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一句不甘心罷了。
徐貴妃扶著丫頭的手,定了定心神,才慢慢走遠了。
留在壽康宮中的元瑾,卻覺得徐貴妃方才似乎有些異樣。
這樣八面玲瓏的人,怎會在這時候突然離開?
但皇后正和老夫人相談甚歡,兩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徐貴妃的異樣。
“……我還有個事告訴老夫人,西寧戰事吃,靖王要提前趕赴西寧。”鄭皇后道,“一開春就需得要。”
元瑾聽到這個,才回過神來看向鄭皇后。
朱槙竟然要去西寧了!
老夫人聽了也是一驚。那豈不是說,殿下與元瑾親不足一月,殿下就要出征了?
“你們抓把婚事辦了,能多相些時日。否則新婚燕爾的,再見恐怕就是兩年后的事了。”鄭皇后看向元瑾的目含著笑意。著一頓,“不過眼下這消息還未傳出去,畢竟事關邊疆事,怕朝堂中知道了,會搖人心。所以……”
老夫人亦是明的人,一聽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忙道:“我與阿瑾,是半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娘娘盡可放心。”
朱槙竟在一兩個月就要離開京城!
這可能代表了某種變數!
元瑾立刻想到了徐先生曾告訴,靖王的軍隊滯留在支援西寧的路上十日余的事。這兩個事是相關的,可能傳遞了某種信息。元瑾覺得,需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徐賢忠。
但是徐賢忠恐怕還在錦衛的大牢里關著。
看來勢必要趕把他弄出來,不能再拖延了。
鄭皇后又囑咐了幾句話,臨到走時,笑著對元瑾道:“日后你閑來無事,可以常進宮玩,也能陪陪太后。今日,本宮還有些東西要賞給你。”說著宮人把東西抱進來,拿了一個盒子說:“別的就罷了,唯獨這個東西,卻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我平時亦不戴它。如今與你這樣投緣,這東西便送與你了。你來看看好不好。”
鄭皇后親自將之打開,遞給元瑾看。
元瑾一看,原是一只華明熠的金簪,這只簪子格外不同,簪就是鏤空雕刻,簪頭是盛開的海棠,海棠心以極見的玉點綴。尋常首飾極點綴玉,此玉傳說有靈,佩戴者可養,故價值連城。
元瑾心中一。
這玉的海棠簪,原是的東西!
是及笄那年,太后送給的。
只是恐怕死之后,原來的那些東西,也被各方奪去充作了自己的。這簪子就落到了皇后這里!
沒想到,它竟然回到了手中。
元瑾將這簪子握,那華一點點收于手。
仿佛,將那過去曾經屬于的的榮耀,也握在了手中。
這原就應該是,的東西!
跪下,行禮謝過皇后的賞賜,在宮中吃了午膳,才得回到府中。
一回到府上,老夫人便惦記著皇后所說的靖王出征的事。派了個人去靖王府詢問。
很快,朱槙邊的李凌就過來了,給老夫人行了禮笑道:“殿下本正要派我來跟您說這事。他的意思是,吉日吉時都是瞧好的,這個便不的,其余繁瑣的細節可省去一些,一切由府上斟酌著辦。若有猶豫不決的,再問他便是。”
那就是說,還是不要匆忙提前婚事。老夫人也松了口氣,拂云領李凌去吃飯,親自將幾個管事召集了過去。雖然時辰不變,但親事布置要加快了,元瑾陪嫁的東西也要整理,除了靖王給的那一百八十擔,定國公府還要添上二十擔,這都是需要一一上冊的。
元瑾卻挲著簪子,看了好一會兒。
凡昨日種種,都不能忘,有些事也必須要加快了。
紫桐去找薛聞玉過來。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聞玉就過來了,元瑾問他:“徐先生可出來了?”
聞玉搖頭:“……錦衛是靖王的勢力,沒有我們的人在里面。別的人脈出手,又怕會打草驚蛇。至于是拿錢打點,卻是無人敢接,只說必須要上頭首肯才能放人。所以暫時還沒有辦法。”
那就是被人卡住了。
這可不行,要見徐先生,不能再拖下去了。
“明日你準備一輛馬車,就說是你要出去。給我用一用。”元瑾沉后說,“不要讓旁人知道。”
“姐姐要去做什麼?”聞玉眉頭一皺,總覺得不是去做好事。
元瑾淡淡道:“去給你把徐先生救回來。”
聞玉正想說什麼,元瑾就搖了搖頭:“我有辦法,你不要擔心。”
聞玉拗不過,只得幫元瑾準備好了馬車。第二日一早,元瑾坐上了馬車,吩咐了車夫:“去松子胡同。”
這條胡同名松子,是因整條街都是賣炒貨的鋪子。因為離錦衛的衙門很近,所以裴子清自己的宅院就設在這里。元瑾在胡同口停下來,先人去買了兩包炒松子。才往胡同里面去,紫桐扣響了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出來一個年過半百的門房。見元瑾這馬車致考究,勢必不是一般人,就笑著拱了拱手:“閣下來是何意?煩請道明。”
元瑾只紫桐遞上了個名帖,說:“你家主子看了便知。”
那門房半信半疑。
這位是誰呢,口氣這麼大,他們老爺在京城亦是數一數二的人,尋常人是本不得見的。他又怕耽誤真正的大人,還是不敢不接,護衛把名帖遞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有人飛跑出來,氣吁吁地說:“大人請姑娘進去。”
門房才把大門打開,放了元瑾進去。
元瑾被小廝請了客堂,上了杯漢霧茶,請邊喝邊等。
元瑾沒喝兩口,就聽到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你今日居然有興致來找我?”
只見裴子清穿著件平常的月白直裰走進來,他氣質略顯郁,著月白更襯得面如冠玉。
元瑾放下茶杯,淡淡道:“裴大人扣押徐先生不放,不就是想讓我來找你嗎。我既來了,你又何必再問。”抬頭看了看四周,“我記得第一次出宮找你的時候,你就住在這里。這麼多年,竟然也沒變。連個住都不捎給我,你便這麼有信心,覺得我還記得這里?”
“你不是已經在這里了麼,那便是記得的。”裴子清角一扯,坐到了元瑾的對面。“定國公府我已不敢去。我一去殿下便會知道。但我的確有話想對你說。”
“什麼話?”元瑾看向他。
只見他,從袖中拿出一樣,疊得方方正正的東西。元瑾一看那布料,臉就略變了。
是已經褪的,圣旨的織錦料子!
“這是你的那徐先生,想從侍衛買的。我手下的人一見這東西,不敢耽誤,立刻就送過來了。現在我問你,你的教書先生,買這圣旨做什麼——還是說的前朝太子的事。”他合上這塊布料,盯著薛元瑾,“我記得蕭太后在的時候,曾暗中派人去尋找過前朝太子。元瑾,你告訴我——”
元瑾的心猛烈一跳。
裴子清直視元瑾的眼睛,出一凌厲:“元瑾,你現在,是不是也在找前朝太子?”
元瑾原本心被高高吊起,只覺得懸。聽到他問的話,才猛然一顆石頭落地了!
還以為,裴子清是發現了聞玉的什麼異樣!
原來不是。幸好裴子清的想法有誤!
裴子清恐怕以為,徐賢忠是指揮的。
報仇心切,但是如何才能報仇呢?若只是借靖王的手除去幾個世家,那也太小兒了,不是會干的事。
要干就會干個大的,比如會選擇去扶持起一個新帝,將如今這個皇帝推翻。那麼那些曾經背叛過的人,還不就是被切瓜砍菜一樣搞定了。但是靖王、朱詢都跟有仇,不是選擇的對象,唯有這個前朝太子,是正統的繼承者,也是蕭太后一直在找的人,非常符合元瑾的要求。
所以,他以為元瑾是想找回那個前朝太子,扶持他繼承皇位。卻不知道,這皇脈唯一正統的繼承人,其實已經在元瑾手中,就是薛聞玉!
但元瑾也不可掉以輕心,不能讓裴子清察覺到薛聞玉在其中的關鍵作用!
一抿,仿佛不想說一般,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只有這樣,裴子清才會真的相信,這事是吩咐徐先生去做的。
裴子清看著,果然嘆了口氣:“你……!你可知憑你單薄之力,想和靖王、朱詢抗衡是異想天開!你馬上就要嫁給朱槙,為靖王妃了,倘若讓他發現了,他會怎麼樣對你?”
“那是太后的愿,我想幫達。”元瑾說,“你放了徐先生吧,他不過是我指使罷了。”
裴子清深吸一口氣,一把抓住元瑾的肩:“蕭元瑾,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元瑾抬起頭看著他:“裴子清,你可還記得,當初曾折辱過你的那個工部侍郎,是怎麼被貶的嗎。”臉上出一笑容,“是我設計了他一步步走錯,到最后讓他淪為一個縣主簿。”
“我們之間,恨已如天塹。我只希你看在往日我待你不薄的份上,不要阻礙我就是了。”元瑾站了起來,迎著裴子清的目說,“其實我倒是想問你,你扣押他,真的只是因為這封圣旨嗎?你分明知道,即便我拿到這個東西,也不能改變什麼。但是你——究竟為什麼,要我過來一趟呢?”
裴子清面一變。
他扣著元瑾肩的手也慢慢松開。
元瑾趁機一把捋開了他的手:“你放了他吧,我不會去尋前朝太子了。”
裴子清最后抿了抿,輕輕地嘆了一聲。
薛元瑾說得對,他分明知道,薛元瑾就算有這封圣旨,也不可能找得到什麼前朝太子的。不過是他自己還有心魔不可解,想要看來求自己,甚至是,想要再見見。因為再過不久,就是靖王的妻了。
他低聲說:“我可以放了他。但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元瑾點頭。
裴子清道:“殿下的邊也是危機四伏的,你嫁給他之后,千萬不要有什麼作——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靖王殿下是個極機敏的人,你稍有不慎他便會察覺到。到時候,我很難說他會不會留面!”
元瑾靜了片刻,緩緩地嘆了口氣:“我知道。”隨后,想去拿裴子清手里圣旨,“這個還我吧。”
裴子清卻放了回去,說:“這我是絕不會給你的。”
給了,那就是心中還對此有妄想,他不希還有什麼妄想。
罷了,若是真的強要。恐怕也會引起他的懷疑。
元瑾沒有強要,告訴他:“你把徐先生送回來吧。他還要給我弟弟授課的。”然后,指了指桌上放的兩包松子炒貨,“既是求你辦事,便也得按照章程給個禮,你收下吧。”
說著便要告辭了,裴子清卻又在背后說:“對了,我還有一事。顧珩回京了。這個人你千萬要小心,不要讓他知道你的份。”
“為何?”元瑾面無表地問。
裴子清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道:“元瑾……其實,他才是當年真正殺你之人。”
元瑾回過,臉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是個圖斬草除的人,倘若宮變不,你活了下來,他可能還會被著跟你議親。所以他才在你的飲食中下了毒。我之前只是猜測,這幾日才真正確定了。都到了這個地步,我不會騙你的。”裴子清道,“你小心顧珩。”
元瑾嗯了聲,從裴子清這里出來,上了馬車。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顧珩……真的派人殺了?
那也實在是太好笑了。
原只是個猜測,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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