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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前臺小姐那邊很快結束了和同事的通話。

放下電話後,歉意地抬起頭。

「實在抱歉，駱先生。按照我同事的說法,應該是您陪同的這位小姐上次做檢查後一組資料出現儀的偏差，因為可能會影響到診斷結果，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希能夠重新去做一下常規檢查。」

「儀偏差？」駱湛皺眉,聲音發冷,「醫療裝置這種儀出現偏差不是什麼小問題,你確定隻需要重新做常規檢查就夠了？」

作為家俊溪院長專人樓層的前臺，這位前臺小姐顯然是第一次遇見這麼「兇」還難纏的病人家屬。

尷尬了好久也隻能道歉：「很抱歉駱先生,應該隻是某個指標的檢驗儀的臨時故障問題……這是我們的失誤,請您諒解。」

唐染攥著駱湛的角，在黑暗裡輕拽了下。

駱湛下意識緒一,他朝孩的方向低了低,緩聲問：「怎麼了？」

那張清雋側上，男生的眼神也是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從冷淡淩厲變得低深緩和。

被駱湛之前那冷冰冰的眼神兇得說話都快結了的前臺：「……？」

人和人之間的待遇差別就這麼大嗎？

唐染看不到駱湛的神變化,自然也就不知道前臺小姐此時的心理落差和看向的複雜目。

隻是拽著駱湛的袖口,踮了踮腳輕聲說：「隻是多紮一下,沒關係的。」

駱湛皺著眉：「會疼。」

唐染莞爾：「駱駱,你都二十了,原來還會怕紮針的疼嗎？」

駱湛想起上個月為了不耽誤去扮小姑孃的仿生機人，和那些人在停車場的格鬥裡留下的到現在還沒完全好的傷，不由垂眼。

「我是不想看你疼。」

然後他抬手,唐染的頭，似笑非笑地嘆了聲。

「……小白眼狼。」

「？」

唐染不明所以。

駱湛說：「既然你不怕，那我就帶你去重新做一次了。」

駱湛扶著小姑娘走到前臺，視線轉回到前臺小姐上時，那眼底的笑也淡下來。

「我直接陪下樓去做常規就可以了嗎？」

前臺小姐憋屈地遞出一張表格，「麻煩您拿著這個過去，這裡最後需要家屬簽一下字。您是病人的家屬吧？」

這個悉的問題讓駱湛一停。

前臺小姐隻覺得這位病人家屬不太好惹，見對方沒搭腔也就自己拿起預約登記的資料夾翻開。

順著駱湛他們這一條預約資訊，一邊嚴謹認真地讀著，一邊拿指尖橫著劃過去：

「病人家屬關係是姐…………姐夫？？」

駱湛：「。」

幾秒後，駱湛微瞇起眼，低頭看向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早在幾秒之前，已經心虛地扭開臉，現在隻把一個後腦勺留給駱湛。

駱湛好氣又好笑。

「再有下次……」

等了幾秒，沒聽見靜，小姑娘到底沒按捺住好奇心轉回頭：「再有下次，會怎麼樣？」

駱湛握起筆，沉默。

唐染又等了好一會兒。

簽字筆在紙上沙拉沙拉地劃過，是可以想見那字跡有多龍飛舞的利落。

唐染正在想駱湛寫字會是什麼樣子的時候，聽見那人低低地嗤出聲無奈的笑。

「下次再說。」

就算真有下次。

大概率是，下次他也拿無可奈何。

「國的眼.角.捐獻庫資源有限，排隊流程順序也都十分嚴苛，想在國獲得捐獻是比較困難的。」

複診結束，家俊溪在送唐染和駱湛出來的路上，這樣說著。

對這個說法，駱湛和唐染反應不一。小姑娘顯然完全不意外，隻有一點意料之中的失落。

至於旁的駱湛……

看著擰眉的男生，家俊溪眼神了，故意一副無所謂的口吻問：「你不會是在醞釀問一句，『我的眼.角.能不能給』這樣的話吧？」

「！」

唐染嚇得直接僵住了。

所幸幾秒後，聽見回神後的駱湛輕嗤了聲：「我又不是法盲，捐獻在國是違法行為我會不瞭解嗎？」

家俊溪最看不慣的就是駱小爺這點桀驁不馴的脾，他冷笑了聲：「難道是專門去查過？不違法的話，你就這樣做了？」

剛緩過來的唐染再次驚住。

這次駱湛終於忍不住了。

他低笑了聲，轉過頭去看向扶著自己手腕的唐染：「小姑娘，你膽子還能再小點嗎？他說一次你就嚇一跳？」

「……」

和駱湛的理智淡定比起來，唐染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容易驚，有點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

駱湛仍是逗：「這麼相信我對你的好，覺得我都要到那種沒理智的地步了？」

「……」

紅上又抹一層嫣。

家俊溪終於看不下去，黑著臉低咳起來。

等駱湛似笑非笑地轉回眼，就見家俊溪冷睨著他：「確實夠理智也夠清醒，我還以為你也屬於那種《天龍八部》看多了、總想學遊坦之的小年輕呢。」

「……」

駱湛不搭腔，專心地扶著小姑娘走路。

唐染好奇地問：「駱駱，遊坦之是誰？」

駱湛說：「《天龍八部》裡的一個虛構角。他把自己的眼睛送給了一個失明的人。」

唐染嚇得不說話了。

沒被搭茬的家院長不爽地瞇了瞇眼，轉開臉哼了聲：「也是，現實裡怎麼可能真的有遊坦之這種人，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姑娘，誰做得到？」

「……」

駱湛視線一抬，「家院長，您弟子那件事，您還沒消氣呢。」

家俊溪淡定地答：「我單純是一看見你這副什麼事都把握在手、沒過挫的模樣，就覺得不爽而已。」

「那您這樣說也沒什麼用的。」

家俊溪沉默幾秒，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安靜地搭著駱湛手臂走路的小姑娘。

他憾地收回目。

確實，小姑娘恐怕連駱湛到底對懷著什麼樣的心思都是一知半解的，更別指現在開竅聽得到自己的挑撥離間了。

「不過，我不是做不到。」駱湛突然說。

家俊溪一頓，側頭瞥過去：「這會兒想起給自己找補了？晚了點。」

駱湛抬眸，似笑非笑：「我從來沒考慮過那種瘋子想法，是因為我知道不會接的。」

家俊溪頓了下：「你這屬於給自己找臺階下？」

駱湛輕嗤：「不信你問。」

「……」

小姑娘沒等他說完，已經用力在點頭了。

駱湛低眼看著乖巧的孩，忍不住笑，「如果我真那樣做了，這麼容易心的……還不得再把眼睛哭到壞。」

家俊溪莫名有種被什麼東西噎了一下的覺。

他不知道按照現在年輕人的說法，那東西無形的狗糧。

家俊溪隻知道噎完以後自己有點氣哼哼的：「如果願意，那你就真肯給嗎？」

這次不等駱湛說話，一直安安靜靜的小姑娘急了，拽著駱湛的手把他拉得停住，臉兒都微微漲紅了：「我不同意！」

「好了，知道你不同意。」

駱湛安地小姑孃的長發，然後他才皺著眉直瞥了家俊溪一眼：「您是長輩，別逗一個不經逗的小姑娘。」

家俊溪冷笑：「不經逗還是不給別人逗？」

「一樣。」

等到了前臺，唐染跟著前臺小姐去前臺的高櫃後拿寄放的盲杖。

幾步外，駱湛站在家俊溪旁。

「我會。」

「……」

突如其來的話讓家俊溪愣了下，他扭過頭去，對著年輕人那張清雋俊的側，過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

——駱湛是在回答他「那你就真肯給嗎」的那個問題。

年輕人似笑非笑的，半垂著眼，除了看那個小姑孃的時候，永遠一副懶散又沒什麼正經的模樣。

但聽見他這樣說那個答案時，家俊溪就是有一種覺——

他是認真的。

一個有點過的玩笑開到一個認真的人頭上，家俊溪自己都不覺得好笑。

他皺了皺眉，才竭力選了個不那麼嚴肅的帶點嘲弄的回答：「駱家的小爺，原來還有點做癡種的潛質啊？」

「算不上，是我欠。」

駱湛淡淡地答。

幾秒後，他側過視線。

「那麼不理智的舉我不會做。但有件事，如果沒必要說出來，那就請家院長為我保。」

家俊溪沒聽懂：「？」

「……」

駱湛想了想措辭。

他畢竟是個隻有二十歲的年輕人，在做那個決定前他也猶豫過。

但最後還是做了。

就像此刻。

駱湛思索幾秒，釋然地笑了笑。

他用沒什麼修飾的語氣淡聲說：「這個月初我去簽了捐獻協議，眼.角.捐獻意願那裡是定向的。」

家俊溪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結尾我還沒定好，不過怕你們等得急就先發上來了，待會兒可能會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