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二十五）願

山風呼嘯。

迷霧繚繞。

還有象征著死亡的黑鳥，在迷霧深聒噪。

年和姐姐墜落，墜落，急速墜落。

據說，墜崖或者跳樓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死法。

隻要懸崖或者高樓足夠高，墜落的時間足夠長，人就能同時驗兩種死去。

首先是從高墜落，像是西瓜般摔個碎骨，稀裡嘩啦。

其次是靈魂出竅，從人間跌落到地獄。

地獄。

無邊無際的大黑暗，大恐怖。

黑暗中的火焰，火焰上方沸騰的油鍋，油鍋裡飽煎熬，被炸出一泡，如癩蛤蟆般的罪人。

格斯恍惚間看到種種地獄的幻象。

那油鍋裡手舞足蹈，上下漂浮，好似癩蛤蟆被烤焦的人，正是被他“親手”送上火刑架的同學“秦義”。

不，不是秦義，不是某個的人，而是由無數不信拳神的墮落者的靈魂組，是無數墮落的靈魂同時在地獄裡接永恒的煎熬。

其中也包括爸爸。

爸爸的臉忽然從油鍋裡浮現出來。

爸爸雙手撐著油鍋的邊緣。

因為皮開綻，骨頭都被炸的關係，爸爸的，眼睛，鼻子，耳朵還有手指，一個個斷裂，往下掉。

“跑。”

被炸得脆的爸爸，衝格斯還有格蕾尖，“快跑，快跑，跑！”

“砰！”

格斯猛地驚醒。

靈魂被重新砸回了軀殼裡。

隨後是碎骨般的痛楚，轟炸全。

他痛不生，大口吐，甚至覺自己吐的不是，而是五臟六腑融化的黏。

但自己還冇死，格斯很確定這一點。

因為刺骨的山風和冰冷的山雨，仍舊刺激著他周三萬六千個孔，刺痛如薄如蟬翼的利刃，對他實施著千刀萬剮的酷刑。

格斯艱難爬起來，覺天旋地轉。

他雙手撐地，“哇”一聲，吐了滿地帶的膽。

終於稍稍清醒一些。

能勉強凝聚神，觀察四周環境。

從上方的驚聲還有星星點點的火把來看，他們墜落的高度，比想象中更低。

上方那片懸崖，並非一路直落深淵，而是在距離懸崖十幾米之下，就有一塊寬大的平臺，平臺上還長著丫丫叉叉的樹木，隻是剛纔被迷霧遮擋，看不真切而已。

格斯和格蕾正好跌落到這塊平臺上，被樹木遮擋，其實隻跌了十幾米，摔了個半死不活而已。

“姐！”

格斯撲向姐姐，將格蕾一把摟在懷裡，發現姐姐渾綿綿像是冇了骨頭，呼吸和心跳都微弱到了極點。

拳神殿祭司的一拳之威，當有這般威力。

這也算是雷烈這個當舅舅的，對外甥的最後一點仁慈，希將格蕾一拳轟落懸崖，死個痛快，免得被五花大綁回到拳神殿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飽火刑的荼毒。

隻可惜——

命運和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這片突出的山巖非但阻了他們一阻，不能令他們痛痛快快死去。

而且，這塊山巖還一路延綿，和上麵的懸崖傾斜相連，換言之，上麵的人，可以很輕鬆抵達這裡，將他們像是豬玀一樣抓回去。

這時候，正好有一強風吹來，稍稍吹散迷霧。

格斯聽到懸崖上方傳來驚呼。

顯然有人發現他們的藏。

火把開始尋找下腳，兜了一大圈，漸漸朝他們近。

這下，就連雷烈也不能再假公濟私，找藉口把他們打下懸崖，隻能想辦法活捉，再給他們一個最屈辱，最痛苦的死法。

格斯摟著姐姐，整張臉腫脹，扭曲，凸起，像是一張猙獰的麵。

他看到姐姐的。

附耳傾聽，姐姐虛弱地說：“丟下去，把我丟下去。”

格斯看看平臺儘頭的深淵，下麵應該不會有第二座平臺，莫非這就是他們最終的結局。

格斯想笑。

他果真癲狂地笑起來，笑得七竅流，笑得青筋暴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為什麼，這就是他和姐姐的結局？

為什麼，拳神不告訴世人，世界上真有“機械和蒸汽之力”？

為什麼，他們的生命甚至整個世界，都要圍繞“拳頭”兩個字轉？

為什麼，彆說修煉，就連研究“機械和蒸汽之力”，都變一種忌？

力量。

格斯從未如此力量，他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能夠走到這個世界的儘頭，去尋找藏在所有“為什麼”背後的真相。

火把越來越近。

抓捕者們已經找到了下來的道路，恰似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張開了盆大口。

冇希了。

冇可能了。

一切都結束了。

他，一個生來羸弱的廢，被拳神詛咒的弱者，沾染了邪惡力量的墮落者，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真是……令人憤怒啊！

格斯聽到自己渾骨骼“咯咯”作響，甚至聽到自己咬碎牙齒的聲音。

然後，是一道彬彬有禮的詢問：“你，是在力量嗎？”

格斯回頭，看著惡魔。

惡魔不知什麼時候，又從蒸汽球裡冒了出來，睜著幽暗深邃的雙眸，笑瞇瞇地看著他。

“什麼條件？”

格斯聽到自己的嗓子像是生鏽的門軸般“吱吱”作響。

但隻要轉一下，也就是吐出第一個字，後麵就好辦了。

“靈魂，你的靈魂。”

呂輕塵慢條斯理，重複著剛纔的玩笑。

那不是玩笑。

格斯的瞳孔驟然收，認真思索了很久，或者一瞬。

“我的靈魂，真對你有用？”

他認真詢問惡魔。

“彆誤會，你並冇有什麼特彆，我隨便換一個也無所謂，隻是大家這麼有緣，我懶得多折騰罷了。”

呂輕塵笑著說，“我不是答應過，要實現你三個願的嗎？這樣，我可以讓你暫時保留自己的靈魂，等到三個願全都滿足之後，再進行收割，這總算夠優惠了吧？”

格斯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無論什麼願都可以滿足嗎？”

“理論上來說，是的，包括為這個世界的最強者，但我不想騙你，如果你真的許下這種願，那麼這一秒我可以讓你為世界最強，下一秒你就會被拳神轟殺了。”

呂輕塵道，“所以，咱們還是悠著點兒，循序漸進，先實現一個小目標……比如殺追兵，帶著你姐姐逃出去之類的。”

“那，那麼我的第一個願，就是帶著姐姐逃出去。”

格斯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如果他們不阻止我的話，我不想殺他們。”

“冇問題，惡魔呂輕塵，隨時聽候您的吩咐，至於殺不殺人，隨便你自己了。”

呂輕塵說著，將隨同兩姐弟一起摔下來的弩箭等等武，全都蒐集到一起。

口中唸唸有詞，指尖放出蒸汽，白霧籠罩住了所有武。

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和撞之聲結束後，白霧消散，所有武都改變了形狀，變得銀閃閃，電弧繚繞，充滿了匪夷所思的結構和芒。

格斯目瞪口呆，覺雙眼都被刺瞎。

“這，這是什麼？”他指著滿地武，結結。

“這是星耀聯邦的軌道突擊隊製式裝備，威力強大的反材突擊步槍‘雷霆-3’型。”

惡魔微笑著介紹，“這是真人類帝國英特種部隊‘黑軍團’特製的三聯裝重型火神炮，原本隻有重超過兩百斤，高超過兩米的超級壯漢才能駕馭，不過在這裡嘛，我修改了一下參數，調低了重量和後坐力，你也冇問題的。

“還有這個，是聖約同盟的肩扛式微型火箭發巢，‘神罰-7型’，如聖盟人一樣，確，冷酷，是最棒的殺戮機械。

“來吧，我教你穿戴起來，玩開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