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李扶搖再怎麼覺著青槐的子實在是清冷了些,但同一起走過了這麼些路途,實在是難以否認這個每件服都是綠的實在是個好人。若是覺得這種說法不妥,說是一條好妖也行。
對別人不知道,但對李扶搖,毫無疑問。
這些天李扶搖總算是將自己的境界修為提升到了正意境的最頂端,隻差一步便可以邁過,然後進第二個境界寧神,隻不過付出的代價實在是也不算輕,青槐整日無趣時用青打他,他生火做飯時,用青打他,就連晚上歇息之前,也要用青打他。
而李扶搖從讀書人黃近那裡拐來的那把柴刀,就當真在某個黃昏斷了兩半,這也就表示李扶搖在到達那座劍山之前,便隻能帶著半截柴刀前行,一位沒有劍的劍士原本打算以刀作劍,後來那把刀斷了,這傳出去勢必會讓人覺得古怪且又好笑。到了某一天若是這個劍士在這座山河揚名了,運氣好些要是還有一批追隨者,這些過往發生過的事,指不定會讓那些追隨者是不是目瞪口呆。
李扶搖閑下來的時裡總是在想一些事,比如那位劍仙朝青秋,現如今已經是這座山河之中唯一的劍仙了,這已經算是揚名天下了,可從未有過什麼他之前尚未名的故事傳出來,好笑的還是不好笑的,都沒有。
這位劍仙世人就隻知道他登上劍山學劍,學劍有之後下山來,然後遊歷山河,某一天便了滄海境,為了這山河之中唯一的一名劍仙。
至於當中那些故事,都沒有。
隻不過這種事倒不是他一個人在想的,實際上天底下想這件事的人數不勝數,因此就算想不出來,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因此當想不清楚這件事的,李扶搖便轉而去想其他的事,比如為何那座劍山上是所有劍士必經之路,為何非得走上那座劍山然後再下來纔算是真正的劍士,這些事邊的青槐給不出他答案,於是這位現如今隻有半截刀的年自己安自己,等到了那座山便知道了。
人人都要有個近期的目標才行,比如那位來自妖土的天才近期的目標便是去梁溪參加道會,然後在道會上挑戰道種葉笙歌,而再近一些,就是把李扶搖帶出延陵境,要是時間寬裕,便順便可以帶著他往劍山去,當然,要是沒時間,讓他一個人沿著延陵邊境往那座劍山去也行。而李扶搖的近期目標也就是去往那座劍山,登山練劍,找一柄屬於自己的劍。
至於之後的事,回城也好,還是去梁城也好,李扶搖總覺著自己走得不夠快,但確確實實現如今也走不快。
不過現如今立誌要學劍為一名極為厲害的劍士這件事,已經在李扶搖心裡紮了。
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青槐便覺著這個年突然勤起來了,以往練劍隻在固定的時間裡練幾個時辰的李扶搖現如今隻要不在趕路,除去睡覺吃飯這兩件事之外,便隻是練劍,這勤勁,雖然依著青槐來看,也比不上在妖土見過的那些天才,但相比較之下,青槐便也是覺著這傢夥現在看著要順眼許多。
雖然那傢夥拿著一把斷半截的柴刀,實在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這日清晨,兩人來到一座臨近邊境的小酒肆,延陵雖說是這座山河的三大王朝之一,可在西南偏僻之地尚有這麼些小國劃地為國,在北境偏僻之地顯得有些荒涼也算不上多讓人覺得意外的事,隻不過畢竟此地快要臨近那座大餘王朝,延陵沒有理由任由像西南方一般,任由小國泛濫,而是確確實實在邊境駐紮著有如同虎狼之師的延陵邊軍,隨時應對大餘的驟然突襲,甚至在邊境上還有人數不隨軍修士,為得便是保護延陵北境不大餘馬蹄之禍,隻不過除此之外是不是存了些其他心思,實際上不好說。
李扶搖踏進這座坐落在離邊境尚有好些距離小鎮上的小酒肆之前,發現這座小酒肆不太考究,其他酒肆對於酒肆門口的酒旗子總是異常上心,不說要多上乘的布料來做那麵旗子,是在旗子上寫就的那個酒字,雖然不一定要出自名家手筆,但怎麼都不該逃出一個工整兩字吧,再不濟,這旗子也得鮮亮麗不是?
可現如今在李扶搖麵前的這一家,不說酒旗子東倒西歪,就連上麵的字也是東倒西歪,更讓人覺得噁心的則是那麵酒旗子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清洗了,上麵一層黑的汙垢附在旗子表麵上,差點連那個酒字都看不真切,在天下,竟然還因為油膩而微微反。
這樣一家酒肆要是有客人便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實際上就連李扶搖和青槐兩人,站在門前半刻之後,便也有轉便走的想法。
隻不過尚未轉,雲層之上便響起一陣驚雷聲,然後很快便有一場大雨落到人間。
李扶搖和青槐對視一眼,默然走這家看起來油膩骯髒的酒肆。
酒肆不大,裡麵陳設便是更,三張木桌,六條板凳。按理來說滿打滿算也隻能坐下十二個人。
現如今這家位於北境的小酒肆裡並未酒客,酒肆裡隻有一個賣酒的中年婦人和一個百無聊賴看著外麵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的年邁老人,老人看起來已經是垂暮景,因此見到多日不見酒客的小酒肆裡走進兩位客人也沒有氣力站起來去相迎,隻是小心翼翼的喝著自己麵前的那小半碗酒。
在櫃檯前算賬的中年婦人見此景火冒三丈,怒道:「老傢夥,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讀書人了?你欠我十幾罈子酒不說,現在留你在酒肆裡跑堂,是可憐你無家可歸。怎麼,你就這麼跑堂的?」
鼻子通紅的老儒生恍惚笑道:「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這兩位能跑到哪裡去,進了酒肆你還怕他們不點兩罈子酒,掌櫃的,賣酒這件事,實在是你在行些。」
實際上在櫃檯前也沒有什麼賬目可以算的中年婦人扯了扯角,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當初要把這樣一個神經兮兮的老傢夥留下來。
調整好緒,中年婦人轉過頭對著李扶搖笑道:「這位公子,要喝點什麼,在延陵北境這邊,別的不說,是酒,就咱家的種類最多!」
老儒生醉醺醺的補充道:「也貴,當初我就喝了十幾壇酒,就要收我三百兩。要不然我能放著書不讀,來給這娘們做夥計?」
被人當麵拆台,而且還是自己家的夥計,中年婦人的臉變得異常難看,惡狠狠的瞪了那老儒生一眼,然後正準備說些什麼,便聽見李扶搖開口笑道:「就要一壇當初這老先生喝得酒,有沒有下酒菜,最好來兩個,進來主要是避雨,要是酒喝完之後雨都還沒有停,掌櫃的可別怨我們兩人賴著不走。」
中年婦人笑著去抱了一罈子酒,不聲的將酒罈子上積的灰塵給去,放在兩人所坐木桌上之後,歉意笑道:「本店店小,沒有下酒菜,就這麼喝兩口也有些滋味的。」
李扶搖笑著示意沒事,中年婦人再轉頭第一次認真打量青槐,真心實意的說道:「這姑娘生的真水靈。」
在另外一張桌上的老儒生了鼻子,笑嗬嗬說道:「世道好了,姑娘生得自然就水靈,要是擱在世道不好的景,這些姑娘哪能長這樣。」
中年婦人隨手扔過去一張抹布,笑罵道:「哪裡有什麼不好的景,這延陵多年沒打過仗了。」
老儒生笑了笑,沒有應聲,隻是一口把自己的小半碗酒盡數嚥下,咂了,滿意點頭,然後很快便倒在了木桌上,鼾聲隨即便起。
中年婦人怒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老孃好像是欠你的一樣,這是在店裡供了一尊活菩薩?」
李扶搖不去理會這些事,替青槐倒了一碗酒,順便給自己也倒了一碗之後,才端起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聞到了酒香之後,才慨說道:「多時日沒喝過這個了?」
青槐則是一如既往的不言不語。
李扶搖喝下一口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酒,嘖嘖贊道:「掌櫃的,好酒!」
中年婦人一怔,還沒等反應過來,李扶搖便嘆了口氣說道:「就是水摻得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