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無回海,紀長明冇等來花曦和寤夢,倒是等來了穀令則。
“你不在家帶安安,到這裡乾什麼?”他的眉頭深深皺起,“令則,朝源的事,你不能手。”
一旦手,哪怕是朝源的錯,某些人也會屈解為穀令則在為盧悅報複他。
“前輩,朝源本來便是盧悅留給我的。”
穀令則已經從師父流煙那裡知道了所有一切,“我不能把我的事,丟給彆人做。”
“……”
紀長明甚為無奈。
麵前孩表麵溫順之下,有時候潛藏的是比徒弟盧悅更為執拗的心,流煙仙子都管不住,“再等等,仙盟也在查他,聽說已有眉目。”
“他是我的。”穀令則很認真。
“……那等晚上吧!”紀長明實在是冇辦法,“今夜應該會有一場大雨,朝源近來喜歡大雨的時候,出去喝酒耍酒風。”
“謝前輩!”
穀令則深施一禮後,出一個琉璃盒,“安安知道我要到這裡,特地給您做了幾塊花餅。”
“花餅啊?”紀長明角了一下,“這次你嘗過嗎?”
雖然一直冇回去,可是三千城長有人來,他總是把做好的各種傀儡玩讓帶著,送給小徒孫。
從安安會說話起,每月十五,他們都會在降魔寺的天音囑上見麵培養。
小徒孫乖巧可,拿了他的禮,總想孝敬一二,無數次借泡泡的火,要給他做好吃的。
可是那味道,隻能用一言難儘來說。
“嗬嗬!前輩放心。”
穀令則笑了,“這次的花餅,材料是花曦送的,絕對冇有奇怪味道。”
“噢!”紀長明大大鬆了一口氣,拈起一塊,當場試吃,哢吧哢吧,“呦!有長勁了。”
又焦又香,如果能忽略那過分的甜,絕對是好花餅。
“朝源的時候,知會一聲,仙盟守堂長老,絕不是表麵那般簡單。”
紀長明從不敢小看朝源,“他最大的失敗在於安逸日子過久了,空有一本事,不知道怎麼用。”
……
這一夜果然電閃雷鳴,斷橋上的佛子,全回了佛塔,朝源一個人衝進林深,在那狠狠嚎了幾嗓子,才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一邊喝酒,一邊回想百靈未出事前的祥和日子。
雨水順著酒水流進裡,帶了種彆樣的苦。
“盧悅,盧悅,都怪你。”
好好的功德修士,不乾功德修士應該乾的事,若是能像之前那兩人一樣,他怎麼會走到如今境地?
佛法再宏大,他天天聽著,可度不了,就是度不了。
朝源的聲音很低,混在嘩啦啦下的雨聲裡,幾乎聽不見,“你毀了我,還想出來,做夢!”
他堂堂守堂長老,應該是仙盟說一不二的人,結果連自己的命,都製於人。
今天這一切,都是因為盧悅,雖然獻祭在百靈,可活得好好的,還能在裡麵把日子過起來,生下孩兒還送了出來。
他呢?
現在活著都不如死了。
縛龍那些傢夥把他丟在這裡,把守堂裡裡外外都查遍了吧?
一口酒再次灌到口裡時,朝源聽到什麼聲音,一下子坐了起來,“誰?”
“我!穀令則!”
穀令則上的靈自起,出塵仙子的模樣,外麵的一滴雨也未淋著,“前輩,我們還有一筆陳年舊賬冇算,您說,現在是不是要算一算了。”
“嗬嗬!陳年舊賬?”
朝源嗤笑一聲,“雙生之果然強大,盧悅臨走之時封印了雙生之,你也應到死在百靈了嗎?”
“……你果然,非常想死。”
穀令則轉了轉手上的儲戒指,“就因為,當年,剝了你的麪皮,冇老老實實地進百靈嗎?”
“哈!這話可是你說的。”
朝源的神識早一展再展,這周圍近千裡,一個人冇有,“穀令則,忍了老夫這些年,你也不容易吧?”
“確實!很不容易。”
穀令則毫不諱言,“不過,你這生不如死的日子,怎麼看,都比我更艱難,朝源,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是好高興好高興!”
“……”
朝源的臉上一陣扭曲,這對姐妹一樣的牙尖利。
“不割到自己上,你永遠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穀令則眼中暴出一抹寒芒,“當年,你我妹妹,我師父,三千城,得們冇有選擇,無可逃時,仗的是什麼?仗的不過是們的心,比你,比很多人都更有底線。”
迴萬劫,經曆了多憋屈事已經數不清。
這種無可選擇的選擇,讓恨了,“朝源,同樣的滋味弄到你上,你看到你自己是什麼樣子了嗎?”
打出一麵水鏡,“如果不知道,那現在就看清楚!”
水鏡到朝源的麵前,他不看也得看。
鬚髮皆白的他,以前,還有威嚴,還有慈和,還有仙盟長老的那份氣度!
可是現在,隻有狼狽,隻有怨憤,隻有無可泄的鬱氣戾氣……
朝源看清楚了,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
叮!
曲指一彈,水鏡破開,“穀令則,你高興得太早了,”朝源躺在那裡冷笑,“看到我的樣子,當知道,有去無回海的怨靈有多難度。哼哼,你們想超度完有去無回海,找到空間節點,讓盧悅回來,覺得可能嗎?”
“你覺得不可能?如果覺得不可能,那又何必打三千界域將要飛昇功德修士的主意?”
穀令則按下心中的翻騰,“朝源,人在做,天在看……”
“天在看?哈哈哈!”
朝源大笑著打斷,“你知道老夫是誰?老夫是守堂長老,你們知道的,老夫知道,你們不知道的,老夫還知道。”
他慢慢爬起來時,神很是癲狂,“古仙滅世,是為逆天改命,改的不是一個人的命,是這片仙域,這片宇宙所有生靈的命。
百靈隻要一天還存在,天道就一天記著,它該有的方向,被人為的改偏了。”
“……”
穀令則心間巨跳。
“所以,自滅世後,仙界就冇有活到元嬰的功德修士。”
朝源瞪著,“百萬年來,各方小域,也從無飛昇的功德修士,穀令則,你老實告訴老夫,盧悅……盧悅是不是同樣逆天改命了?”
“……如果逆天改命,會被你獻祭百靈?”
穀令則腦中好像閃過什麼,可是那畫麵太快,快到想捕捉,都不可能,“自出道以來,都在刀尖上行走。”
“對!就是刀尖上行走。”
朝源死死盯著,“因為要逆天改命,不拚……隻有死路一條。不僅死路一條,就是你……和三千城,也是死路一條。
穀令則……”
他上前一步,“第五仙域一直在守堂的傳說中,直到流煙飛昇地建城才初初顯現,你們有如今,還欠了我守堂一個人。
當年的守堂長老隨慶,一直暗令仙盟給方便,要不然,一個小小的天仙,抱著那麼多荒妖丹,早就給人活活撕了。”
“隨慶?就是那位懷疑百靈與有去無回海關係的長老?”
穀令則站在原地,“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我承認,我三千城欠隨慶長老一個人。但是這與你無關,他有守堂長老的守,你呢?如果那位長老,知道他的後輩弟子這般不肖,一定會深為憾的。”
當年,師父能夠建城,有多種因素,仙盟在最開始,也確實給予了一定支援。
這一點,穀令則不否認,“朝源,你說我妹妹逆天改命,請問,證據呢?”想知道,那一閃而過的畫麵到底是什麼。
世世迴的主因,好像就在那裡麵。
“證據?證據就是仙了。”
朝源的吐沫星子飛,“第五仙域,原本已經就要湮滅,卻又因為而重新起來了。穀令則,你問問流煙仙子,冇有盧悅當年從百靈送出的荒妖丹,還能撐幾年?
冇有,三千界域,就不可能有星引大陣,更不可能有萬仙相助而天道圓滿。
第五仙域,一直在守堂的傳說中,建城時,雖然初初顯現,可是很快就因為三千界域後繼乏力,而重新湮滅,所以,如果說,你們冇人逆天改命,打死我都不相信!”
“……”
穀令則不可抑製地想到,妹妹死在國師府那一世,歸藏的慘烈!
那一世,逍遙半閉山門,冇有蘇淡水,冇有秦天,冇有楚家奇,冇有管妮,更冇有慕天。
現在扛逍遙的新一代,要麼早早隕命,要麼殘,要麼魔。
好不容易與靈界的傳送陣通了,卻被醒來的大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連想護住歸藏的天地門都被波及到了,六個化神,最後隻剩一個春。
親眼看到畫扇慘死在大人手下,親眼看夕兒、明石、雲容一個個地隕命……
“你也在懷疑是不是?”
看到穀令則慘白了的麵,朝源盯著,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穀令則,盧悅是不是借了你們的雙生之力,逆天改命了?”
雙生之力?
逆天改命?
“……讓時間迴轉,讓選擇重來!讓時間迴轉,讓選擇重來!!讓時間迴轉,讓選擇重來……”
巫峰上,十二聖以神魂為祭,一齊隕命的畫麵突現。
穀令則好像承不住的重量,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古巫聆聽天地之音,卻在域外饞風冇有消滅儘完的況下,一齊獻祭了生命。
然後纔有了四千年後,被選為聖的經曆。
纔有了古巫祖殿倒塌,新一代十二聖各布後手……
“你想到了什麼?”
朝源再次前一步,“穀令則,我告訴你,任何逆天改命者,都會被天道追索。”若不是們改天命,他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功德修士早夭是一例,你……,盧悅如果借了你的雙生之力,你也一定會被天道所忌,彆人想象不到的痛苦,甚至,你們邊的人,也無一能逃。”
邊的人,無一能逃?
穀令則眼中水乍現。
誰都冇逃過。
冇逃過,妹妹冇逃過,爹和娘誰也冇逃過。
古巫十二聖,也大半徹底消散於天地了。
“想要破開這個劫,你現在隻有一個辦法,”朝源不知所想,隻想破現在的局,讓自己的境好一點,“讓盧悅真正的溶於百靈,否則……”
“否則怎樣?”的聲音異常沙啞,費了好大的勁,才穩住心緒。
“否則彆以為你仙了,彆以為,你是三千城的未來城主。”朝源的聲音,即張又滿是,“老夫還是守堂長老呢?現在一樣生不如死。天道因果下,我們誰也不能逃掉。”
“……”
穀令則袖中傳來微不可聞的哢聲,知道該來的都來了,徹底冷靜下來,“如果天道因果我已經了呢?”
為了那個能重新選擇的機會,死了多人?
和妹妹又了多苦?
已經在終點的們,還要承什麼樣天地因果?
“你現在的,本不!”
朝源大聲咆哮,穀令則還是流煙仙子的徒,還是仙界有名的天才,還是三千城,未來的最有可能的城主之一。
這樣,怎麼?
“你嘗過高高在上的滋味後,若是被打下塵埃,永遠也爬不起來,那才!”敢逆天改命,那他就幫天道把的命再強行掰回雲。
“所以呢?”
“盧悅有冥玄石命牌,隻要你把它……”
話音未落,朝源好像落進了無儘深淵,神恐怖而猙獰,他踉蹌上前兩步後,摔倒於地,口中赫赫有音,止不住的翻滾。
那似乎在極刑的樣子,把這個雨夜都弄的鬼氣森森。
“縛龍前輩,既然到了,那就出來吧!”
穀令則轉向一邊喊人的時候,臉上的和語氣,已經被強行拉回正常。
“你對他……做了什麼?”
縛龍和陌阡著翻滾中好像在鞭刑的朝源,心下很是驚疑。
九幽冥眼厲害如斯嗎?
“地獄之刑!”
穀令則慢慢退到紀長明邊,“九幽冥眼隻是更深一層的幻境,他當了那麼多年的守堂長老,乾了虧心事,總是害怕的。
這些年,他問心一再失敗,已墮魔道,所以,現在,他應該以為,在十八層地獄鞭刑呢。”
說話間,朝紀長明手,“前輩把他的命牌給我吧!”
紀長明出那塊冥玄石命牌,卻冇給穀令則,反而‘哢’的一聲,自己碎了。
命牌被碎,朝源突然睜眼,他瞪著站在前的四人,猙獰的可怕!
不過,再猙獰,他也冇機會了,使勁蹬了兩下後,徹底失去生命氣息。
“證據,你們已查到。”紀長明不想穀令則臟了手,自己乾了,“我現在殺了他,冇意見吧?”
能有什麼意見?
朝源的不對勁,仙盟怎麼可能無覺?
三千城不手,就憑朝源把兩個功德修士的訊息給絕輔,仙盟也要清理門戶。
隻是……
“穀道友,你可以把你們之前談的話,跟我們複述一遍嗎?”
“不能!他一直在詛咒我妹妹。那些話……”
穀令則出一壺酒,狠狠灌了兩口道:“我不想再複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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