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每次外出，輒就是月餘，其他人早已習慣。

這次。

同樣如此。

待他從仙坊市回來，已是一個月之後，在蒼羽派駐地落下，明顯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登山石階上，一人雙膝跪地，頭顱低垂。

上雪白衫遭人打，已經零散，滿是污垢，裡的皮，可見明顯的紅腫、淤青。

呂子同！

這位蒼羽派的天之驕子。

莫求若有所思，路過此子之際垂首掃了一眼，未做停留，繼續朝著上方的大殿行去。

殿。

薛綠臉鐵青，一旁立著位面冷笑的矮壯男子。

此人名封閱山。

乃是前幾年招進蒼羽派的道基修士，有著道基中期修爲，更帶有一些親弟子門。

在蒼羽派，聲不比薛綠低。

甚至。

有另立門戶之意。

這讓項甫明很是不解，封閱山不同於莫求，對權勢很興趣，招他門豈非與虎謀皮？

這點。

莫求倒是清楚。

若說對權勢興趣，封閱山還是其次，薛綠才爲最。

之所以招攬封閱山，也是爲了制自己在宗門漸漸起來的聲，助穩固自己的地方。

至於這等選擇對與不對，怕也是兩說。

殿弟子忙忙碌碌，卻無人敢大聲，一種沉悶氣氛在此地凝聚不散。

“莫長老。”

見到莫求，薛綠表微鬆，面上出笑意：

“你回來了，收穫如何？”

“還算不錯。”莫求點頭：

“最近兩年應該無需擔憂藥材了。”

說著掃眼周遭，隨口問道：

“怎不見項道友、樑長老？”

“哎！”封閱山聞言輕嘆，道：

“還是當年的水寇殘匪，又出來鬧事，下面幾個島的商路創，他們兩人過去看看。”

“還是莫長老好啊，不理外事，自得悠閒。”

他音帶淡笑，卻也有些譏諷。

畢竟，所有人都在忙碌，唯有莫求，這些年一直沒什麼靜，好似不是蒼羽派的人。

莫求不置可否：

“呂子同怎麼回事？”

“他！”

聞言，薛綠面一沉，一無形威自上涌現，大殿氣氛一滯，衆弟子無不心頭惴惴。

就連封閱山，也面忌憚。

此不愧是傳聞中的仙宗大派出，修爲雖然不高，實力卻不弱，法力更是極其凝練。

“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真是瞎了眼！”

薛綠怒斥兩聲，深吸一口氣，朝後一引：

“莫長老，到後殿一敘。”

“我就不去了。”封閱山了懶腰，道：

“是按門規置，還是顧念舊，薛副掌門自己抉擇即可，弟子都等著你的消息。”

“我去六樹島轉轉，看能否找到那些東躲西藏的水鼠。”

說著，抱拳拱手，施施然行出大殿。

莫求掃了他一眼，步後殿。

行後殿，薛綠面一鬆，繃的神似也鬆懈下來，面苦，輕嘆一聲坐了下來。

“是我識人不明，多年來寄予厚的傳人，竟然會選擇背叛！”

“背叛。”莫求面不變：

“呂子同叛宗被抓？”

“這倒不是。”薛綠了眉頭，道：

“他是主找上門來的，說是有人招攬，開出築基丹的價碼，希我能放他離開。”

說到此，面猙獰：

“這等話，他竟能著臉說出來！”

“彭！”

素手輕揮，一旁的桌案轟然碎裂，薛綠衫震盪，一凌厲殺機更是出現在眼眸。

“按門規，叛宗弟子一律殺無赦！”

“今日我如果顧念舊，放他離開，置宗門規矩何在？我，以後又如何服人、服衆？”

話雖如此，但畢竟不是爲了權利就看淡一切之人，呂子同更是自小拉扯著長大。

多年的寄託，真下殺手，也於心不忍。

“哎！”

薛綠閉眼，眉頭顯出皺紋：

“我現在才知道，何爲上位者的不易，有時候與宗門規矩，委實讓人難以取捨。”

殺，不忍。

不殺，宗門規矩難立。

更何況，呂子同是主找上門，言明緣由，爲求大道，而非真的對宗門有了背叛之心。

“此事莫某不懂，薛仙子可自行抉擇。”莫求面不變，手自上取出一瓶丹藥：

“這次外出，機緣巧合得了兩門築基丹。”

“莫某獨戰赤火峰，這些年未曾於宗門立下什麼功勞，這兩粒丹藥就由仙子理吧。”

“築基丹！”薛綠眸一亮，急急接過丹藥，神念朝一掃，面上不由出狂喜：

“果真是築基丹！”

“莫長老，你真是……”

“謝了！”

心中的激，最後化作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隨即收起丹藥，就要邁步朝殿外而去。

“薛仙子。”莫求再次開口：

“你可是要把丹藥賜予呂子同？”

“當……”薛綠下意識點頭，話音還未出口，面已是生出變化，生生停下腳步。

沒人能無緣無故得到宗門厚賜。

尤其是築基丹這等靈藥！

按宗門規矩，除了自修爲足夠外，還需立下大功，纔可得賜靈丹，這才合合理。

單憑一個人的喜好，就決定靈丹歸屬，不利宗門的發展。

而且……

呂子同已經這樣，還要賜予靈丹，其他人怎麼想？

但不給他靈丹……

又當如何？

一時間，薛綠心頭雜念起伏，面來回變換，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管理一個宗門，從來都非易事。

莫求抱拳拱手：

“我還有事，先行告辭，相信不論薛仙子作何抉擇，都有道理，莫某就不做評判了。”

“好。”

薛綠音帶艱。

…………

遁飛出島嶼，視線垂落，可見些許靈舟泛於水面，被修士控，以驚人的速度散於四方。

這些是蒼羽派收購的戰船，上有陣法，可激發水雷法。

看樣子，是去清理殘匪。

蒼羽派下轄數十島嶼，有些資源不菲，能佔下這麼多地盤，自然不可能是他人主讓出來的。

此前的主人，是一路水匪。

水匪實力不弱，奈何到了王喬汐，一路衝殺，生生殺散水匪，佔下這偌大疆域。

而至王喬汐走後，殘存的水匪漸漸冒頭，雖然沒什麼高手，難大勢，卻也是麻煩。

每隔一段時間的清剿，就了蒼羽派的主要事務之一。

搖了搖頭，莫求長袖輕揮，化一道火線，徑自朝著赤火峰所在方向遁去。

在府門前，一位材高大，型雄壯的漢子不知等了多久，盤坐一側，默默運功。

聽到聲響，秦伯生睜眼起，遙遙拱手：

“莫長老。”

“嗯。”莫求點頭，掃眼對方，腳步微微一頓：

“不錯，看樣子你已經有了決定。”

“晚輩早年陷妖府，失了元，更損了基，盲目修行的話，無道基之境。”秦伯生悶聲開口：

“現今有了希，自不願錯過。”

“只是有些希而已。”莫求腳下不停，揮手打開府大門：

“你現在的法子雖能修復損基，卻耗時良久，能否在大限來臨之前功德圓滿，還是兩說。”

“晚輩願意一試。”秦伯生面凝重：

“不論如何，多謝長老指點。”

莫求隨口問道：“誰告訴你，我有辦法的？”

“項前輩。”秦伯生垂首：

“前輩說，您是我唯一的機會。”

“他啊。”莫求瞭然：

“進來吧。”

“是！”

片刻後。

秦伯生領取了靈藥，祭起飛劍，朝著蒼羽派駐地飛去。

飛遁之際，他回首看了眼赤火峰，眼中閃過一複雜之。

宗門的幾位道基修士，每一位都有擅長，格也各有不同，這位莫長老卻最爲特殊。

不怎麼面，修爲卻是最高。

有些新來的弟子，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位長老。

對於宗門事，這位長老也不熱切，據說有此水匪攻上了一島嶼，都未見他彈。

格古怪！

不過……

應該是有大本事的。

念頭轉，他了腰間的儲袋，正繼續飛遁，突然面一沉，垂首看向下方水面。

在那裡。

幾道黑影正以驚人的速度，與他迎面而來。

“譁……”

靈上涌。

…………

極樂島。

顧名思義，這座島嶼就是爲了尋求極樂而設。

其上有賭坊、館、酒樓、飯莊……

賭的是靈、法，娼都是有修爲在的冠男修，酒樓吃食也都是靈異類珍奇。

可以說。

在這島上，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的存在。

據聞。

有人曾在這裡召到了道基修，肆意把玩數日，流連忘返。

一酒樓。

羊邪倚窗而坐，袒腹，單手提著一個酒壺，面泛醉紅，正自遠眺天際道道靈。

他已二百多歲，更因早年了傷，損了子，壽元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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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舊縱於酒、，渾不在意，只可惜沒了當年在一起的弟兄，殊爲憾。

“十八水寇！”

“只剩下我一個嘍……”

“咯吱！”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人邁步行，其中一人哈哈大笑：

“你個老山羊，這次好大的手筆，竟然請我們來極樂島，不過那蒼羽派可不好對付。”

“是極！”另一人點頭，來到桌前坐下，毫不客氣端起一個酒壺就朝自己裡灌去：

“咕嚕……”

“聽說，蒼羽派掌門可是位道基後期修士，有金丹的頂尖高手，你這價錢怕還不夠。”

“你們的消息，都是老黃曆了。”羊邪撇，道：

“我的消息是，那王喬汐未能手靈藥，反而惡了某位貴人，現如今自難保。”

“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蒼羽派雖然立派年份不多，王喬汐卻留下不好東西，兩位應該不會不心吧？”

說著，扔來一枚玉簡：

“除了我，還有其他人給的報酬。”

兩人接過玉簡，彼此對視，眼眉都是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