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倦在櫃角，隻是搖搖頭。

“豆豆？”樂瑤分明記得，那日在醫院撞進自己懷裡的一幕，輕聲哄著：“你豆豆，是吧。”

豆豆點點頭，大眼睛飛快的看了樂瑤一眼，而又迅速的低下頭。

“米花糕很好吃的。”看著驚如小兔的模樣，樂瑤心疼：“你要不要嘗一下？”

豆豆沒有抬頭，卻輕輕的搖搖頭。

“樂瑤，別理。”蛋糕房的老闆娘走過來，不客氣的說著：“給吃東西，又不要。這個小花子，趕都趕不走。”

花子？怎麼會是花子？樂瑤記得，那日在醫院，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好像是豆豆的外婆。

“豆豆，你外婆呢？”樂瑤不顧老闆娘的勸阻，耐心的問著小孩。

這一回，豆豆手，指了指。

樂瑤順著指的方向看去，那兒，是所住小區的大門。

“樂瑤，你認識？”蛋糕房的老闆娘拿著巾拭著玻璃櫃臺。

“之前見過一次。”樂瑤老實的回答著。

老闆娘好意的說著：“那個老太婆，將孩子往這兒一擱，就走了，你可千萬別跟這小丫頭說話，指不定，待會兒那老太婆一來，誣陷你想拐騙這孩子，這年頭，騙子多得去了，做人別太善良了，你可得小心。”

樂瑤一怔。

“這年頭啊，好心當作驢肝肺，好心人，未必得好報。”老闆娘催促著樂瑤：“你一個大姑孃家的，別管這些閑事，趕回去吧。”

豆豆倦在角落，像是一隻可憐的小貓咪一樣，樂瑤心一，塞給一塊米花糕。

走了好幾步，樂瑤都不敢回頭看豆豆，本就是多愁善的人，怕自己再一看，會忍不住想帶豆豆回自己家。

說曹，曹到。

就在自家樓梯口，樂瑤見到了豆豆的外婆，隻見氣籲籲的下樓，邊走邊絮絮叨叨發著什麼牢，“你不管，我還不管了呢，哼！要不是海兵不在了，我哪兒捨得給你。”的話，斷斷續續的傳進樂瑤的耳裡。

樂瑤回頭，卻見豆豆的外婆佝僂的背影，可分明看見輕輕的嗚咽聲，就像是邊說邊哭似的。不多會兒，隻見豆豆被外婆牽著，往街角走去，很快，他們祖孫倆的影消失在夕的餘輝裡。

“爸！我回來了。買了你最吃的米花糕。”樂瑤拖鞋時發現，原本簡陋但卻整潔的屋裡，有一些淩的腳印：“家裡來過客人了嗎？”

樂正明從臺上走過來，“沒……沒有。”

樂瑤發現他的眼睛紅著：“爸？”

“沙子進眼睛了。”樂正明眼睛，而後又說：“臺上的風真大。”

樂瑤遲疑著，並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到了臺，卻發現，剛剛樂正明站著的地方，剛好可以看見麪包店。

“咱們這房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期了。”樂正明在廚房低頭邊著麵邊說著。

“明天我們發工資。”樂瑤將手洗凈，開始幫忙浸泡黃豆：“聽財務部說，半年獎會跟這個月工資一起發下來，”俯著，額前的幾縷發垂下來，微微的著：“再加上我的銀行卡裡的錢，差不多有一萬三，給一年的房租費應該夠了。”

“這樓太高了。”樂正明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每天將這些東西搬上搬下的，累人的，樂瑤，乾脆咱們另外租一個樓層稍稍矮一些的房子。”

樂瑤將清洗黃豆的水濾掉：“我聽樓下蛋糕房的阿姨說，二樓有一家人要搬走。”在這兒住了五年了，如若不是每年要房租，甚至會以為，這兒，是的家。

“明浩說了，他們學校外，有一套一樓的房子要出租，價格也合適的。”樂正明沒有抬頭，仍舊他的麵。

明浩？

樂瑤額頭的發遮著的眼睛：“那邊的房子貴的。”，不想與明浩有過多的聯係，他每幫他們一次，潛意識裡就覺得有愧疚。

“那套一樓的房子在街邊，明浩建議我開個小吃店。”樂正明繼續說著：“那樣也不算浪費我的廚藝。”

樂瑤知道，重新開一家店是樂正明的心願，碧園的意外火災，也是他心上的痛。孝順的，此時，已在默默算著，錢能不能夠付房租了。

*

“能不能借我兩千塊？”午餐後，樂瑤跟上葉惠的步伐，躊躇良久，終於緋著一張臉開口了，但是，聲音卻如蚊音一樣低。

“不是才發了工資跟半年獎金嗎？”葉惠說。

原本鼓起勇氣，醞釀了好久才說出口的話，卻沒有得到葉惠的正麵回應，樂瑤臊得一張臉通紅。

“你借錢做什麼？”葉惠見不說話，問著。

“付房租。”樂瑤低聲說，昨天去問了問Z大那邊的房子，一年的房租至在一萬五以上，而一樓臨街的房子據說更貴，前段時間爸爸住院，花了他自己的積蓄，這次，為了不讓爸爸失，為了圓他開小吃店的夢，得先將房租錢湊齊。於是，將要搬家的事告訴了葉惠。

翌日一早，剛到辦公室的樂瑤，卻聽說今晚市場部要開上半年慶功會，而整個市場部的員工，包括各個樓層的主管經理，都必須參加的。

走廊上。

“樂瑤，我馬上要去開會，”市場部銷售助理謝妍將一個厚厚的檔案袋給：“羅珍在停車場，麻煩你趕下去把這個東西給。”

樂瑤閑著也是閑著，便欣然答應了。

“這個東西很重要，”謝妍拿著筆記本趕著去會議室：“一定要到手上。”說著，匆匆的上樓去了。

樂瑤沒敢遲疑，坐著電梯到了停車場，寂靜的停車場裡，隻有高跟鞋的聲音在回著。

環顧四周，走過一輛又一輛車子，兒沒有羅珍的影，就在樂瑤準備回辦公室時，卻聽見羅珍的聲音在後不遠響起。

“樂瑤。”

樂瑤回頭，發現羅珍正在剛剛經過的一輛車子裡，趕走過去，將檔案袋給：“這是謝妍給你的。”

“嗯。”羅珍看也不看的將檔案袋放在副駕駛位上，明艷的麵容沒有了那日的生氣，有的，隻是一抹淺笑：“樂瑤，謝謝你了。”

自從那日到市場部辦公室來興師問罪後，樂瑤幾乎就很見到羅珍，而隻這淺淺的一笑，似乎就將兩人之間的不悅抹殺乾凈了。

*

慶功會，在銀河九天的一間VIP包廂裡舉行。

婁默象征的講了幾句話之後，便宣佈狂歡開始。

燈閃爍，人影迷離，市場部的慶功會，特地請了一位男主持來活躍氣氛。

市場部的員工們，大都打扮得可圈可點，平時乾練的工作裝全都換了風姿綽約的禮服。

樂瑤靜靜的坐在角落，看著平日裡悉的那些麵孔們早已經沒有了工作中的嚴謹，而是變得異常的活潑好起來，可，還不太習慣這樣燈閃爍、紙醉金迷的場景。

舞池中間，婁默和羅珍擁抱著，他們之間擱著一個氣球，羅珍笑得花枝，而周遭的人開始起鬨著：“抱，再抱點兒！”

樂瑤移開了目，若說那日無意遇到他們在辦公室裡糾纏，可現在，在眾人麵前，又算是什麼？羅珍……真的變了。

“氣球還沒破，抱啊。”又有人大聲起鬨了，甚至，有人拍掌好。

羅珍愉悅的笑聲傳來。

樂瑤低眉，仿若這一切，與無關一般。

“砰！”的一聲從舞池中傳來。

“破了！氣球破了！”有人尖著。

“我們英俊瀟灑帥氣的婁總終於順利的破了放在他與羅小姐前的氣球，”男司儀的聲音帶著煽，“婁總還需要完一個任務，就可以替在場的諸位申請到一次現場得大獎的機會。”男司儀拿著從破了的氣球裡找出來的紙條揚一揚：“請問，你們想得到大獎嗎？”

“想！”震耳聾的聲音響遍貴賓廳。

“你們想知道婁總需要完的任務嗎？”男主持人的煽氣氛拿得非常準確，他的目掃視著眾人期的神，沉默片刻，他終於一口氣說出：“任務就是——請婁總抱著搭檔唱搖籃曲。各位現場的朋友們，請用你們的尖聲和吶喊聲為婁總加油！”

婁默坐在那兒，而羅珍輕盈靈巧而嫻的坐在他的懷裡，由於躺著，剛及大的迷你本遮不住清涼的材，讓男同胞的眼睛吃盡了豆腐。

搖籃曲的音樂頓時響起，在眾人的起鬨聲裡，婁默用他那五音不全的聲音附和的唱了起來，而他懷裡的羅珍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綿羊一樣粘著他。他一手摟著的肩，另一隻手，則是不時的拍在已經春乍現的部上。

最後，“表演”完畢的婁默開始獎，隻見市場部眾人的大頭照一直在大螢幕上閃著，他笑著，重重的敲了一下確定鍵，大螢幕上，顯示著羅珍俏麗的麵容。

“我們來看看，幸運的羅小姐能得到什麼獎品呢？”男司儀為了帶全場的效果，帶著些許懸唸的沉默幾秒，而後用轟全場的聲音說著：“兩千元現金！”

“啊？！”

“哦！”

羨慕的聲音，嘆的聲音，不屑一顧的聲音，吹口哨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多人而興嘆，嘆著自己怎麼沒有好的運氣。

“婁總，謝謝你。”羅珍不枉賣力的陪著演出一場，從婁默手中接過一個牛皮紙信封，興的主抱住婁默。

剛開場，就有一個兩千元被領走，後麵的節目雖然像之前婁默與羅珍一樣整蠱，但是，參與的人卻更積極了。

讓人跌破眼鏡，讓人更為期待的是，每次中的人，領走的都是現金，隻是金額不等而已。所以，現場的氣氛越來越濃。

“樂瑤，你怎麼不去參加？”謝妍從擁的人群裡過來，剛剛，與另一個男同事也參加了氣球的活，在大家的鬨笑聲裡，兩人抱著將氣球破，雖然獎時沒有，但是，卻玩得很嗨，很高興：“好玩的。”

樂瑤淡淡一笑，，還不習慣與異如此親近……即使隻是同事間的玩樂，，也無法放開，更無法隨。若不是部門下了行規定，今晚的慶功會沒有結束時任何人不能擅自離開，那麼，早就回家了。

謝妍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端著酒杯，往婁默坐著的那方走去。雖然平時很藐視的在背後談論著羅珍，但是，臨到頭，卻也是想為自己多爭取一份利益的。或許，平日裡的那些話，不過是狐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吧。平時工作時，有羅珍擋道，而此時，大眾場合下，多好的機會，可以與婁總多熱絡熱絡。

樂瑤仍舊是淡淡的笑著，整個活，由始至終，都隻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

突然，舞臺中又一陣起鬨響起來了，原來，又有一位幸運兒得了兩千元現金。

“跟我開玩笑是不是？信封怎麼是空的！”突然，那個幸運兒大聲了起來：“哎，今天不是愚人節——”

“怎麼會是空的？開玩笑吧！”

“我們雖然很妒忌，但是你也別再炫耀了，”有人不滿的打趣說。

“真的是空的。”那個幸運兒，一刻之間，表是天壤之別，他將信封高高的舉起來揚揚：“哎，到底是誰在耍我？”幸運來得太快，卻也落幕得最快。

而那之前侃侃而談，頗有熱場天賦的男主持人也傻眼了。

角落裡的樂瑤喝著可樂，耳裡漠然的傳來此刻發生的一切，但是，的心卻沒有任何起伏，似乎，所有的事，都與無任何關係，隻因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正與謝妍喝酒的婁默，剛剛還沉浸在人酒裡，可現在，也不得不出來說話了，帶著幾分幽默幾分玩笑的說：“你真幸運，這可是今晚最別心裁的‘出乎意料’獎。”說著，笑出了聲。

婁默的話，在市場部可是鐵板的權威，所以，此言一出，眾人表各異，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嘲笑的，更有安的，除了那個剛剛的幸運兒之外，其他人皆是笑開了懷。

男主持人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徹全場，也解了之前冷場的尷尬，活繼續進行著，但是，剛剛這一出小曲，卻讓之前熱鬧的場麵漸漸冷卻。

樂瑤淡淡的輕嘆一聲，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可慶功會似乎還沒有結束的跡象，的心底的有些急，看來，沒有一兩個小時，這場會是無法結束的。幸好，明天是週六，不過，卻在心底暗暗的算著，或許坐不到最後一班地鐵了，那麼，從銀河九天打車回家得要多錢。

“樂瑤，”謝妍不知何時又來到麵前，之前打分得明艷漂亮的，此時，再沒有了一開心，麵容微冷，帶著幾分不悅：“跟我到那邊去一下。”

“怎麼了？”樂瑤微怔。

謝妍後不遠，又響起一陣歡呼，好像又有人到獎了：“快走。”說著，冷漠的拉著樂瑤的胳膊，那模樣，似乎要立刻將拉走：“有事要問你。”

樂瑤淡淡一掙，便掙謝妍的手，淡淡的抿著角：“有什麼事在這兒問就好。”

謝妍沒料到一向溫淡然的樂瑤竟然還會有抵緒，低頭，帶著一威脅：“又不是我要問你，是婁總有事要問你。”

樂瑤一聽，倒是不解，四看著，確實，貴賓廳裡早已經沒有了婁默的影，一種本能的防讓警覺了：“婁總有什麼事找我不能在這兒說？”驀的想起了那次週末加班，婁默話語裡含的挑逗，所以，不得不防。

“我怎麼知道？”謝妍哼著，頗為不耐煩：“你到底去不去？羅珍也在。”

樂瑤稍稍的放心一些，潛意識裡，覺得，隻要羅珍在，應該……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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