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山,突然消失了。就像腳上已經變了老繭的泡一樣,消失得只剩下幾點痕跡。
眼前的景驟然開闊,無邊無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荒野橫亙在商隊面前。幾座‘小山孫子’在遠低低的趴著,用脊背頂起頭頂上半圓形的藍天。那天藍得純淨,藍得乾脆,藍到一點渣滓都沒有。
藍天下,微微泛黃的野草翻卷著波浪,映出一層層風的痕跡。高可齊腰的草尖起伏跌宕,裡邊沒有藏牛羊,也沒有野,沒有石頭,除了草,什麼都沒有。一條大河就在不遠的草尖頂端絛般向南飄,無橋、無渡、也看不見帆影,如果不是那順著風傳來的嘩嘩水聲,你本無法相信其是真實的存在。
“嗷!”地一聲,商隊裡所有人都發了瘋,扔下牲口,不顧一切地向大河跑去。這是濡水,草原上一條寬窄不定的季節河!見了此河,即意味著商隊徹底走出了燕山,來到了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奚部的遊牧區。
走出了燕山,不僅意味著此行功在。還意味著與山賊遭遇的機率減小了一半,大夥可以平平安安地賺一次安穩錢。激之下,幾乎所有年青商販都衝了出去,不顧高原秋涼,手捧著河水狂飲。飲夠了,則將上已經分不清的服扯下來向草尖上一丟,赤著子走進河中央。
李旭發現自己的胳膊和大都變結實了,撮掉半擔老泥後,上的從皮下面一塊塊繃出來。而在行程初始時總被磨破的雙肩,現在已經覺不到毫疼痛。洗盡泥和污垢,那些曾經火燒火燎的地方變得、平整,墊子般,與別皮迥然相異。這是生活留下的痕跡,此後將和他相伴,直到永遠。
徐大眼也變了野人,一不掛地站在水裡,與商販們同樣用河泥和草來清潔。從河上游出來的寒風早已把他白皙的皮凍了淡紅,而他卻毫覺不出河水的冷。只是一味地向上水,水,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把自己徹底變一個男人。
在濡水河畔休息了一夜,孫九帶著大夥再度。不再被大山的影所抑,商隊很快活躍起來。特別是杜疤瘌、王二麻子幾個,自以爲僱傭刀客立了首功,說話的嗓門格外響亮。
“旭倌哪,旭倌!幫我把馬肚帶一下。行李歪了,向上推推。嘖嘖,你這小子怎麼這麼笨,連這點兒小事兒都弄不好!”
“旭倌,旭倌啊,給杜叔把這件包裹掛到馬背上去。三歲邙牛十八漢,你這麼大個子,頭豎腦的,怎麼這麼笨呢!”
不知不覺間,李旭再次了衆人的小跟班兒。有了那一晚的經歷,他已經徹底認清了這些叔叔伯伯們的“慈祥”。所以答應得不再那麼痛快,即便是實在無法推了,也盡力做得“笨”一些。不是弄得牲口驚,就是用力過大,把歪在左側的行李推得向右歪去,再不就用力過猛,一下子拉斷了綁帶。但是,他自己和徐大眼的行李、牲口,總是被照料的乾淨利落,從來不會出現走到半路散架的現象。
衆人指使不他,心裡就落了氣。有孫九在旁邊鎮著,大夥也不敢過分拿他怎樣。發了幾回牢後,決定用其他手段讓這小子得到些教訓。
打擊一個年青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孤立起來。老江湖們走過的橋比李旭走過的路還多,很快就找到了收拾他的最佳策略。所以,杜疤瘌、王麻子等人快速變了歷史迷,紛紛圍繞在徐大眼邊,主要求他談古說今。
年青人都有表現自己的慾,這一點,徐大眼也不能例外。他雖然自被按照智勇雙全的標準來培養,雙眼經常能發現別人所不能發現的,但總來說,如今的他心中還沒有太深的城府,很快就落了老江湖們的圈套。
從霍去病封狼居胥,班超投筆從戎,到伏波將軍馬革裹,徐大眼娓娓道來。能來到草原上看看前輩英雄們的足跡,讓他懷激盪。他本來就知識淵博,口才又佳,被王麻子等老江湖有意無意的幫腔,很快了商隊的核心人。就連孫九、張三和那幾個見多識廣的刀客,每逢休息時,都喜歡圍到徐大眼邊來,喝上一碗熱水,然後聽這個博學多聞的後生講古論今。
每逢此時,李旭總是坐在人羣外圍,靜靜地想自己的心事。老實說,他曾經忌妒過徐大眼,但現在,他看向徐大眼的目卻非常平和。經過那天跟徐大眼小酌,李旭領悟道,是自己和徐大眼的出不同,決定了現在彼此之間的差距。在自己還沿著家鄉門前的小河與夥伴們互相甩泥的時候,徐大眼已經開始在教習的指導下,分析總結《呂氏春秋》的義。當自己跟夥伴們揹著草筐追兔子的時候,徐大眼練習的是馬槊、騎弓。自己剛剛開始識字啓蒙,徐大眼已經背完了《孫子兵法》、《吳子兵法》、《黃石公三略》和《司馬法》。自己曾經的人生最高目標,不過是當一名縣裡的戶槽。而徐大眼,卻從生下來就揹負起了讓徐氏家族崛起的重擔。(注1)
這種差距在短時間無法逾越,同樣是逃避兵役,自己是爲了避免當一名死在半路的小雜兵。而徐大眼是爲了給他一的本事找到合適的價錢和出售時機。兩軍戰,徐大眼可以憑良家子弟的份縱馬舞槊,陪伴著主帥衝鋒陷陣。而自己,想攢錢買一把合格的馬槊,至要在這條商路上跑上三年!
但這些差距不是天塹,完全可以憑個人努力來慢慢彌補,九叔說得好,莫欺年窮。自己還不到十五歲,有的是時間去學習。實際上,與徐大眼一路同行,自己已經從他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易縣縣學裡那個,除了書本外什麼都不懂,同齡年中做什麼事都沒有對手的李旭。
想起在易縣城時那個自己,李旭發現自己的確不虛此行。無論這一趟生意最後賺不賺錢,自己都看到了許多先前沒機會看到的東西,領悟到了許多先前不可能領悟的人生道理。
‘也許,這就是長大。’年坐在火堆旁,悄悄地對自己說。小狼甘羅蹲在他的腳邊,著跳的火焰,眼睛裡閃出一串串金芒。
離開濡水三天後,商隊如期來到了奚人最大的一個部落所在。令人絕的是,這個草原上數得著的大部落居然消失了。四下裡空的,只剩下幾千東倒西歪的木樁,和一圈圈氈包留下的痕跡。彷彿告訴商販們,他們沒有迷路。只是主人家有大事要忙,上萬家族員在秋後集遷徙去了未知所在。
商販們抱著腦袋,陸續蹲到了地上。除了李旭和徐大眼之外,所有人出塞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趁著秋末冬初,天剛開始變冷的時候賺上一筆快錢。每年這個季節,胡人部落都會據夏、秋兩季所收集的乾草數量,決定越冬牲畜的多。大批老弱牲畜被宰殺,大批的雄牲畜被賣掉,乾、生皮、牲畜的價格都會在瞬間跌到谷底。只要平安走完這樣一趟,整個冬天,商販們的家中都能聽見歡笑聲。
可是,奚人部落遷徙了。草原上手最巧,能提供毯和鋒利佩刀的奚族部落遷徙了。商販們沒等開張即遭到了重大打擊。最大的一個奚人部落發生遷徙,其他小的奚族部落肯定也追隨著移。如果大夥不能在落雪之前把手裡的貨拋售掉,這次買賣就可能本無歸。如果逾期不掉頭南返,草原上突然而來的暴風雪,就有可能把這支小小的商隊全部吞沒掉。
有人開始低聲嘆氣,更多的人開始咒罵奚人缺德,搬家也不肯事先通知一聲。商隊的兩個頭領孫九和張三則鐵青著臉,走到稍遠的地方商量如何面對眼前的困局。
突然而來的打擊讓李旭也到很迷茫。臨行前,父親和他約定的第一落腳點,就是這個奚部。比起兇悍的突厥人來,奚部以脾氣平和得多。更關鍵的一點是,這個部落距離中原足夠近,家鄉有什麼風吹草,李懋可以託商隊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過來。而這一切安排,都隨著奚部的大搬遷落了空。草原上那一個個氈包留下的圓圈,彷彿還帶著奚人的溫。告訴李旭,你的計劃很完,但世界變化實在太快。
蒼茫暮裡,氈包的痕跡散發出縷縷白煙。晚風吹過,把人們的咒罵聲,哀嘆聲,遠遠地傳了開去。告訴附近一切生靈,有一夥人被困在了這裡。
“嗷――嗷――嗷!”有野狼的聲音遠遠傳來,在數千木樁間縈繞。
“嗷-嗷-嗚!”小狼甘羅扯著嗓子唱和。聲音就像一個剛剛開始發育的男孩,纖弱,沙啞。絕的人們立刻被甘羅的不恰當舉所吸引,一個個對它怒目而視。甘羅自知惹了禍,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跳起來,逃到了李旭後。
“都是這個狼崽子鬧的,整個一災星!”王麻子突然跳起來,指著李旭罵道。
“對,我早就跟九哥說,讓他別帶這個狼崽子。逆季出生,又是獨伢,肯定不是好東西。他偏不聽,偏不聽,看看,禍事來了吧!”杜疤瘌氣急敗壞,撐著佩刀,從地上站起來,大聲指責。
都是這個惹事的小雜種和他的小狼鬧的,剛出發,就讓大夥賠了彩頭。然後一路上就諸事不順,走哪哪賠錢。在薊縣逛窯子,又上這個小災星管閒事招惹胡人,害得自己差點掉。出來賭兩手換運氣,反而又輸了一百多文。
“災星,肯定是它!”人們無法解釋奚人爲什麼不早不晚在他們趕來前遷徙,把滿腹怨氣發瀉了出來。
“它不是災星!”李旭站直了軀,山一般擋在小狼甘羅前。杜疤瘌等人看自己不順眼,這點他早知道。一路上對這些人的欺負,他也是能忍則忍。但李旭不能讓他們傷害甘羅,這個小狼是他的夥伴,除了徐大眼外唯一的朋友。
小狼甘羅從李旭後跳出來,前肢下伏,後繃,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這個威脅作嚇了杜疤瘌一跳,趕向旁邊閃。不料腳下卻絆到了跟爛木頭,一下子磕了個狗啃屎。
“嗷-嗷,嗚嗚!”甘羅發出勝利的吼,不屑地甩了甩尖耳朵,蹲在了李旭邊。幾個看熱鬧的人紛紛笑了起來,生活雖然苦,但如果你認真面對,總是能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發現些有趣的笑料。
“你們兩個災星,今天有你沒我。說吧,你們兩個一起走,還是趕走這頭小狼!”杜疤瘌在鬨笑聲中爬起,“嗆啷”一聲,把短刀拔出了大半。王麻子隨其後,手裡握著木,虎視眈眈地看向甘羅。
李旭楞住了,他沒想到有人居然這麼無恥。擡頭看向衆人,卻發現商販中不人相信王麻子的話,認爲今天的意外完全由甘羅引起。而數清醒的人,卻抱了看熱鬧的心態,對王麻子等人的行徑不聞不問。這種況,是他預先沒有料到,父親也沒叮囑過的。四下張,想找九叔求援,卻發現孫九和幾個刀客都不知去了哪裡,附近本看不見他們的影。
“趕那頭小狼走,否則大夥還會繼續倒黴!”了王麻子的盎,或者單純爲了給自己找個發泄怒氣的理由,十幾個面目愁苦的商販握著刀柄,慢慢地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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