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繚繚笑容微斂，把手回來。書趣樓()

遠燈火照進他眼裡，亮星熠熠，暗幽波浩渺。

「繚繚。」他喊。

戚繚繚垂眼著他襟前龍紋，沒吭聲。

他上尚有極淺的酒氣，因著襟微鬆，這隨意的樣子與他素日無日無刻不端凝的模樣有極大差別。

這一刻他像是跌凡塵，變得可親近了不。

「繚繚。」燕棠又在喊。

笑著抬頭：「怎麼不戚繚繚了？」

燕棠撥出的氣息像嘆氣，咬著角低頭注視的樣子，頗像是在認錯。

戚繚繚笑著看了眼遠水麵，說道：「戚繚繚就戚繚繚繚，有什麼關係？——走吧，看星星去！」

……

秦止岸回到蕭珩邊，聲道：「金鎖不見其蹤，隻剩下荷包在。已經讓彭胤去尋找。」

蕭珩略為沉，隨即接了荷包掛回上，沒說什麼，復又與戚子煜起杯來。

……

戚繚繚回到凝香閣，時間不算太晚，靖寧侯和沈氏他們都沒回，隻有戚子湛戚子泯先回來了。

一看到就忍不住衝出來：「我的祖宗哎！你可算回來了！到底去哪兒了？我們都快急死了！」

「橋上到個人，就出去轉了轉。」

戚繚繚行事有數，知道他們著急，因此隻與燕棠在半山走了半圈，聽他說了些西北往事就回來了。

戚子湛他們倒也沒有太糾結，隻要人回來了就。一麵張羅著給傳夜宵，一麵看鞋了，又喚紅纓趕打水給洗漱。

戚繚繚卻惦記著蕭珩那枚金鎖，揣在上總不是回事兒，還是得找個機會不聲還回去。

便又喚來紅纓：「你回頭去打聽打聽楚王住的千鶴洲，都是哪些個太監在當差？

「到時候找個靠得住的，把這金鎖讓那小太監拿去給楚王，就說是你在洲頭撿的。

「問你是哪家貴眷邊的人，你就隨便個出來。總之能不讓人知道是我撿的，鎖又要保證到楚王手上。」

紅纓看了眼那金鎖，點頭接過。

……燕棠回到鬆雲間，便見屋裡坐了好些人，黎容在，燕湳也在。

燕湳看到他便嗖地迎了上來：「你跟繚繚去哪兒了？我看見你們往橋那頭走的！」

燕棠一麵解著披風，一麵門進屋，沒理會他。

燕湳隨後跟進來：「繚繚有沒有跟你說他在千燈閣遇到危險，是爬牆出來的？」

燕棠聽到這裡，在門下回頭：「什麼危險？」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西北來的一個宣武將軍徐坤，他路過千燈閣圍牆，剛好遇到繚繚要翻牆，他幫了出來。

「你想啊，如果不是遇到危險，怎麼不走正門，非得翻牆？」

燕湳覺得自己這回應該算機智了，居然這麼會推理。

「西北的宣武將軍徐坤？」燕棠略想了下，又凝眉道：「他怎麼會去千燈閣？」

「他是去找我的，找我也是為了有事求你！」

燕湳說著，便把徐坤尋他的來意給說了。「聽說千燈閣住著楚王，會不會在楚王跟前闖了什麼禍？」

燕棠沒等他說完已出門檻：「徐坤人呢？」

「耳房裡等著你呢！」

……

戚子湛翌日也知戚繚繚遇見的人就是燕棠。

但是他夾在燕棠那三百兩銀子與戚家一致對外的家訓之間，不知道是跟戚子煜告好還是不告好，最後索看在戚繚繚素日待他的份上裝了聾，還囑咐戚子泯也別告。

接下來幾日皇帝還需分別接見西北遼連的首領，去圍場沒那麼快。

戚繚繚他們這一群，便隻好拿著馬箭先往行宮外頭的山上先追幾隻兔子過過癮了。

紅纓行事十分妥當，在打聽觀察了一整日之後才相中了一個在千燈閣做灑的小太監，照戚繚繚的話把金鎖給過去了。

小太監拿著鎖找到正挑弓的蕭珩，蕭珩就扭頭把鎖接在手裡，掂了兩掂之後挑眉問他：「哪家貴眷？」

「小的不清楚，那丫鬟隻說是住在東路的。」

「東路？」蕭珩微哼了下，將鎖收起來。

然後拿了枝箭支在弦上，穩穩地向門外一株銅錢細的小樹苗：「東路住的都是勛貴眷，文們這些都沒帶家眷來，說了不是等於沒說？」

小太監連忙跪到了地上。

蕭珩看了眼正中樹榦的羽箭，又扭頭睨他：「起來吧，又沒說罰你。」

小太監這才又遲疑地爬起來。

……戚繚繚在行宮外浪了三日，期間並沒有再遇見蕭珩。

這日下晌他們拎著四五隻兔子收工回山，在東路下坡路上就遇見了徐坤。

徐坤先沖燕湳打招呼，眉間略有喜，然後又被燕湳引見給眾人。

戚繚繚那夜裡因為燈昏暗，並沒有把徐坤麵目記得很清楚，方纔隻覺得麵，聽到燕湳報上他名號來纔想起來。

連忙讓子湛從手裡勻兩隻兔子出來遞過去：「還忘了跟將軍致謝，這兔子拿去給將軍當下酒菜。」

行宮裡膳食雖是統一配的，但是也可以自己出錢讓膳房開開小灶。

徐坤推辭不，最後見戚家姑侄堅持，便也就從了。

邢小薇見他走遠，遂問燕湳：「他怎麼對你這畢恭畢敬的呢？」

「那當然是因為小爺我幫了他大忙！」說著燕湳便把那夜徐坤尋到他的話說出來，然後又著戚繚繚：「這個徐將軍原來跟我哥還有過一段。

「差不多四年前我哥在西北遇到伏擊，後來都督就讓我哥在這位徐將軍家裡養傷。

「因為徐夫人略通醫，在他家住了大半個月吧。

「前兒他有事求上我哥，結果找到了我，我就幫他遞了個話。」

戚繚繚知道燕棠在西北遇伏的事，聽說徐坤與他還有這樣一段淵源，也是意外。

這天傍晚就收到翌日出發前往圍場的聖旨。

因是圍獵，去程又全是騎馬，住宿條件也不像行宮這邊好，眷們除去自願跟隨的，都可以留下來。

戚繚繚當然是要去的。畢竟圍場纔是此行目的，縱然不能左右到皇帝決策，這種要的事上總是不能不加理會的。

徐夫人見徐坤拿回來兩隻兔子，不得問起，再聽說是靖寧侯府的二小姐為了他幫翻圍牆而給的，也不由疑何以竟會跑去蕭珩住的千燈閣。

但徐坤也不知，徐夫人也就作罷了，夜裡就開始收拾行裝。

徐坤問：「娘子莫非也去？」

徐夫人給小兒子蓋著被褥，說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左右不過幾日，我讓孃帶著丫鬟們過去邢大嫂們那兒。

「邢大嫂素來把哥兒當自己的孩子疼，不妨事的。」

「可路上辛苦……」

「我不怕。」徐夫人堅持。

徐坤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