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三十五）祭壇

“爸爸的筆記，羅興龍？”

油膩胖子微微一怔，瞇起眼睛，剖魚刀般的目上下仔細打量著兩姐弟，小聲朝旁邊的幫廚吩咐一聲。

幫廚立刻端來兩盆剛燒開的熱水，兩條糙的巾，甚至還有兩塊曬乾的瓜瓤和兩柄給豬剃的鋼刷。

“你們臉上有東西。”

油膩胖子一眼就看出兩人的偽裝，他說，“掉偽裝，看看你們的真麵目。”

事已至此，格斯和格蕾也隻能相信油膩胖子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暗中咬牙，不顧熱水滾燙，將巾打，朝自己臉上狠狠去。

熱巾將偽裝走大半，接著又用瓜瓤和鋼刷再來一遍，得臉頰通紅滾燙，劇痛無比，好似連臉皮都要下來，最後再用熱巾一遍，兩姐弟恢複本來麵目，惴惴不安地看著油膩胖子。

“果然，是你們！”

油膩胖子的眼睛都亮起來，哈哈大笑道，“格斯，格蕾，我就知道你們會找上門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羅興龍！”

“您就是羅大叔？”

格斯和格蕾大吃一驚，“您認識我們？”

“嗯，你們的爸爸曾經帶我回過家裡，遠遠見過你們幾次，不過你們可不知道我的存在。”

羅興龍先是歎了口氣，接著又喜上眉梢，“格倫是一名機械和蒸汽教的虔誠信徒，可惜還冇見到我教崛起就慘死在偽神走狗的手裡，卻冇想到你們兩個能繼承他的誌，還青出於藍，小小年紀就領悟了機械和蒸汽之神的奧義！”

格斯和格蕾大驚失——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是能在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說的麼？

羅興龍卻擺手道“無妨”。

原來這家牛湯館，從夥計到廚子，上下裡外，都是機械妖和蒸汽魔的虔誠信徒，這裡就是機械和蒸汽神教在乾元城最大的據點，都是自己人，不怕走風聲。

事實上，因為機械和蒸汽神教的活，會釋放出大量蒸汽還有噪音，很難瞞有心人的緣故。

在各地活時，他們往往都會選擇開飯館當做偽裝——飯館的煙囪正好用來排放蒸汽，而且生火燒灶需要消耗大量燃料，公開采購木柴和煤炭，才能供給蒸汽機的需要。

果然，聽羅興龍說兩姐弟就是“格斯”和“格蕾”，周圍的幫廚和夥計全都興，不，起來。

他們看著兩姐弟的眼睛爍爍放，像是看到了希。

甚至有人唸叨著“聖子”和“聖”，一副要對兩姐弟頂禮拜的模樣，不知究竟搞什麼名堂。

“請吧，到了下麵再和兩位解釋，通道有些醃臢，冒犯了。”

羅興龍命人在前麵把風，將兩姐弟帶到後麵堆放著大量柴火和煤炭的小屋，搬開一捆捆枯枝，出木地板上的兩條鐵鏈。

他低吼一聲，拽著鐵鏈，將地板掀起一角，底下是一個蜿蜿蜒蜒的地，壁上鑿出了很簡陋的落腳點，絕對易守難攻。

羅興龍在前麵帶路，兩姐弟跟隨他一起爬了下去，前麵一段的確暗崎嶇，讓人有窒息之，但爬過一陣後就豁然開朗，裡麵卻是彆有天，先是一段青石鋪就，傾斜向下的樓梯，接著變十分堅固的走廊，到後來，走廊越來越寬闊，漸漸變一規模龐大的地底倉庫！

走廊兩側的牆上，和格斯家裡的地下室一樣，鑲滿了齒和管道的裝飾，像是一副副莊嚴而詭異的金屬壁畫，給人彆樣的力量和神聖。

倉庫裡堆滿了刀劍，鎧甲還有弓弩，還有一個地下作坊和訓練場，被拳神殿明令止的連環機械弩，在這裡隨可見。

就連利用高蒸汽驅，能轟出一流高手拳力的蒸汽槍，格斯一路走來，都看到了好幾把。

數百名機械妖和蒸汽魔的信徒，在地下祭壇裡活。

他們或是跟隨導師，學習製造和維修機械裝置及蒸汽機的知識。

或是手捧連環機械弩和蒸汽槍，在訓練場裡學習如何縱這些威力絕強的大殺。

或是對著祭壇中央，一尊扭曲的雕像，虔誠祈禱，頂禮拜。

這尊雕像，是將無數損壞的齒重鑄，凝聚到一起。

還有幾百條鏈條和管道，從齒的隙裡拖曳、耷拉下來，猶如鋼鐵的鬚。

齒、鏈條和管道上麵，是一臺碩大無朋的蒸汽機，那就像是機械妖抬著蒸汽魔，從地獄中崛起。

這還是格斯和格蕾兩姐弟，第一次見到機械妖和蒸汽魔的雕像。

格蕾對蒸汽之道深信不疑，非常興，也想加進去，一起禮拜。

格斯卻暗暗皺眉，不知為什麼，他不太喜歡這裡的信徒，臉上那癡迷、和盲目的味道。

或許是曾經在異夢中，見過星耀聯邦、真人類帝國還有聖約同盟的超級戰士們，訓練和戰鬥的場景。

格斯覺得異夢中的超級戰士，在修煉和戰鬥時都是格外冷靜，是人在駕馭工，而不是被工奴役。

無論機械還是蒸汽，說到底，都是人類發現和發明的東西，既不是妖，也不是魔，更不是神——格斯心裡，忽然生出這樣一種古怪的念頭。

像眼前這些信徒，對著機械妖和蒸汽魔的雕像頂禮拜，究竟和外麵那些信徒，對著拳神鵰像頂禮拜，有多區彆呢？

當然，格斯冇有把心中所想說出來。

他隻是默默跟在姐姐後走，暗中牢記呂輕塵的囑咐，絕不能將呂輕塵的存在告訴眼前這些人。

羅興龍和兩姐弟來到機械妖和蒸汽魔的雕像前。

羅興龍抓住雕像前麵的一縱桿，往下重重一按。

“嗚——”

雕像上方的汽笛，頓時傳來尖銳的聲音，噴出大量蒸汽，被倉庫上方的通風口吸走，經過十幾菸囪的巧妙分散，融炊煙，消散無蹤。

聽到召喚，正在學習和訓練的信徒們紛紛放下手頭工作，朝雕像聚攏過來。

羅興龍在這座祭壇的地位極高，所有信徒都屏息聆聽他的訓示，也有人好奇地打量著格斯和格蕾。

“他們，就是格斯和格蕾。”

羅興龍昂首，滿麵紅，指著兩姐弟大聲道，“我們的聖子和聖，終於殺出偽神的圍追堵截，迴歸真神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