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后來此人因得罪了先皇,被貶到貴州,死在了任上,而他這本書也被列為,據說是有謀逆言論,不得買賣宣發。
就這一本,還是元瑾花了五兩銀子,從徐先生的一個朋友手中買來的。徐先生還告訴,絕無第二本了。
若是一個月就要選出世子,那定國公府必然會考察他們的兵法謀定。而聞玉雖然有天分,但畢竟不如薛云海和衛衡進學的時間長,所以需要出奇制勝。倘若聞玉能習讀此書,那兵法上必能有所長進。
只是這書年深久遠,邊角有些破損,正在修整。
四小姐都說不要就罷了,桐兒自然領命退下了。只是這時候薛錦玉卻從外面走了進來,語帶怒氣“薛元瑾,你為何平白將我的小廝打了一頓他招你惹你了”
元瑾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道“沒大沒小的,個姐姐為難你了麼”
薛錦玉卻本不聽,走到面前,一把奪走了手里的書扔在桌上“你給我說清楚”
薛元瑾本是忍他,卻沒想到他這般過分。冷笑道“你那小廝為難聞玉的事,你當我不知道你來找我鬧,我今兒只是打了他一頓,明兒便是打死了扔出府去,也沒有人會說什麼你信不信”
薛錦玉咬了咬,自從薛聞玉選,薛云濤又被淘汰之后,這家中就有些變了。原來大家都是圍著他寵著他的,如今卻一個個圍著薛聞玉轉。
就連府里那些小廝,都覺得薛聞玉日后可能會為世子,地去討好他。
但他明明才是正經的四房的嫡生子,薛聞玉一個庶子,憑什麼比他更重視
他仍有怒氣,但是元瑾要繼續修整書籍,就不想理會他。還杏兒把他送出去,不許進來搗。
薛錦玉冒著太在外面游,他想去和崔氏說這件事,崔氏卻正在小廚房盯著他們做薛聞玉的午飯。自從那次毒蛇的事之后,元瑾已經叮囑過崔氏了,送聞玉那里的飯菜要一直看著,直到聞玉口才行,免得又被人了手腳。他便連崔氏那里也沒有去。
青蕊正陪著薛元珍在院子里乘涼,卻看到遠有個人影走。
輕輕點了下元珍“娘子您看,那不是咱們錦玉爺麼。”
元珍舉起團扇擋住些,順著青蕊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看到是薛錦玉。“這大熱天的,他在外頭走什麼呢。”薛元珍有些好奇,道,“你去把他過來問問。”
青蕊走過去,跟薛錦玉說了幾句話,便把薛錦玉帶了過來。
薛錦玉卻抿著,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錦玉這是怎麼了,竟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薛元珍笑著說,“青蕊,把我的冰碗給錦玉吃吧。”
夏日大家吃冰碗,或是紅豆煮泥,拌了蜂澆在碎冰上。或是山楂加了蔗澆在冰上,小小一碗。又清甜又涼快。
薛錦玉吃了個冰碗,便好了一些,跟薛元珍說“謝謝元珍姐姐的冰碗,也沒什麼,就是家里的人都只圍著聞玉,我覺得不痛快罷了。”
元珍聽到這樣,心中一,笑道“說來這事,我倒是真的同你呢。”
“為何”錦玉問道。
元珍便繼續說“你本才是四房的嫡子,也不是不能去選這世子。怎的你姐姐只幫著你那傻庶兄去應選,卻不幫你呢”
薛錦玉聽到這里,默默地了拳頭。
其實他心里何嘗不是一直有這個疑問,只是以前,他總覺得這傻子是選不上的。但現在連薛云濤都淘汰了,這傻子卻還留著,他方才知道原來不是不可能的。
元珍一看就知道他這是早有不滿,說著又嘆了口氣,“說來你還是親弟弟呢,卻連你這個親弟弟都不幫。說到底,難道是你還不如個傻子麼”
這話說得薛錦玉心中一震,臉漲紅。竟不知道怎麼辯解才好。
但薛元珍已經不再說了,起準備回去吃午膳了。臨走告訴錦玉“五弟你可要好生想想才是”
薛錦玉有些失神地回到了四房,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是他發現今日的菜也不是他所喜歡的,更氣得摔了飯碗。他的小廝嚇了一跳,忙問他怎麼了。薛錦玉卻不答,而是朝元瑾的院子跑去。
他要去找問清楚,為什麼他還不如一個傻子
他到元瑾那里的時候,屋子里卻四下無人,只剩一個棗兒守在,問他“小爺,你在找什麼呢”
薛錦玉徑直闖進了書房里,當真不在,但應該是才出去不久,修書用的剪刀削片都放在桌上。錦玉滿心的怒氣無發泄,便把書案翻得七八糟,連屜都打開了。雖然他才突然看到,方才修的那本書,正放在屜里。
薛錦玉心中突然有了個念頭。
方才這麼對他,還打他的小廝,他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薛錦玉知道這本書是給薛聞玉收集的,否則何以修整得這麼用心。而且也一定非常重要,否則剛才他搶這本書的時候,不會那般生氣。他拿著這本書,心里生出了破壞的念頭。將這本兵書揣在懷里帶了出去,棗兒跟在他后面,被他訓斥了回去。
走到池塘邊的時候,薛錦玉就把這本書扔進了池塘里。
這樣發泄一通,他才好了一些,準備回去睡午覺了。
等到元瑾從聞玉那里回來,發現書不見了。把書房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正丫頭婆子在屋子里搜的時候,棗兒回來了。
元瑾問了棗兒才知道,晌午的時候薛錦玉又來過一次。
當即臉就不好看起來,人去把薛錦玉帶過來問話。
薛錦玉來的時候滿臉不愿,問“你又想如何”
元瑾這時候卻是面沉靜,問錦玉“你方才來過,我放在書案上的書,你是不是拿走了”
“誰要拿你的破書”薛錦玉卻把頭別向一邊,本不承認。
元瑾幾步走到薛錦玉面前來,道“你拿了就是拿了,現在把書出來,我最多責備你兩句。你若是做了什麼別的事,那就別怪我了。”
薛錦玉聽到姐姐的語氣,難免有一害怕,卻仍犟“我就是沒有拿過,你再問也沒有拿過”
元瑾卻已經肯定是他拿的,抓住他的手,冷冷地道“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再不說實話,我便把你的小廝打死了扔出去”
薛錦玉面游移不定,終于還是扛不住了,大聲道“我就是拿了怎麼樣”
“現在在哪兒”元瑾問他,怕的不是他把書拿走了,而是他毀壞了,這樣去哪里找第二本出來。
“我已經扔進池塘里了。”薛錦玉說,“想要你就自己去撈啊”
元瑾聽到這里,氣得手都有些抖。這弟弟平日里便是乖張跋扈,都念著他年紀小沒有計較過,現如今卻為了幾句口角做這樣的事。這書是找了許久無果,最后才通過徐先生找到的。并且修整了好幾天,有些破損之更是重新拿紙蒙著抄了一遍。他說扔池塘便扔了。即便撈出來,那也再不能要了。
元瑾頭一次對這個弟弟大肝火,訓斥了一通。
薛錦玉畢竟年紀還小,嚇得紅了眼眶
這樣一番,自然將崔氏招來了。一看兒子這般模樣,立刻將他摟懷中,問元瑾“你這究竟是怎麼了瞧把你弟弟嚇的”
“你自己問他”元瑾已不想再提。
薛錦玉一邊哭一邊把過程述說了一遍,然后說“幫那傻子,都不幫我,明明我才是的親弟弟,為何有好事就想著那個庶子。我不服氣不過是一本書而已,為什麼要這樣罵我”
元瑾聽到這里冷笑,幫傻子卻不幫他,這弟弟可想的真有趣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元瑾沉聲問。
薛錦玉年紀還小,自己是想不出這樣的話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他。
薛錦玉便道“我遇到元珍姐姐,便是這麼說的。元珍姐姐是心疼我,說過了,傻子都能選,為何我不能”
元瑾又是冷笑,這好弟弟,簡直快比得上認賊作父了。
“薛元珍是為了你好,你當真以為,選世子是件容易的事”元瑾說,“你可知道云璽是怎麼被刷下來的”
薛錦玉遲疑片刻,倔強地說“他跟我有什麼關系”
元瑾卻繼續說“他是被薛云濤的小廝絆倒,大哭不止,老夫人才沒考慮他。你又知道,你哥哥怎麼被他們算計的麼薛云濤見你哥哥被定國公賞識,在他的食盒里放了毒蛇,要不是你哥哥聰明機敏,現早該被毒蛇咬死了”
薛錦玉已是臉發白。
毒蛇這個事,他是聽小廝們提起過的。
“你覺得聞玉現在選過得很輕松”元瑾一句句地接著問他,“他每晨寅正就起床念書,下午要去國公府學騎馬箭,晚上還有先生繼續給他授課。因為他沒讀過幾年書,不比另外幾人。幸好他足夠聰明,書讀過就能記得,但即便如此,他每天也只能睡四個時辰。他在讀書的時候,你可能還沒起床,你想去爭嗎”
薛錦玉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求救一般地看向崔氏,卻發現母親竟也不幫他。
崔氏以前是不知道,但這幾日跟著元瑾幫忙,如何能不知道這選世子真的不是誰都能勝任的事。如果當初是送的薛錦玉過去,可能還沒選就被老夫人刷下來了。即便僥幸選,也可能面對著各方危險。幸好承這件事的是元瑾和聞玉,如果是薛錦玉,他是本就承不住的。
所以即便一開始也有點這樣的心思,但看到薛聞玉的日常和可怕的天分之后,就完全放棄了這個想法。
元瑾步步,說道“如今有旁人幫你努力,聞玉若了世子,自然不會不管你,你只需要坐其。你又有什麼資格抱怨,有什麼資格說他是傻子”
“我”薛錦玉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從未指過你能幫忙,只希你別添堵就是萬幸了。可你呢,聽信了薛元珍的挑撥,卻要來搞破壞要是真的為你好,回頭就應該告訴哥哥,把這世子之位讓給你當,會嗎跟你說那些話,就是希能離間我們,而你卻當真蠢得被人家當刀使你方才分明看到我在那里修書,便知道這東西很重要,卻還蓄意毀壞”
“你之前千般萬般不好,我從未想過怪你,覺得你畢竟還小不懂事。現在你卻真的做出這樣的蠢事,當真是讓人寒心”
最后一句說完,薛錦玉已是后退得靠著墻,眼淚積蓄在眼眶里,不肯掉下來。
他聽了元瑾的話,也有些后悔了,但他又不想說。只能盯著元瑾。
他知道,其實姐姐之前從未真的跟他計較過。但是今天,是真的生氣了。
元瑾深吸了一口氣,是真的氣狠了,所以才忍不住罵了他這麼多。
崔氏見兩姐弟僵持,走上前去道“錦玉,你還不跟你姐姐道歉,你知道那本書,修了幾天了麼”
薛錦玉抿著不說話,元瑾搖頭道“罷了,你帶他出去吧,我現在實在是不想看到他。”
如今事態越來越張,各房都恨不得拿出自己最大的力來應對。大房便以極高的價格另請了個幕僚給云海講兵法,但凡有名的幕僚怎麼會愿意來,就這個尚可的,還要四十兩銀子一個月,估計衛家那邊也沒閑著。但想為聞玉找的兵書卻沒有了,該怎麼辦
元瑾一時也有些疲憊。
讓崔氏和薛錦玉先離開,自己好生想想。又派人去問了徐先生,徐先生這次也真的無可奈何了,這本當真就是他竭盡所能找到的,再沒有別的了。自然,從水里撈出來的那本,字全部暈花了,的確不能用了。聞玉倒是安了元瑾幾句,不必憂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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