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邊,林大海帶了兄弟子侄,連同趕車回來的林保林平幾個,一眾小子們,趙氏妯娌四個帶了大蓮,都是跪倒在院子裡。
方纔,男人們已經把今日的事說了個清楚明白。人們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沖去王家,生生咬死那個該死的什麼爺。還有趙家,說話不算數,做錯事還要林家以德報怨,當他們林家是什麼,家奴還是圈養的貓狗啊?
趙家的臉麵重要,那他們林家老在牢裡關了三日,林大河捱了十板子,就都是玩笑一樣,一筆勾銷了?
林大海兄弟四個聽著屋裡老孃的哭泣,老爹無聲落淚,都是把腦袋死死埋在冰涼的地上,這一刻無不惱恨自己沒出息。但凡有一個封侯拜相,或者哪怕富可敵國,王立也不能害了林家後逍遙法外,趙家也不敢如此輕視林家,爹孃也不會如此屈辱落淚!
為人子,不能庇佑年邁的爹孃平安喜樂,還有什麼臉麵活著!
林大海抬手狠狠在自己臉上扇了一記,臉頰應聲就腫了起來。林大江同林大河林大山打的更重,角都流了。
林保林平之下,所有小子也都是有樣學樣,全都沒有留守,打的院子裡一片劈啪之聲。
今日他們也都在縣衙前,親歷了被輕視被踐踏,這遠比平日爺爺的教導要深刻得多。無論何時都是,隻有切之痛,才能讓人更清醒認識到錯!
即將步春初的月亮,比之冬日多了三分暖意,也亮了很多,照在林家院子裡貴的齊刷刷的影,忍不住也是嘆了氣。
沒人知道,這一個普通的夜晚,對於林家人意味著什麼,對於整個大越意味著什麼…
同樣的月下,如意賭坊依舊是賭徒如雲,吆喝聲聲,熱鬧的不。
一夜暴富的貪念,讓每個人都掏空自己的荷包,甚至不惜再借上一些銀子,直到負債累累,才驚醒,但往往也晚了。
王立就在這個時候帶著常隨找到了賭坊,前堂裡的小子不敢攔他,猶豫的功夫就讓他闖到了後院。
刀哥換了一寬鬆的褐短打,在練習刀法,旁邊幾個小弟盡職盡責的守著,不時好捧場,隨時準備湊上前遞個布巾,端杯茶水。
偶爾寒涼的夜風吹過,冷得他們趕掖了掖夾襖,當然也對穿著單,卻額頭冒汗的老大更是佩服了。
老大不知道了什麼刺激,平日雖然也勤,但今日這般沒命一樣的練上兩個時辰,還是很見。難道是那日被姓劉的獨臂老爺子把刀架到脖子上,傷了自尊,打算發圖強?
但不論什麼,有個強悍的老大,總是眾多小嘍囉的福氣。
就在這樣的時候,王立就闖了進來,他一見刀哥同沒事人一樣,這般悠閑的再練武,想起白日裡的窩囊氣,就越發惱怒了。
於是,開口就罵道,“姓馮的,平日聽說你也是個人,還當你是個值得信任的,沒想到,地就是地,什麼時候也不能當人看。說好的策應,你的人呢?縣衙前邊半個沒見到,早有人給我送訊息,也不至於讓林家那些土包子…”
他不等說完,就覺得頭頂飛過一,瞬間頭發就散了下來。
他下意識手一抹,卻發現發簪不翼而飛。而後的木樁上,一把雪亮的長刀正嵌在上邊,歡快的震著。
若是長刀再下落一分,被削落的就不是他的發簪,而是…半個腦袋!
“啊!”王立後知後覺的驚起來,想要躲到常隨後,不想常隨卻早就被機靈的小地們一鬨而上,打倒在地又踩在了腳下。
“你,你敢!”王立無法,厲荏的開口喝罵,“姓馮的,你以後還想不想在北茅縣混了,小心我…”
“小心你什麼?尋你那個姐夫替你出手收拾我?”刀哥冷哼,扯了一條布巾抹額頭的汗水,臉上輕蔑之漸濃,“今日之事敗落,你以後怕是趙家的門都進不去了。就算你請了趙家出手,老子也不怕。腳不怕穿鞋的,隻要我們有一人活著,你們王家和趙家以後就要小心,天乾燥,撞車破財,甚至丟個把兒孩子,都別心疼就。”
這威脅簡直是直接的可怕,王立還真不敢說他半點兒不怕。如今他已經不能進趙家門了,沒了姐姐做靠山,若是本家這裡再因為他連累,怕是就要被逐出家門了。
沒了家族的庇護,他怕是連個地還不如。
“刀哥,我不過是玩笑…”
“這次合謀,權當沒有發生過。以後聽你提起一句,我就割你一刀,不怕死就盡管試試。另外,兩千兩銀子的賭債,半月還清,超過一日,我就帶了欠條找去王家!”
刀哥下了最後通牒,驚得王立趕打躬作揖的懇求,“刀哥,我知道錯了,你可不能這樣啊。林家的事不,我哪有銀子啊…”
刀哥卻是不肯聽他的話,直接吩咐小弟們把主仆兩個扔出了後門。
聽得院門咣當一聲關上,王立惱怒的跳腳大罵,“該死的地流氓,真當自己是個人了。小爺有揚眉吐氣的一日,一定要你的狗命!”
可惜,他到底不敢大聲,這些話也就罵給自己聽聽,惹得後忍痛的常隨,很是鄙夷的翻了個白眼。
到底去哪裡尋銀子還賭債呢?
罵歸罵,王立毫不懷疑刀哥見不到銀子,一定會登門王家討債,到時候,他就真死定了。
這麼犯愁,想起林家那八千兩銀子,他就更恨了。到底還是他低估了這些土包子,早知道他們能尋到那麼多證明,他一定更小心謹慎。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的啊…
不提王立如何犯愁,隻說日子慢慢過,林家的三新院子,還有宗祠修葺,學堂修建,都繼續提上了日程。
林家經過那一夜無聲的哭泣,還有掄到飛起的掌,所有人都好似一夜長大很多。有些事改變了,說不出道不明,卻又能覺到存在。
林大河帶著吃飽睡暖,重新將養的臉紅潤的老老們又回了縣城。一掛鞭炮放起來,後院的烤爐點燃,重新開始開啟鋪板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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