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來自背後的呼喊,讓黃臉將軍不得不放棄了將面前二百護糧兵碾齏的慾。
從對手握刀的姿勢和盾牌的高度上,他就能判斷出擋在自己前面的是一羣新兵蛋子。對於這種沒上過戰場的菜鳥,麾下經百戰的府兵們只需一次衝擊,即可將他們殺得落花流水。
但是,背後那支已經擺開了攻擊陣列的鐵騎也可以同時讓他麾下的府兵潰不軍。這麼近的距離,沒有任何長兵相助,再強的步卒也擋不住騎兵一衝。黃臉武將有些納悶,他弄不清楚對方是怎麼做到繞過懷遠鎮這些東一條西一趟狹小的街道迂迴到自己後的。更不明白的是,誰給了護糧兵膽子讓他們敢跟左武衛大將軍爭風吃醋。
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能夠弄清楚自己面臨腹背敵的窘迫境況已經足夠。背後那個穿著鐵甲的別將不打算將衝突擴大,他已經表了足夠的善意。爲這五百府兵的主將,黃臉將軍也不得不以同樣的“善意”去回覆。
“左武衛車騎將軍麥傑,奉命在此執行公務。劉將軍,你的部下不在營中護糧,怎麼全跑到大街上來了!”府兵們聽見自家主將氣哼哼地打著腔,聲音遠沒有剛纔傳令戰鬥時有氣魄。
“我聽聞有人在街頭鬧事,怕釀事端來威及軍糧安全,所以不得不來看看!”劉弘基在馬背上再次躬,不卑不地回答。對方主將轉過來時,他看清出了此人的鎧甲。是五品車騎將軍的打扮,比自己這個別將整整高了一級。
這種對話本來就沒什麼容,雙方氣焰再囂張,也沒人敢明著說自己是爲了一個人而與友軍刀劍相向。兩個主將互相注視了一會兒,忽然同時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劉將軍執行公務,怎麼把我麾下的弟兄給綁了起來。弟兄們,兩旁散開,聽劉將軍給大夥一個解釋!”黃臉將軍麥傑笑夠了,怪氣的命令。
武,自己一方肯定吃虧。況且真要是殺了人,自己的前程也會到影響。戰場上贏不下的場面,只好想辦法在場上賺回來。反正李淵那廝只是個護糧督尉,照著自家將軍差了無數級。
衆府兵暗鬆一口氣,收起兵退向道路兩旁。前面和後面的將士都不是敵人,爲了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與自己人拼命本來就不是他們所願。況且將軍大人已經鬆了口,大夥沒必要再逞強
“我聽說有人砸了我麾下秦參軍家的大門,要搶他的老婆。還以爲是對面的高句麗強盜殺了過來。原來是一場誤會,來人,將劉參軍的弟兄們放了!”劉弘基大笑著命令。
他的打算也是息事寧人,雖然麾下護糧兵此刻佔了上風,但懷遠鎮這駐紮著三萬府軍,護糧兵只有一千二百人。不夠給任何一府軍塞牙。況且如今唐公在皇上面前正失勢,能不給他添麻煩就儘量不給他添麻煩。
聽到主帥命令,神經已經張的極點的王元通和齊破凝等人也了把汗。如果劉弘基不來,大夥今天肯定得代了。本著見好就收的心態,二人拔出刀子,割斷俘虜上的帶,笑著命令弟兄們收起兵。
被打得渾是的府兵俘虜們彼此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挪向本隊。才走了幾步,子就掉到了膝蓋。下,黑呼呼的“那活”被人看了個清清楚楚。府兵們手去提子,腳步又無法站穩,噼裡啪啦相繼摔了個葫蘆滿地。
“哈,哈,哈哈!”護糧兵們放肆地大笑了起來。被府兵欺負了這麼久,今天大夥終於找回了一點場面。雖然過程險了一些,但結果實在令人揚眉吐氣。
風瞬間有些,將所有笑聲凝固在街道上。意識到自己失態的護糧兵們趕掩口,抑的笑聲嘎然而止。站在街道兩邊的府兵們卻如同被人了無數個耳,剎那間面孔全變了黑紫。
“劉別將,你帶得好兵!”黃臉將軍麥傑從馬背上提起長槊,指著劉弘基冷笑道。
散開的府兵們又緩緩集結,五百人自分兩半,一半將刀尖指向王元通和齊破凝等人。另一半用盾牌護住,轉向劉弘基。
“麥將軍,你麾下傷士卒的湯藥錢,全由劉某支付,如何?”劉弘基陪著笑臉回答。心中暗暗苦,本來以爲一場風波就這樣對付過去了,誰料到幾聲大笑讓之前所有努力全泡了湯。
“湯藥錢,劉將軍說得好輕巧。到底是唐公麾下,護糧兵可以隨意行兇!”麥傑將軍的笑聲越來越冷,連正午的都被笑聲帶得蕭殺起來。
“此事與唐公無關。”劉弘基的臉也慢慢變寒,“有人在天化日之下闖我軍將領府邸,侮辱眷,我軍心。劉某負責帶兵保護懷遠鎮糧倉,職責所在,不得不問!”
這句話他說得中氣實足,幾乎傳遍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氣焰滔天的府兵們聽見了,手中的兵不覺鬆了幾分。如果自己的弟兄是爲了一個人爭風吃醋而被人打這樣,這口氣大夥絕對不能再忍。但如果是自己人欺負上門去搶人家老婆,卻實在不能怪對方手黑。
“啪,啪,啪!”遠突然傳來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在這關鍵時刻顯得尤爲刺耳。衆人聞聲側目,只見兩位甲鮮明的武將在幾十名侍衛的簌擁下,緩緩行來。其中一個絡腮鬍子將領一邊拍掌,一邊笑著讚道:“職責所在,不得不問。唐公帶得好兵,唐公帶得好兵,麥某人好生佩服,好生佩服!”
一句話,驚得全場雀無聲。站在騎兵隊伍前方的李旭瞪大了眼睛四,看見邊男裝打扮的李婉兒臉鐵青。而騎在馬背上的李世民則瞪大了眼睛盯著絡腮鬍子邊那個中年武將,雙目中幾乎冒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