的子劍仙,便姓謝,很不巧,便是我的先祖,至於我為什麼姓謝,大約無人願意先祖的姓氏斷絕,因此謝氏一族,無論嫁人還是娶妻,子嗣都隻能姓謝,甚至還有人對謝氏寄予厚,想再看謝氏出一位劍仙,隻不過男都不重要。」
說到這裡之後,謝陸很快便翻了個白眼,自嘲道:「說偏了。」
李扶搖乖巧的走在這個古怪的子劍士後,不敢多言。
謝陸自嘲一笑,「不知道是因為陳嵊不願意之後生的孩子姓謝,還是說他早就厭倦了他在劍山的生活,想去遊歷山河,總之他是在大婚之夜下山了,這些年再未回來過。」
李扶搖悄悄扯了扯角,隻是想著陳嵊那個不正經的樣子居然都差點婚了,隻不過要是他真的很眼前這古怪子劍士親的話,現如今不得讓自己喊一聲師娘?
李扶搖神古怪,隻不過好在在他前的那子並未轉,因此看不見他現如今的神。
走到一片石壁前,子環抱的長劍小雪出鞘,一劍將這石壁徹底擊穿,出一條隻可容納一人通過的狹窄巷道。
謝陸指了指這條巷道,平靜說道:「從此道進便可登山。」
李扶搖拱手作謝,正想著踏進去,便被謝陸一把抓住領,盯著李扶搖,平淡開口道:「山道難行,更是兇險,為何這麼些年劍山無新人,便是這條山道實在難行,劍士一脈凋零,除去山河之中其他零散野修劍士,正統便隻剩下這劍山一,劍山挑選傳人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嚴格,因此登上這座劍山的劍士絕對不多,就算是你被陳嵊收為弟子,踏了劍士第二境,但也並非是說絕對能夠登上劍山的,其餘人登山便登山,死在山道上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不過你,我還是給你一次機會,你將小雪帶上山去,若是中途堅持不下了,便將此劍丟下山崖,我自然救你一次,隻不過也隻有一次,一次過後,你也再無資格登山。」
說完之後,謝陸便不由分說的將懷中所抱的雪白長劍塞給李扶搖,然後便退到了一旁。
李扶搖猶豫開口,「前輩……」
謝陸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你拿著便拿著,囉囉嗦嗦的。」
見到謝陸這個樣子,李扶搖識趣抱了那柄小雪,鑽進了巷道當中。
而謝陸則是極為不客氣的坐在巷道旁,並不準備返回那座破廟。
破廟那邊,柳依白看著一衫襤褸的大師兄洗初南,實在是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
洗初南嘆了口氣,誰他明明知道了陳嵊的訊息反倒是不說呢,一晚上被小師妹整整遞了幾百劍,就算是他差一步就要進春秋境,也攔不下這幾百劍啊。
隻不過對於那位在他們這四人之中天資最高,卻是子最為放的二師弟,洗初南縱有千萬句話要想說,也架不住陳嵊不想聽啊。
沉默片刻,洗初南站在破廟前的空地上,對著遠開口說道:「謝陸,劍山上的規矩,壞不得!」
雖未見人,可那邊遙遙傳來聲響,「洗師兄!」
柳依白骨悚然,這是師妹兩日之間第二次師兄,這可是以往十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
他苦著臉,看著不遠的大師兄,「洗師兄,師弟來盯著怎麼樣?」
洗初南無奈搖頭,但最後還是返回到了破廟裡,他比誰都清楚,要是惹怒了小師妹,比壞了劍山的規矩還要嚴重。
——
朝升起,有位忙著警告方圓千裡水妖的漢子正在奔走,這位打定主意要做一位善人的漢子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竭力不讓其他人為惡,可本該馬不停蹄的他今日卻在某斷崖邊停下腳步,在他前,正有一位腰間懸劍的白袍男子看著前麵的那條大江,不言不語,隻是覺到這漢子來到後之後,這男子便轉過,看向這位在方圓千裡修為實打實的第一人,笑著主開口道:「你好,我朝風塵。」
著那白袍男子的一淩厲劍意,看著他腰間的那柄劍,本該是最怕劍士的漢子破天荒的開口說道:「白棋。」
白袍男子哦了一聲之後,了自己的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沒有消散,也沒有半點要消散的樣子,但仍舊很開心的說道:「你好,我是朝風塵。」
對呀,我不是朝青秋。
有一句話,他不是對漢子說的,而是對這座山河,對那座北方妖土,對極西佛土,對天底下的一切說的。
你好,我是朝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