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天沉。

這一日，亦是當今聖上誕辰之日，聖上有令，文武百宮參加壽辰之宴，百姓無宵，普天同慶。

葉非晚手臂上的傷已經結痂，雖還有些痛，卻比之最初好了太多了。未曾再用扶閒的黑玉膏。

隻是不知這次壽宴會否再請伶人，若能與上次宮宴一般遇上扶閒，也方便將黑玉膏還於他。

對於宮，葉非晚自是稔的，任由芍藥伺候著換上盛裝，抱著裝著紅玉琉璃盞的木盒便已徐徐出了後院大門。

王府門口，早已有馬車等著，見出來紛紛下跪行禮：“參見王妃。”

葉非晚頷首：“都起來吧。”話落，任人扶著上了馬車，卻在掀開轎簾的瞬間頓住。

這幾日，未曾見過封卿，本以為以封卿的驕傲，今日定然會以壽宴忙碌為由，先去皇宮，不與接近，未曾想……封卿就在馬車裡。

他穿著玄蟒服，長髮一不茍束於後，眉目如畫，鼻梁高，薄微抿著，樣貌清魅，冠帶如玉垂在側，越發襯的風度翩翩，華麗矜貴。

此刻，他正坐在馬車一側，麵無表。

隻是轎簾掀著，寒風湧，他方纔凝眉朝門口了一眼：“還不進來？”聲音無波無瀾。

葉非晚不覺垂眸避開了他，緩緩坐進馬車。

轎簾關上，隔開了外麵的空間，此間唯餘二人。

葉非晚上盛裝本就華麗，襬蹭到封卿膝蓋，帶著一若有似無的清香。

封卿一愣，猛地抬眸直直盯了，這香氣……竟與那次宮宴，太子給他下藥後，他躲在那個荒廢宮殿時的朦朦朧朧看見的人的味道那般相似。

葉非晚自然察覺到封卿的目，看清他眸中深邃後卻一怔，不由攥手中的木盒。

細微的作，卻未能逃封卿的眼睛，他亦垂眸注意到手中的木盒，眼中寒意頓生，他自然知道那其中是何。

扶閒給的紅玉琉璃盞！

看如寶貝一般擁在懷中，那莫名的惱怒又湧現上來，卻偏生髮作不得。

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到了。

不同於以往備冷落，這一次跟在封卿側，葉非晚深切覺到，文武百對他的態度變化翻天覆地。

想來也是，太子與三皇子接連失寵，唯有封卿……獨善其。

隻是……葉非晚跟在封卿側，看著那些人對封卿恭維寒暄，隻覺得自己離他，似乎更遠了。

“參見王爺，王妃……”卻在此刻，宮道上衝出一個小太監，跪在二人前施禮。

葉非晚垂眸，待看清小太監時，忍不住自嘲一笑，自然是認識的，曲煙宮裡頭的。

“何事？”終是封卿率先發問。

“曲妃娘娘請王妃過去，說是有些己話要說。”小太監跪在地上道。

葉非晚目徐徐從手中木盒上一掃而過，自然知道曲煙這是何意：“我這就過去。”應道。

一旁，封卿睨一眼。

葉非晚轉眸去：“王爺也想去？”他想去也不奇怪，畢竟……可是曲煙呢。

可封卿隻避開了的目，一言不發，徑自大步流星朝前走去，留一人立於原，隻著他的背影。

他給看的，永遠隻是背影。

葉非晚心底自嘲，垂眸道：“前麵引路吧。”

“是。”小太監站起。

曲煙宮中倒是無甚變化，隻是比往日熱鬨了些。皇後出事，自是不可能出現在壽宴上，曲煙伴在君側，定要隆重打扮一番，此刻，好些宮妝娘正為曲煙妝點著。

葉非晚被引進去的時候，正帶好冠，眉目溫華，不知為何，葉非晚想到了穿著蟒服的封卿。

他二人……真的很般配。

“參見貴妃娘娘。”葉非晚屈膝盈盈跪拜。

“無須多禮，”曲煙揮揮手，周遭宮很是識相的離去，不多時，這偌大的宮殿隻剩下二人，以及一旁的香爐，一縷香菸徐徐冒出，滿室香甜。

再無旁人，曲煙眉目也淡然了幾分，目從葉非晚手中一掃而過：“想來，葉姑娘是來應我上次賭約的？”

“是，”葉非晚靜靜將木盒拿起，“你想要的，在這裡，那個賭約，還請貴妃娘娘不要食言。”

“若葉姑娘贏了，我自然不會食言。”曲煙緩緩上前，將手中木盒接過，冇有打開，隻是輕輕著，一下一下，極為溫。

注意著的作，葉非晚眉心皺，不解意。

“葉姑娘，王爺當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是嗎？”曲煙陡然作聲，聲聲溫似水，卻偏生又摻雜著幾聲幽歎。

葉非晚注視著的作，越發不懂曲煙話中之意：“這是貴妃娘娘與我的賭約，與王爺何乾？”所以，大可不必這般繾綣的提及封卿。

“不乾他事嗎？”曲煙反問，下瞬卻又想到什麼，將木盒放在一旁的桌上，“葉姑娘，歸原主，可算不上是你賭贏了。”

葉非晚神微沉。

察覺到的變化，曲煙輕笑一聲，似是譏諷，似是自嘲：“你強迫著他娶你，為他的正妃，那又如何？他註定不是池中，終有一日，他遇風雲則為龍。陪在他側的，當是能理解他、助他之人，而葉姑娘呢？一個賭約，你仍舊要求助於阿卿，你不過隻是依附於他的一個附庸品罷了……”

說到此，曲煙徐徐打開麵前的木盒，隻隨意了一眼木盒中的紅玉琉璃盞，便收回目：“離了阿卿，葉姑娘，你又算什麼？”

葉非晚終於聽明白曲煙話中之意，回著，眼底帶著一詫異，原來，曲煙以為，能拿來紅玉琉璃盞，是因著封卿啊……

緩緩上前，葉非晚將木盒中的紅玉琉璃盞拿出，著曲煙：“貴妃娘娘所說的，是這個紅玉琉璃盞嗎？”

曲煙凝著此刻葉非晚的作，眼底湧現一陣不悅：“葉姑娘在炫耀……”

話，卻戛然而止。

呆呆著葉非晚手裡的件，很陌生……

這不是的那個，不是封卿要走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