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你若累了倦了，娘陪著你

從山上下來回到莊子上，已是午時。

廚房準備膳食之際，眾人先各自回房沐浴。

半個時辰後，廳堂。

母子三子坐在桌前等了許久，也不見祁繼仁過來，隨即遣了人過去尋。

沒多久下人回來，帶了話祁繼仁讓他們先吃，不用管他。

祁氏見怪不怪，讓兒先吃，自己則讓陳嬤嬤裝了食盒，去尋老父。

過去的時候，祁繼仁正坐在那發呆，上所穿的，還是之前的裳，從門口到其所腳下一片泥漬，其他地方皆是乾乾凈凈的。

可見，從山上回來，他便坐在那，直到現在。

祁氏從陳嬤嬤手上接過食盒，讓先下去，自己則進屋關上門，走到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老父麵前，蹲下，伏在他的膝頭，小聲輕喚“父親”

祁繼仁微，緩緩抬起頭來。

這一刻，祁氏纔看到他的臉，一雙虎目一般的眼睛通紅，裡麵布滿了紅，不同於往昔的神灼目，此時的他，充滿了悲傷。

“你，來了”他的聲音沙啞非常。

祁氏見狀，鼻頭微酸，“父親，您別這樣，母親去世已經三十年了”

“是啊，三十年了。”祁繼仁嘆息打斷，“可我卻依舊覺得恍如隔日，我的眼前，腦海中，浮現的是當年我出征時的場景”

“那是個深冬，你娘送我出城，臨走前，我還跟你娘說，等我回來，最遲年後正月，我一定回來”

祁繼仁緩緩闔上雙目，兩行濁淚流出，“我答應你娘正月回來，我做到了，正月十五，我回來了，可你娘”

他信守承諾，可卻沒有等到他回來。

甚至，最後一麵，都為憾，留給他的，隻有一些冰涼的話，和一封信。

說嫁給他，一生無悔，是的福氣，哪怕婚數年，多數是一個人。

說這短暫的一生很幸運，唯一的憾，就是未能給他生下一個接班人。

說莫要惦記，讓他尋一個好的，續弦。

最後，說當年的承諾，隨著離開便結束了，讓他勿要畫地為牢。

那一日，他見到的時候，是在金楠木棺裡，很安靜，安靜到，他再也聽不到的聲音，看不到那雙溫的眼睛。

那日的城外，為他們夫妻的最後一麵。

“我戎馬一生，自認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唯獨你娘，是我最為虧欠的人，我娶，卻無異於讓守寡”

祁繼仁捂著臉，三十年來，他每天活得剛強，唯獨每年的正月十三這日，是他撤下所有剛強的一日。

這一日，他不是赫赫威名的鎮國大將軍。

他隻是一個思念發妻的可憐丈夫。

今日一過，他便恢復到那個英勇無匹，老百姓所信賴的大將軍

隻有今日，纔是他作為祁繼仁，肆意悲傷的日子。

“父親，母親沒有怪您，母親去世時我雖隻有不到十歲，但我約記得，母親的那句不悔，說，嫁給父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祁繼仁擺擺手，“罷了，你將食盒放下，讓爹一個人靜一靜。”

“好，那兒先出去，父親有什麼事”

“放心吧，你爹我還沒有那般脆弱”

祁氏將食盒放下，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

隨著房門關上，室恢復了安靜。

祁繼仁著桌上的食盒，沒有一的胃口，探手懷，從心口位置上，出一塊月牙形狀的玉。

這是一枚同心玉，是他和阿嫣的定信，一共兩塊，分開便是月牙狀，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圓，寓意圓滿之意。

這是他的那一枚，阿嫣的那枚陪永伴地下。

“阿嫣，今日我隻陪你”

祁氏獨自回來，葉朝歌並不意外。

雖然外祖母離世三十年，但相信，即便是五十年，外祖與的那份，並不會因為時間的無而改變。

外祖母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外祖的心中，伴隨一生。

吃過午膳，祁氏便讓葉辭柏回去了，自己則帶著兒進了室。

“你外祖母去世的時候，為娘已然記事，在為孃的記憶中，陪伴最多的，便是你的外祖母，即便父親他常年不在家，但為娘依舊記得清清楚楚，每次父親回來時，母親臉上的笑容最多，而父親待母親，也比待我這個兒要珍重在意得多”

祁氏拉著兒，神恍惚，回憶往昔。

“年的我便知道，父親和母親的很好，我那時候便想，我以後也要和未來的夫君像父親母親那般，不求轟轟烈烈，隻求相濡以沫一生，不求富貴榮華，隻求深不渝”

“隻可惜，為娘是你外祖母的兒，卻沒有繼承你外祖母的好眼，但是，為娘不怪，因為你爹是我自己選中的，親手種下的這個因，結出來的果，我自己嘗”

葉朝歌微震，抿“娘”

祁氏了鼻子，緩緩回神，隔著淚看向眼前的兒，拍拍的手，“為娘這一生，懦弱無能，已經如此，但為娘不希你和我一般，歌兒，為娘知道，你子剛強，有自己的主見”

“假若你歡喜太子，為娘也想明白了，相信你的眼。”

“娘。”

祁氏對笑笑，接著道“我渾渾噩噩了半輩子，餘生恐也如此，為娘我幫不了你什麼，未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但不論何時何地，娘都站在你的後，你若累了倦了，娘陪著你。”

葉朝歌從裡麵出來時，一雙眼睛紅腫的嚇人。

麵對劉嬤嬤們的擔憂，輕輕頷首，轉頭看眼房門，半響，嗓音沙啞“回吧。”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房間，葉朝歌的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外麵的茫茫一片雪白，一眼出去，看不到盡頭。

就如同人生一般，未知的前方，茫然的一生。

坐了良久，站起來，拿過披風，來到外間。

“小姐”

劉嬤嬤一直候在外間，不敢離開，聽到開門聲，看過去時，便看到小姐上的披風，微微有些不解。

“嬤嬤，隨我出去走走。”

葉朝歌道。

嫡如此多葉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