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一再說自己日后會被一個黑氅人所害。
還有上次武綺那件事,滕玉意的表現也很異常。
經過今日李淮固的事,他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真有人能“預知”后頭的事。
不,滕玉意那份發自心的憂懼,絕不可能只是所謂的擁有預知能力就能解釋的。
分明像是提前經歷過一遭。
李淮固也是如此,所以明明不是阿孤,卻能提前做出一模一樣的布偶。
他看一眼后頭的端福,確定端福暫時聽不到他和滕玉意的對話,攔到滕玉意面前,低眉著紗簾下的臉龐。
過片刻,他開口道:“你跟李三娘一樣,也知道一些尋常人不知道的事對麼?自從我認識你,你邊便總帶著一大幫護衛。你知道日后會發生什麼,所以老擔心自己會出事?”
滕玉意膛起伏,藺承佑的眼神那樣熠亮,仿佛看到心底的最深。
猛地把頭轉到一邊。
藺承佑目跟著移,專注地一會,再次開腔:“你瞧,你現在不只是我的心上人,還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世上除了你阿爺,最不可能害你的人就是我了。無論你在怕什麼,我都替你分擔,無論日后會發生什麼,我都跟你一起扛好不好?”
滕玉意心口一更,不知道為什麼,藺承佑這番話,讓想起自己出事前的那個冬夜,一個人走在漫天飛雪中,風聲嗚咽,細雪掃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表姐被人害死了,半年前姨母也走了。天地間一片寂寥,正如孤寂的心。
可并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父親的噩耗,和即將謀害的殺手。
當終于沒能逃過噩運,被人扔下冰塘時;當在冰水中沉浮,慢慢接近死亡時;依稀記得,有個年前來救。
那年很有本事,不但很快就破解了黑氅人的邪,還跳水中救。
彌留之際視線已然模糊了,只記得那年手矯健。可惜沒能等到他拉住自己,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想到此滕玉意攥了手指。會不會,會不會前世那個模糊的影,就是藺承佑。
記得前世阿芝在房中看見過自己的布偶,出事的那一晚,還曾讓人遞帖子到府中。
程伯告訴阿芝郡主翌日會登門拜訪,還說會帶一個人來找。
說不定,阿芝要帶的那個人,就是藺承佑。
藺承佑從自己妹妹口中得知有那個布偶,懷疑就是當初的阿孤,畢竟前世只有阿孤,前世也只有擁有那個布偶。
也許藺承佑等不及第二日再來了,好奇之下,當晚或是到府外轉悠,或是過來拜訪,結果意外撞上府里出事。
是他?會是他麼?滕玉意眼里有淚花在打轉,瞠圓了眼睛想仔細打量藺承佑。
原來他曾那樣力營救過。
啪嗒,眼淚冷不丁從的眼眶里滾落出來,有了第一顆,接著就是無數顆。
滕玉意忙回過頭,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珠。
藺承佑當場愣住了。
他知道這話會讓滕玉意有反應,但不知道反應會這樣大。
滕玉意心堅定,哪怕遇到再艱難的險境,也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
哭得那樣傷心,顯然難過極了。他有些無措,抬起手來想替抹眼淚,才想自己和站在街角,何況隔著帷帽,抹眼淚還得先起紗幔,也未必肯依。
他只好回手。
“怎麼了?”這次的語氣很小心。。
滕玉意鼻子:“沒什麼。”
轉過臉來,再次端詳藺承佑。
一肚子的話想問,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著著,眼里再次涌出了淚珠。
藺承佑心里越發納罕,雖然不知滕玉意到底為何難過,但看著哭,他心里也不好,結滾了下,勉強笑著說:“行了,前頭的話就當我沒說過。你要是不想告訴我,就什麼也不必說。你只需知道,日后有我為你遮風擋雨,無論遇到何事,萬事我都替你扛——欸,你別那樣看著我,我沒說一定要你嫁給我,你不嫁給我我照樣會這樣待你。”
滕玉意噗嗤一聲,含著淚花又笑了。
藺承佑不自覺也跟著笑了,松了口氣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滕玉意抹了把眼淚:“我想吃上次在平康坊吃過的饆饠。”
“訶墨做的?沒問題,這就帶你去找他。”
滕玉意點點頭,藺承佑領著滕玉意找尋王府的犢車,不料寬奴撥開人群跑過來。
“世子,那個李三娘突然寫了一封信讓李將軍送呈圣人,說是知道彭家造反的證據,看樣子像戴罪立功呢。”
滕玉意一怔。
藺承佑也有些吃驚,他倒是小瞧了這個李三娘。
伯父正愁找不到彭家造反的確鑿證據,假如李三娘提供的證據屬實,朝廷立刻可以圍兵彭府了。
滕玉意也在心里盤算,萬萬沒想到,最后揭發彭震的居然是李淮固。
藺承佑嗤笑道:“打得好算盤,明知有人謀反,手中拿著證據不肯說。這個時候說出來,未必能減罪,說不定罪加一等。現在人被關押在何?我去會會。”
寬奴說:“圣人想當面詢問李三娘,將押到宮里去了。”
“備車,我們走。”
寬奴一走,藺承佑扭頭看滕玉意,低聲說:“到了找尋答案的時候了,我們走吧。”
滕玉意抬眸著他,眼里依稀有殘余的淚痕。
藺承佑心里有些發,這就是他找了許久的阿孤啊,當年一松手,錯過了這麼多年。他出一個笑容,語氣空前鄭重:“我帶你去找真相,滕玉意,你放心,這一回,我再也不會中途撇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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