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暗暗憋氣，跺著腳撒說，“是還小嘛。”

蘇夫人失笑，“好，你還小，當然我也不是催你，更不是恨不得你趕嫁出去，你是孃的心肝寶貝，我自然什麼時候都捨不得，再等二年，也是無妨。”頓了頓，道，“不過那小破孩可難說了，他容不容得你等著拖著，不是我說了算。”

蘇風暖又說不出話了。

蘇夫人看著，道，“那日，他父母祭日，在靈雲寺後山的佛堂裡，他跪在我麵前對你求婚，求我將你許給他。”

蘇風暖一愣，睜大了眼睛，“他……他竟然……”

蘇夫人看著好笑，“這麼吃驚？”話落，笑道，“我當時也驚了個夠嗆，好半晌沒回過神來，後來他說了一番話，誠心誠意，人肺腑，我卻不能踩了他一番心意，卻是沒法推他，便應了。”

蘇風暖立即問，“什麼話？”

蘇夫人學著葉裳的語氣，對蘇風暖重復了一遍葉裳當時所說的話，因當時太過震撼，所以，即便過了數日，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他說，“每年父王、母妃和一眾將領祭日的前一日，蘇府都會有一個人來此。每個牌位三炷香，站一個時辰，再離開。”

他說，“雖然出蘇府，也不算是蘇府的人，兒家總是要嫁人的，也不算是破了蘇大將軍立的規矩。”

他說，“十二年的愧疚，已經足夠了。我想父王、母妃和一眾將領在天之靈，也不願蘇大將軍愧疚一生，背負這個本不該由他背負的包袱。更不該是蘇府欠了他們。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早晚有一日，我會查明當年真相，讓父王、母妃和一眾將領骨長安。”

他說，“您隻有一個兒，在您心裡重若珍寶，在我心裡亦然。容安王府不復昔日榮華，嫁給我，興許會很委屈。但葉裳一生，除報父母之仇，宏願便是娶。今日當著父王、母妃之麵，求伯母全。葉裳此生，非風暖不娶。有，我生，無，我死。終此一生，碧落黃泉，再不復也。”

他說，“隻要伯父和伯母同意，那裡，給我是。一日不答應，兩日，十日不答應，一年，一年不答應，十年，我總會讓點頭的。總之，這一輩子，除了我，不能嫁給任何人。”

他說，“伯母全。”

他說，“蘇府不欠容安王府的，伯母不必看在我父王、母妃麵。”

他說，“父王、母妃隻是做個見證，我本意是想讓伯母會我誠心求娶之心。伯母此時可以不必看他們麵子，過往之事和今日之事是兩碼事兒。伯母隻看我本人好。”

他說，“我此時孑然一，無禮相奉，唯這張臉拿得出手。以後容安王府未必會在我手榮華盛極當年，但我力所能及之，必不敢敗父母傲骨。風暖唯吾之心，無心難活。哪怕我是個火坑，我也想拉跳進來。榮辱與共，生死不棄。”

他說，“伯母，我無礙，隻是得您首肯，我心裡高興。”

他說，“說過護我一生，但無心嫁我。我卻容不得。”

蘇風暖聽完，久久呆立當地。

雖然當時沒在場，但憑著這些話，也能想象到他跪在娘麵前，是何等心誠決然。

蘇夫人看著，欣地笑笑，“即便再疼兒的娘，也不捨不得拒絕這樣一番心意吧？易而，你也會應的對不對？我的兒多一個人疼，且如珠似寶地疼，當孃的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推卻？”

蘇風暖沒言聲，腦全部是葉裳的這些話，來來回回地在耳邊響。

蘇夫人幫攏了攏發，“這樣如海的深，你爹當年向你外公求娶我時，勝了百倍。”

蘇風暖抬起頭，看著蘇夫人，“據說，當年皇和太後都一心想娘宮，國丈府一門出兩後，朝臣頗有微詞，若不是您心儀父親，如今皇後的位置未必不是您的。太後雖然向著皇後，但也是喜歡您的。”

蘇夫人瞪眼，“說你的事兒呢，怎麼牽扯我了？”

蘇風暖笑著說，“是你剛剛拿出來父親跟葉裳啊。怨我牽扯嗎？”話落，笑著問，“娘是真不喜歡皇，還是不想宮？”

蘇夫人又瞪了一眼，“都有。”

蘇風暖仰頭看向天空，明，收回視線，狠狠地吐了口氣，跺腳說，“我說您怎麼這麼快把兒給賣了呢，葉裳這無賴，收買人心的本事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蘇夫人失笑，手點額頭，“你不嗎？臭丫頭果然是臭丫頭，怪不得你三哥日日罵你沒良心。”話落，警告道，“娘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有心卻無意嫁也好，有別的想法理由也罷，總歸不能傷了那小破孩。那孩子從小命苦，這麼多年能夠長大何等不易。”

蘇風暖翻白眼，娘這是胳膊肘已經拐外麵去了拉都拉不回來了。

蘇夫人又道，“護著一個人長不易，但若是毀一個人隻旦夕之間的事兒。這孩子十二年前除了容安王府世子的份，已經一無所有一次了，你既護著他長大，給了他所有，不該再讓他一無所有了。”

蘇風暖抿起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片刻後，點了點頭，小聲嘟囔，“他發瘋的樣子我已經怕了，以後還哪兒敢啊。”話落，又有些氣不順地罵，“那個無賴混蛋！”

蘇夫人大樂，看著這模樣，心裡放心了，甩開胳膊，“你該乾什麼乾什麼去，累死我了，從昨日到今日沒歇著，我得去歇著了。”

蘇風暖點點頭，看著蘇夫人走遠，在原地站了片刻，從後門出了府門。

京城的街道，晴朗的夏日裡，人流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白日裡，紅樓自然是極其清靜的。

蘇風暖進了紅樓，老鴇見來了，笑著前，“姑娘白天這麼明正大地進來這裡，不怕被人瞧見，認出你的份，傳揚出去？”

蘇風暖笑著說，“這京城裡滿打滿算，認出我的人十手指頭都數的過來，不怕。”

“找瑟瑟？在屋子裡睡懶覺呢。”老鴇笑著說。

蘇風暖點頭，對說，“聽說進京了，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在哪裡，給他傳個話，讓他來這裡找我。”

老鴇點點頭，立即去了。

蘇風暖了樓，來到瑟瑟房間，手叩了叩門。

瑟瑟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姑娘總算又想起奴家了，門沒拴著，進來吧。”

蘇風暖推開門，走了進去。

瑟瑟已經從床起，好一幅人春睡醒的模樣，蘇風暖走到床前，對瞧了瞧，手了水的小臉，頗有些嫉妒地說，“你這日子過得愈發地舒坦了。”

瑟瑟手打掉的手，嗔目，“姑娘哪裡不舒坦了？看見別人舒坦起了妒心？”

蘇風暖收了手，順勢坐在床頭，嘆了口氣，“渾都不舒坦。”

瑟瑟瞅著，抿著笑，“可是因為葉世子？”

蘇風暖輕輕哼了一聲。

瑟瑟看著直樂，“這些年你是不知道，葉世子為你所苦，每次聽著奴家談《思君行》的那個模樣，奴家好幾次都不忍，想要怒起摔琴了。如今風水流轉，也該到姑娘為葉世子苦一苦了，否則太不公平了。”

蘇風暖嗤笑，又手臉，“你這個小妖，這麼些年怎麼沒勾了他的魂？你若是把他的魂兒勾了，我也省心了。”

瑟瑟又嗔了一眼，“姑娘護著的人，我敢勾嗎？再說，即便我敢勾，葉世子那副深種的模樣，我勾得來嗎？”

蘇風暖又嘆了口氣，“我也沒料到，失策。”

瑟瑟白了蘇風暖一眼，“姑娘也是深種，隻是自己不自知罷了，別人說一句葉世子不好，你都能橫眉怒眼，葉世子傷了，你更是恨不得對人揮刀相向，護到這般地步，怎麼不是如海深？你這般從小護他到大，葉世子自然會得明白。”

蘇風暖瞥了瑟瑟一眼，厭怏怏地說，“你倒是了聖了，我自己還瞭解我自己？”

瑟瑟立即說，“在這紅樓裡待久了，什麼樣的水沒趟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眾生百態，外麵看的是皮相，這裡了服看的是質。能不聖嗎？”

蘇風暖噴笑，“你至今是清白之，過誰的服，我怎麼不知道？”

瑟瑟嗔一眼，“我沒親手過，但也看過人過，也算是萬眼浮雲了，姑娘竟取笑我。”

蘇風暖忍住笑，“好，我不取笑你，那你再說說，我再聽聽。”

瑟瑟得意地說，“姑娘兩年八個月避著葉世子不進京，不管是因為理那些事，還是一心想要躲遠，冷著葉世子讓他收起思。但到底是回京了，若不是心之所向，姑娘若不想回京，管他是皇帝的想法還是太後的想法，全然不顧是。您又不是沒那本事，不見得真怕了皇宮裡的那九五之尊和太後。”

蘇風暖挑眉，瞅著，讓繼續說。

－－－－－－題外話－－－－－－

親媽：小裳的如海深啊啊啊啊啊～

雲錦：誰不是？

容景：誰不是？

秦錚：誰不是？

蘇昡：誰不是？

葉裳：哼哼

親媽：（今天的更新到此為止了……）

妝奪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