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煥第一次看見黎國皇抹眼淚。
他一這樣,長公主就抑製不住了,跟著落下淚來。
黎國皇道“到了侯府,阿姊也不要忘了,我永遠是阿姊的依靠,若是了任何委屈,我一定會替阿姊做主。”
一頓飯吃到後來,大家都眼淚花花的。
下午時分,長公主回房沐浴更,而後準備梳妝。
黎煥親手替長公主披上吉服,蹲在麵前,提把每角都整理好。
黎煥仰頭看向長公主,笑道“娘今日好。”長公主眼睛一紅,又道,“一會兒等上了妝,可不能哭了啊。”
“阿煥”長公主將黎煥拉過來一齊坐下,含淚道,“你與娘一起走可好侯府那邊,有你和阿憐住的院子。”
黎煥低頭忍下忽然湧上來的酸,勾笑了笑,道“娘,你嫁過去了以後,就好好地與侯爺過二人世界,怎麼還能拖家帶口兩家也不過是隔了一條巷子罷了,待明日,我和阿憐過來給你和侯爺敬茶。”
長公主握著黎煥的手,就是捨不得。
黎煥聲道“你什麼時候想我們了,我們過去看娘,或者娘回來看看我們,不也好麼。往後孃有了一個新家了,該為自己和新家打算了。”
長公主垂眼便滾下一串淚珠“你我怎麼放心你和阿憐”
黎煥道“你還怕我照顧不好阿憐麼娘放心,我保證能把阿憐妥妥地養長大。倒是娘,嫁過去以後,與侯爺多努努力,說不定還能早日再添個胖小子。”說著黎煥便朝長公主笑眨眨眼。
長公主被逗得破涕而笑,又嗔斥道“口無遮攔的,我都這把年紀了,不讓人笑話麼。”
黎煥道“什麼這把年紀,在我們那兒,像娘這個年紀生孩子的一抓一大把。還有娘這個年紀沒結婚的,也數不勝數呢。你和侯爺都還年輕,幾率大得是。”
長公主有些不自在,便不再說這個了。
其實私心裡也想,若能給他生個孩子他不能膝下無子。
隨後黎煥扶著長公主在妝臺前坐下。
黎煥對梳妝不在行,便由煙兒和宮裡的嬤嬤來代勞。
梳妝前,老太妃先用梳子替長公主梳頭,從發頂梳到發尾,平平順順。
然後纔是煙兒和嬤嬤替長公主挽發,黎煥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母親在這一日裡戴上冠,點上紅妝。
與平日裡恬淡素雅的長公主簡直判若兩人。
黎煥所看見的,是一位麗的新娘。
雖沒有的豆蔻芳華,卻也得歲月眷顧,上有種沉澱的積韻,溫婉而大方。
或許曾忍在塵埃裡,卻也終究掩蓋不住應有的芒。
長公主過銅鏡,看到黎煥的眼神,有些不安道“阿煥,這樣是不是太過隆重了”
黎煥笑道“娘這樣,非常。大婚一生一次,理應如此。”
到傍晚時,前邊越來越熱鬧。
後來鞭炮聲和嗩吶聲齊響,人聲也越來越嘈雜。
長公主已經準備妥當了,冠珠簾若有若無地掩下了紅。在吉時到時,黎煥挽著,送出府門。
阿憐今日也著一紅的小裳,乖巧地牽在長公主的另一邊。
黎國皇在前廳等待。來接親的商侯也已經到了,便站在紅毯的那一頭。
隨後黎國皇從黎煥手裡接過長公主,親自到商侯的手上,鄭重道“欽國侯,朕就這一位阿姊,現與你,你需得好好待,不能辜負。”
商侯亦鄭重回道“臣絕不辜負。”
大家歡呼聲一片,商侯接著長公主上了轎攆,而後一路浩浩地去了。
黎煥牽著阿憐站在門前,目送著紅轎漸行漸遠。
到了侯府,老夫人坐在喜堂上,看二人拜堂,笑得合不攏。
晚間,侯府裡燈火通明,滿堂熱鬧。
長公主府這邊的客人都去了侯府喝喜酒,偌大的府邸一時間冷清空了起來。
黎煥當然也要帶阿憐過去吃酒,明雁君與一起。
黎煥籲道“總算又了了一樁事。”
明雁君想了想,還是道“我也該去了卻我的心事了。”
黎煥愣道“什麼時候”
明雁君抬頭天,道“不知道,尋個風和日麗的天兒吧。”
黎煥沉默了一會兒,道“如今隻有黎國無戰火,你要不要,等天下太平了以後再去”
明雁君道“快了。”頓了頓,又道,“阿煥,金麟大軍快攻大殷都城了。”
良久,黎煥隻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
後來,又斟酌著問明雁君“他應該,也在其中吧。”
明雁君點頭道“我聽說,是他率領的金麟大軍,一路南下,降了無數的大殷士兵。”
明雁君在朝中,訊息總比黎煥靈通一點。而黎煥一直以來,也沒刻意去打探大殷那邊的訊息。
黎煥低道“也好。”
等到了侯府,黎煥和明雁君可給商侯擋了不酒。
廊下燈火嫣然,溫如夢。
商侯進得主院,門邊的嬤嬤們便麵含笑意地退下去了。
他抬手推了房門,抬眼便見長公主正靜坐在床榻邊。
紅燭搖曳,紅帳輕暖,的影靜靜投在了帳上,襯得滿床的紅鸞疊被都不及紅妝灩瀲。
他在前緩緩蹲下,手來,拂開冠前的珠簾,輕輕別在耳後。
視線正好與他撞在了一起,又有些窘然地垂了眉眼。
他牽著的手,到了桌邊,共飲下合巹酒。
商侯看了看,而後彎下來,將抱懷中。
他手掌扶著的肩,完完全全地將擁抱住,溫熱的氣息灑落在耳畔,他低沉道“現在,你我是夫妻了。”
長公主心頭怦怦跳,驀地又想起了元宵節那晚的清醒,不聽使喚地有些發。
所謂夫妻,除了往後餘生要與他共度以外,還要與他同床共枕。
認識商侯雖已有些年頭,可真正與他親近的次數卻隻有元宵節那一次。
眼下做了夫妻,慌張得不知該怎麼辦好。
殷珩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