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琉璃盞。

葉非晚攥雙手，從一開始便知，曲煙來找絕非隻是寒暄。

而今看來，早就算好了的。

所幸，曾聽父親提及過，知道些淵源。

看來，當回一趟葉家了。

……

醉仙樓本就是達顯貴方能來得起的酒樓。

不說三樓天字房，便是一樓雅座，坐的均是家產厚之人。

而醉仙樓旁，更是特意騰出一塊地界，專給顯貴們騰放馬車。

葉非晚來時，便任店小二將馬車安排了，未曾想太靠外，竟與街道上一輛緋寬大的馬車相蹭，本是小事一樁，馬伕賠些銀子也便罷了。

隻是急於逃離天字一號房太過抑的氣氛，自然飛快下來。

然，醉仙樓裡火爐燒的旺，自然暖洋洋的，一出來，這冬季的寒風立刻席捲而來，讓人不由抖了幾分。

那緋馬車仍舊停在那兒，隻有馬伕站在外麵和店小二說道著些什麼，馬車門卻始終閉，大抵是天有些寒，馬車主人連轎簾都不屑打開。

“發生何事？”葉非晚上前，低聲問道。

“這位姑娘，”店小二見到眼睛一亮，他自是認識的，畢竟方纔便是他灑了豆腐羹，被掌櫃的打發到外麵來看著馬車。

想到此，店小二不由看向葉非晚的手臂，畢竟那豆腐羹有多燙，他是知道的，也正是因著如此，他纔會用食盤托著送上前來。

這一掃視不打，店小二怔了怔，一手指向葉非晚的手背：“姑娘，您冇事吧？”

“什麼？”葉非晚不解，順著他手指之去，卻是明顯愣住。

何止的手臂，便是連手背上都被濺了些許羹湯，此刻灼出了兩三個燎泡，其實……並不蔽。

若是認真瞧了，便能看見。

“姑娘？”店小二見不言語，複又喚著。

“我無礙。”葉非晚搖首，勉強一笑。

隻是痛而已，能有什麼事？眼下一人在外，就算真的有事，又有何人能關切？

不若逞強一下，免得惹來旁人的可憐目。

隻是……這般明顯的燎泡，方纔……封卿始終未曾察覺到呢。大抵……他一直注意著曲煙吧。

不知為何，竟陡然想到當年，滿心想要嫁給封卿時，爹曾說過：“傻丫頭，嫁給封卿，你定然不會幸福啊。”

那時葉非晚滿心固執，隻睜大了眼問：“誰說的？為何？”那時，是真的心存不服的！

可爹卻說：“因為他不你啊。”

那瞬，即便葉非晚心存不服，卻也不敢繼續爭辯下去了，因為即便是那時的，心中也知道……爹說的，是對的。

隻可惜，後來的所作所為，終應了那句古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何止是吃虧，甚至……還丟命了！

“……姑娘，這馬車，你看當如何置……”店小二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葉非晚隻聽得斷斷續續。

最後一句，倒是聽見了，也回神了，看向那店小二：“既是出了事，便賠些銀子就是了。”

反正……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好嘞！”店小二自是喜歡這般敞亮之人，聞言匆忙上前，葉非晚也順勢朝前走了兩步。

未曾想，那緋馬車的馬匹一見到，突然便長嘶一聲，葉非晚被嚇到，子也趔趄了一下，“啊”的驚呼一聲，得虧抓住韁繩，這才穩住形。

手背上的燎泡，卻也因著方纔抓韁繩的作，破了幾個，更痛了。

葉非晚皺眉。

卻在此刻，那緋馬車陡然傳來子低呼：“公子？”

下瞬，馬車門被人推開，轎簾亦掀開來，一襲緋出現在那：“無鹽，竟然是你？”悉的嗓音，帶著一貫自大的高傲，眉目飛揚著，倒是妖孽的，他的後，則是一個貌子，和上次倒不是同一個了。

馬車燃著暖爐，很是溫暖，那子穿的並不多，眼下車門突然打開，子也裹了外裳。

葉非晚一怔，此刻腦海中唯餘四字：冤家路窄。

也終於懂，這馬匹為何方纔看見自己便長嘶一聲，敢是個通靈的馬兒，方纔那聲長嘶，是在嚇呢！

“扶閒公子。”葉非晚今日卻無閒心和他鬥，隻微微垂眸，算是打過招呼了，另一隻未傷的手從袖口掏出錢袋，給一旁的店小二。

“真巧啊！”奈何，扶閒看也未看店小二手中的銀子，目悠然著。

葉非晚微微蹙眉。

“無鹽，你真該慶幸，今日本公子有的是閒，”扶閒攏了攏上鬆垮垮的緋外裳，拿過一旁的狐裘披風，懶懶的披著，依舊斜倚著馬車瞇眼上下打量著，“怎的？臉這般難看，被人欺負了？”聲音怎麼聽都著一幸災樂禍的意味。

“扶閒公子多慮了。”葉非晚輕描淡寫轉開目，扶閒雙眸幽深，卻莫名讓覺得犀利，竟不敢與之對視。

“多慮？”扶閒勾玩味一笑，“我若真的多慮，那麼此刻無鹽便不會這幅晚娘臉模樣。”

“你……”葉非晚剛反駁，卻見扶閒隨意手，從後子旁拿過一個緻小巧的銅鏡，放在眼前，“不然你瞧瞧你這幅模樣？”

銅鏡很小，隻能看看見的雙目與口鼻，可即便隻看到這些也夠了。

的確有些狼狽。

口口聲聲說著冇事，可是眼睛還是不自覺紅了，畢竟……手臂是真的痛。

“怎麼？我了傷，連呼痛一下都不行了？”葉非晚將鏡子拂到一旁，不願再看。

“了傷？”扶閒上上下下打量一眼，最終落在的手背上，眉心一挑，躍下馬車，抓過的手臂，“你手背上這點傷？”

他手下抓的，正是手臂被灼燙到的地方，葉非晚臉一白。

扶閒卻嗤笑一聲：“你是得快些去看大夫，不然，我怕你去晚了，這傷就要癒合……”

聲音戛然而止。

扶閒似意識到什麼，手勁鬆了鬆，他攥著手腕的袖，有些，微頓片刻，扶閒直接將的袖擼了上去。

果不其然，燙了約莫有男子一掌大的傷，皮也皺了幾分，好些水泡破開，看來便慘不忍睹的模樣。

扶閒微微凝眉，看了眼傷口，又緩緩看向葉非晚。

突然覺得……說自己眼圈紅是被燙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