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一聽此言，便覺頭痛。

謝子衿親事一直未定，對外的理由是登門求親者如云，需要慎重考慮。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謝子衿本不想親。

一個麗出眾的，整日接的是朝中員，想的是朝堂政事，對相夫教子打理宅的貴婦生活半點不興趣。

去年那麼多登門提親的，孫氏沒在謝子衿面前念叨。謝子衿聽了之后，只回一句“我不想嫁人”。

孫氏一開始沒放在心上，等聽的次數多了，才察覺出不妙。

“子衿，子哪有不嫁人的。”孫氏苦口婆心地勸：“你瞧瞧皇太殿下，再忙于政事，也沒耽擱親生子。你就是一個六品主簿，真當自己是當朝首輔不……”

謝子衿聽了這話，不樂意了：“反正我不想親！娘就別這份閑心了。天不早，我先歇著去了。”

說完，繃著俏臉就走了。

孫氏：“……”

孫氏氣悶不已，一臉忿忿地看著閑閑看熱鬧的謝元亭：“都怪你！整日慣著兒。看看現在子衿被慣什麼樣子了！”

謝元亭一臉無辜：“子衿哪里不好了？反正還年，才十六歲，不想嫁人就不嫁了。我們謝家又不是養不起。哦，對了，現在有俸祿，自己就能養活自己，不需你我心。”

這是養活不養活的問題嗎？

孫氏氣得手，用力揮了一掌。

誒喲！

謝元亭后腦勺吃了重重一記，痛呼一聲，瞪眼怒道：“我又沒說錯，你打我做什麼！子衿不肯親，是自己的選擇。不想嫁人，就不嫁！”

孫氏的怒火蹭蹭被點燃，手又是一記。

謝元亭也徹底怒了，霍然站了起來：“你今兒個就是把我打死，也休想我改口！我就是支持兒，想做什麼，我都贊！不想親就不親！想朝做就朝做。”

……

隔日一大早，謝子衿見到親爹，不由得倒一口涼氣：“爹，娘又手揍你了？”

謝元亭被揍得鼻青臉腫，好不凄慘。被心小棉襖這麼一問，謝元亭心中委屈不已，點了點頭。

幾個淘氣的兒子就不提了，一個個都站在孫氏那邊。唯有兒，自小到大都和他更親近。

果然，謝子衿一張俏臉頓時繃，目中閃過氣惱之，轉頭對孫氏說道：“娘，你有什麼氣，只管沖著我來，總揍我爹做什麼！”

沒錯，孫氏就是這麼一個欺怕的人。

舍不得揍不聽話的兒，就揍丈夫！

孫氏對著謝元亭的時候惡聲惡氣，一對上兒，就了委屈又可憐的親娘：“子衿，我也是為了你著想。子大了，總得嫁人。要不然，你也像皇太殿下那樣，先定親，到了十八歲再親怎麼樣？”

謝子衿委實不耐，正想邦邦地回一句“我就是不嫁”。轉念一想，自己若是太過強，娘親一生氣，親爹就會挨揍。

謝子衿心念一閃，有了主意，張口說道：“娘，要我嫁人也可以。不過，我得挑一個合我心意能我眼的夫婿。”

“第一，和謝家門當戶對。”

“第二，這個男子是年進士，才學不弱于我。”

“第三，他要當眾立誓，一生不納二。”

平心而論，前兩個條件中規中矩，第三個條件可就有點……話說回來，帝后恩不疑二十余年，京城還有幾對出了名的恩夫妻，譬如陸遲林微微，譬如陳湛秦思蕁，譬如趙奇蓁蓁。就連謝元亭，這麼多年也沒有通房妾。

孫氏想了想，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夫妻過日子，還是一心才好。”

謝元亭面無表地將青腫的臉孔轉到了一邊，默默心酸。

他也沒二心過，怎麼就總是挨揍呢？

謝子衿不疾不徐地說出了最后一個條件：“從今日起，娘替我放出風聲，就說我無心早嫁，到了十八歲再考慮定親之事。愿意等我兩年的，娘再斟酌考慮。”

孫氏：“……”

哪家的兒郎愿意白白等兩年啊！

萬一你反悔或不想親了，人家豈不是白等了一場啊！

這等條件，也太刁鉆了！一旦傳開，誰還肯來謝家提親？

孫氏苦口婆心地勸，謝子衿神淡淡：“沒有耐心沒有誠意的人，我也不屑嫁給他。娘，你什麼都別說了。這四個條件，缺一不可！”

……

孫氏滿腹心酸地將此事告訴徐氏。

徐氏倒是想得開：“咱們子衿有本事有能耐，挑夫婿的眼高一些也是難免。”

關鍵是，皇后和皇太都為謝子衿撐腰啊！

此事就是謝尚書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徐氏所料不錯，謝鈞知曉這番話后，毫不以為意：“就按子衿說的，以后再有人登門提親，就將這四個條件說出去。”

京城勛貴圈里沒什麼，沒出幾日，這番話便傳了開來，引起了不小的轟。貴婦們私底下嚼舌，說什麼的都有。

“這個謝子衿，好則好矣，就是心氣太高了。”

“可不是麼？第一第二個條件也就罷了，第三個已經頗為苛刻，第四個條件更是荒唐可笑。讓人家年郎空等兩年，以為自己是天仙不？”

“就是天仙，我家的兒郎也不等了。”

“就是，京城里出眾的名門閨秀，比比皆是，另尋一個就是。”

方若夢不聲地聽著貴婦們嚼舌議論謝子衿，口中假模假樣地附和幾句。轉頭回了李府，便對長子李欽說道：“反正你不急著家，再等兩年吧！”

李欽：“……”

李欽這幾日和同窗好友們相聚，自然也聽聞了謝大小姐的趣聞，原本以為親娘定會打消結親的念頭。

萬萬沒想到，方若夢竟真地讓他等下去。

李欽忍不住問了一句：“如果兩年后，謝子衿再以別的理由推不應親事，又該如何？”

方若夢挑眉一笑：“想娶個好媳婦回來，可不是易事。人家不應，你繼續等著就是。”

李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