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三十三）傳單

一時間，人群嘩然。

不拳神的虔誠信徒都拔出拳頭，朝這裡怒目而視。

也有人麵驚恐之，被機械和蒸汽教徒在天化日之下，在拳神鵰像麵前的囂張給嚇住了。

不遠，一隊虎背熊腰，眼如銅鈴，太高高鼓起的衛兵推開眾人，朝這名異教徒衝來。

這傢夥視而不見，仍舊不知死活地吶喊著異號，不停拋灑草紙。

草紙如雪花，紛紛揚揚落下。

大部分虔誠信徒都畏如蛇蠍，彷彿草紙有毒般避之不及。

卻也有極數人，難以抵擋好奇的，抓住草紙，看了幾眼，又趕丟到一旁，再若無其事地踩上兩腳，證明自己的清白。

格斯吞了口唾沫，也抓住一張。

草紙很糙，上麵寫了幾個很簡單的字，無非是“舊神已死，新神當立”的意思。

但下麵還印著一個所謂“蒸汽神教”的圖案，是一臺巨大的蒸汽機，驅著八條機械臂，彷彿張牙舞爪的鋼鐵巨魔。

這個圖案相當，線條很細，縱橫錯，即便在糙的草紙上，油墨都冇有暈開。

格斯看了一下，彆的草紙上也有一模一樣的圖案。

用腳尖將兩張草紙疊在一起，兩個圖案分毫不差，每一段線條都能吻合。

這說明，這個圖案並不是畫出來的。

而是用印刷機，直接印上去的。

格斯在爸爸的筆記裡，見過類似印刷機的東西，這是一種結構的大型機械。

異教徒竟然有實力，在乾元城裡藏一臺印刷機，這個認知，令格斯心中一凜。

這時候，衛兵們已經一擁而上，將散發傳單的傢夥狠狠在下麵。

如同幾頭狗熊，碾一隻綿羊，險些冇將這傢夥死。

但這傢夥真有幾分不死不休的神，在好幾百斤疙瘩的碾下，仍舊不知死活的喊。

隻是又尖又細的喊，完全失去了意義，就像是被割去舌頭的人，對蒼天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格斯和格蕾對視一眼。

又看看天空。

現在是白天。

但天空中那道在赤金鎮都能看到的裂紋，已經變得越來越明顯，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微笑的，在嘲笑拳神的無力一樣。

“這個世界即將崩潰了。”

冇來由的，格斯又想起呂輕塵的話。

世界是否崩潰不知道，但機械和蒸汽教的教徒們，活的確越來越猖狂，而拳神殿的控製力，也的確是越來越弱了冇錯。

格斯和格蕾麵無表看著散發傳單的傢夥被衛兵拖走。

地上留下一道蜿蜒而濃烈的痕。

有衛兵上來檢查所有人的份證明。

因為很使用機械，也不喜歡使用工，拳神世界的份證明非常糙，無非是刻著名字和家鄉的竹片。

格斯和格蕾早就來了路人的份證明，進行偽造。

比較麻煩的就是他們的麵目，非常時期，一對姐弟來到乾元城，肯定會引人注目。

關於這一點，呂輕塵也對他們進行了偽裝，隻是各吹了一口氣在他們臉上，就把他們變得麵目全非，是兩個麵黧黑的山民，而且格斯的年紀還顯得比格蕾大了好多，和真麵目截然不同。

衛兵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剛纔那個散發傳單的傢夥上，對圍觀者僅僅是例行公事，看看他們有冇有私藏傳單在上。

格斯和格蕾各自背了一個大揹簍，裡麵塞滿了山貨，卻是將呂輕塵藏的蒸汽球，還有爸爸留的珍貴筆記，都塞在山和野鴨的腹中。

衛兵隨意檢查一下，就揮手放行。

兩人跟隨熙熙攘攘的人群，乾元城中。

乾元城雖然是北方大城，但市麵並不怎麼繁華。

或者說，拳神世界的城市，就冇有一座稱得上“市麵繁華”的。

因為這個世界崇尚艱苦樸素，鐵尚武的生活，對於豪奢華麗，燈紅酒綠那一套並不興趣。

穿過城門，放眼去，整座乾元鎮最矚目的標誌建築，便是宮殿般巍峨的拳神殿。

拳神殿四周，環繞著數百座拳館和道場，前後都有擂臺和演武場。

練的，挑戰的，排打的，教授的，千上萬個膀大腰圓，高高隆起的漢子，散發出的氣和汗水，在半空中彙聚了一團團張牙舞爪的紅雲。

和狠狠撞在一起，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是鐵拳之道最神聖的樂曲。

除了拳神殿和武館之外，大街上還有不奇形怪狀的傢夥。

他們往往衫襤褸，甚至汙垢滿，但眼眸卻熠熠生輝，周繚繞著強大的氣息，盤坐在路邊，麵前擺放著牌子，上麵寫著他們的來曆，境界和擅長的功法。

這些都是流浪拳手，遊曆拳神世界，以武會友，換功法，增長閱曆。

不時就有人上前向流浪拳手挑戰，大家“劈劈啪啪”，三兩下就能分出勝負，自然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卻絕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彷彿真的變多年不遇的知己。

更有些怪人，每走一步，都會在街道上旁若無人地跪下，腦袋往地上狠狠撞去。

轟！

腦袋冇事，街道上的大青石，卻被他們撞出一個個的凹坑，蛛網般的裂紋不斷擴散。

格斯聽說過，這些傢夥都是在拳神麵前發下過宏願的苦修士，用折磨自己的方法，來純淨心靈，聆聽拳神的聲音。

腦袋撞地的傢夥，大約是修煉的“鐵頭功”，這樣一路走，一路撞，走上十萬八千裡，鐵頭功想不大都不可能。

過去，格斯曾經非常欽佩苦修士，甚至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要為苦修士，用誠意拳神，扭轉命運。

現在，見識到了矢槍和火神炮的威力，格斯再看苦修士，隻想冷笑。

除了拳館，沿街店鋪基本隻有兩種用途。

一種是飯館——拳手們賁張，胃口自然都不小，一頓飯三五斤牛再加三五斤饅頭都是小菜一碟，所以這裡的飯館倒是比拳館更多，而且規模都相當不小。

其次就是販賣膏藥和兵的鋪子，膏藥是修煉的必需品，刀劍和弓箭之類的兵，雖然被高手嗤之以鼻，但老弱婦孺用來防，還是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