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自己死後,程瑜瑾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整個故事。
準確說,是程瑜墨和霍長淵相遇相識的故事。
宜春侯府的二小姐天真活潑,父母寵,一年冬天,隨著大伯母去山莊小住。一天夜裡遇到大雪,出去散步,結果不小心被風雪迷了眼睛。等再有意識的時候,迷路了。
在路邊踩到一個男子,翻過來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極其英武的男子,二小姐紅了臉,見男子了傷,就心善地將他拖到山裡,小心照料了一個晚上。
等到夜半,外麵的暴風雪可算小些了,男子退了燒,突然渾打,起冷來。善良的主人公沒有辦法,隻好解開服,把在對方冰冷的鎧甲上,用給他取暖。
好不容易天亮,主人公跌跌撞撞跑到山莊裡喊幫手,可是等回來,發現雙胞胎姐姐搶先一步,已經把傷男子救下山了。
從此,男子誤以為姐姐纔是救命恩人,十分激,甚至主提親娶了姐姐。姐姐和男子的訂婚聲勢浩大,而可憐的妹妹卻蜷在床上,一聲連一聲咳嗽。
程瑜瑾在夢境中看到這裡,忍無可忍地呸了一聲。
就說,怪不得霍長淵醒來後對著說「是你」,怪不得霍長淵執意要娶,怪不得霍薛氏來提親時,雖然笑著,可是看向程瑜瑾的目中,總是帶著些不以為意。
原來,程瑜墨已經和霍長淵有之親,孤男寡共一夜就已足夠驚世駭俗,而程瑜墨還為了給霍長淵取暖,解開襟用抱著他!
程瑜瑾在自己不知道的況下了冒領功勞的惡毒姐姐,還莫名其妙被認為失了清白。霍家人準備婚禮時,該如何看?
難怪,自認所作所為盡善盡,全京城新媳婦不會有人比更合格。可是霍薛氏依然敢那樣辱。
在孃家看來,程瑜瑾搶佔妹妹的功勞,是個吃裡外的白眼狼;在霍長淵看來,程瑜瑾謊話連篇,一心撲在錢財權力上,還故意辱他的白月,是個不折不扣的毒婦;在婆婆霍薛氏看來,程瑜瑾假惺惺裝清高,卻在做閨時就勾引的兒子,是個又當又立的賤人。
程瑜瑾死了,實在是大快人心,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在程瑜墨來陪程瑜瑾養胎時,程瑜墨實在經不住心的煎熬,痛苦地告訴了姐夫真相。霍長淵得知真相後當頭棒喝,震驚又心痛。如今程瑜瑾這個鳩佔鵲巢的毒婦終於死了,霍長淵提出娶程瑜墨,糾正所有錯誤。
偏偏這是一個你追我趕心的故事,程瑜墨得知姐姐死了,心裡過意不去,死活不肯答應嫁給霍長淵,還想要落髮為尼斬斷塵緣。霍長淵追,程瑜墨躲,霍長淵強取豪奪,程瑜墨就一邊主一邊哭著拒絕。最後,霍薛氏看到兒子對另一個子這樣上心,佔有慾作祟,想要將自己的遠方侄嫁給霍長淵。霍長淵痛苦不堪,著自己去接新的子,而這時程瑜墨忽然想通,決定嫁給霍長淵,來照顧姐姐的兒子。
程瑜瑾看到這裡簡直噁心死了,瞧瞧的好夫君,好妹妹,即使死了,都不讓安寧。
之後又經歷了許多狗、心的波折,霍長淵和程瑜墨衝破一切藩籬,心心相印,終眷屬。而程瑜瑾,不過是他們故事中的惡毒姐姐兼前妻,促進男主發展的踏腳石,對比妹妹真善的背景板。
後來,的兒子,亦長一個紈絝,和程瑜墨的親生兒子形鮮明對比。在這幾年霍長淵的權勢急劇膨脹,因為擁立之功,霍長淵被後來的新帝,曾經的太子重用,為朝中中流砥柱。而與此同時,靖勇侯府的世子卻是出了名的不學無,反而是二公子,敏而好學,上進又孝順。
在程瑜瑾兒子十六歲的時候,霍長淵恨鐵不鋼,撤去了他的世子之位,還將他丟出去自生自滅。後來,的兒子在夜裡買醉,不小心掉到河裡,就此結束一生。
程瑜瑾在世上存在的最後一痕跡,也消亡了。
隨著兒子的離世,夢境逐漸瓦解,程瑜瑾猛地從夢中醒來。渾冷汗涔涔,舉起手,發現現在還是建武二十二年,自小弱的太子失蹤第十四年。
十四歲,剛剛和霍長淵訂婚。
程瑜瑾躺了很久,直到外麵天漸亮,窗外傳來下人走的聲音。
想了很多很多,一部分是關於夢境,一部分,是關於現在。
在夢境瓦解的空隙裡,約看到,「《雙胎奇緣:霸道侯爺俏皮妻》全文完」幾個字樣。想了很久,自嘲一笑。閑人看戲,焉知自己亦是戲中人。原來,是別人故事裡的虛偽姐姐,惡毒前妻。
霍長淵和程瑜墨怨恨頂替妹妹的功勞,可是,當真覺得,是自己救了霍長淵。
在山發現霍長淵,周圍並無人跡,霍長淵的服也好好穿在上。當然理所應當地覺得霍長淵昏倒在這裡,巧被遇到。怎麼能想到,不久前,已經有人和霍長淵共度一夜,還發生了之親?
救人一命,霍長淵用正妻之位換,實在合合理。有自信做好一個完妻子,等過門後,會孝敬婆婆,持家事,相夫教子,從一個完的侯門閨秀,變一個完的侯夫人。
一出生就被過繼,旁人羨慕有兩個母親,一個生母溫細緻,一個養母出高貴。程瑜瑾養在慶福郡主膝下,可不是從銀窩挪到了金窩,端的是花不完的錢,不完的福。
可是,阮氏雖然心疼,可是更養在邊的兒,慶福郡主雖然揮金如土,但並不揮在的上。外人看著程瑜瑾花團錦簇,可是隻有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
沒有母親,沒有父親,甚至沒有自己的嫁妝。
隻是個漂亮的招牌。嫁給霍長淵,是能力範圍裡最好的出路。剛剛嫁給他時,真的想做好一個妻子。
又想到昨天,程瑜墨突然不顧禮數地衝到房裡,盯著定定看了很久。程瑜瑾端著完無缺的笑容,問:「二妹妹,你怎麼了?」
程瑜墨突然沒頭沒腦地說:「姐姐,你這樣,快樂嗎?」
什麼?那時程瑜瑾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和什麼?
程瑜墨最後扔下句「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就跑出去了。
昨日程瑜墨還不知道真相,沉浸在備嫁的喜悅中,隻當妹妹心來說胡話,搖頭笑笑就不管了。沒想到程瑜墨走後,當天晚上程瑜瑾就做起噩夢,夢到了雪夜,夢到了那本書。
現在想來,沒道理前世在婚前死活不肯說出真相的人突然轉了子,原因隻能有一個,那就是程瑜墨也知道書的事了,甚至,就是上輩子的程瑜墨。
看來,昨天程瑜墨跑出去,是告訴霍長淵真相了吧。這不是,今天霍長淵就來退親了。
鄭婆子眼睜睜看著年畫一樣的大姑娘笑了笑,然後站起,六幅織金雲錦如流水般散落,恍若漫天星子墜落在大姑娘角,流溢彩,不勝收。
流雲鞋輕地朝走來,而大姑娘寬大的馬麵卻一點都不晃。蓮步輕移,角不,把京城無數閨秀幾乎死的行走禮儀,放在程瑜瑾上,竟然這樣輕而易舉,行雲流水。
鄭婆子愣神間,程瑜瑾已經走過去了。杜若連忙給程瑜瑾披上大紅披風,低聲問:「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去見我那未婚夫。」
「姑娘!」
「你們怕什麼?」程瑜瑾笑,「我程瑜瑾是宜春侯府長孫,慶福郡主嫡長,寧王外孫,十四年來眾人贊,京中閨秀典範。我什麼人嫁不得,憑什麼他這等侮辱?」
杜若等人剛才以為程瑜瑾要去前廳鬧,雖然這樣說很可悲,但是一個姑孃家被退婚,還到前婆家麵前哭鬧,委實太丟人了。連翹連忙說:「姑娘您能想通最好不過了。姑娘漂亮又出高貴,嫁給哪戶人家都是他們賺了。靖勇侯一定是被什麼人蠱,這才一時衝,做下錯事。現在訊息沒流傳開,還來得及,您趕去求老夫人,讓將事態住。雖然是男方提出退婚,但無緣無故悔婚,對靖勇侯府聲譽也不好。老夫人出馬,一定能挽回這樁婚事。」
「對啊,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姑娘先去太太屋裡,讓太太帶著您去壽安堂。太太是郡主,有開口,就算是靖勇侯府也不敢欺負您。」
程瑜瑾笑了:「誰告訴你們我是去挽回退婚的?」
丫鬟們都懵了:「啊?」
「我是去自己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