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喜安靜，屋中隻有孫媽媽在伺候。

見元卿淩回來，孫媽媽揚起了笑臉，「是王妃來了？快快請進。」

元卿淩心底輕嘆，在這個侯府裡能見到一張真誠的笑臉不容易啊。

一邊進去一邊問道：「祖母如何？」

孫媽媽一手攔住，尷尬一笑道：「還行的，今日喝了大半碗粥，往日一天加起來也就喝那麼大半碗。」

元卿淩看著出的手，是不許自己進去麼？

「孫媽媽，我想進去看看祖母。」元卿淩道。

孫媽媽嘆息，「王妃您還是先回吧，老夫人這氣還沒消呢，前幾日老奴提起了您，當下就板著臉不說話了。」

元卿淩馬上就想起來，老夫人對設計嫁王府是反對的，甚至在出嫁之前還撐著子坐起來痛斥了一頓，說糊塗虛榮，說不自量力，說任妄為。

而原主之前回孃家求見祖母，祖母都是閉門不見，對算是失至極的。

這靜候府，有這麼一位明白人，真好。

原主的做法，確實糊塗，確實愚蠢。

輕聲道：「孫媽媽，此番有要事，我昨天剛從宮裡出來，有些事必須得請教祖母。」

孫媽媽聽得昨日從宮裡回來，便道：「那您試試進去，若還是生氣，便不可再說了，如今的子氣不得。」

「我知道！」元卿淩說著，便往裡走。

屋中線不好，窗戶都關閉上，這秋日寒涼，風細細從門口滲，也頗有幾分涼意。

元卿淩看到老夫人躺在床上，整個人瘦得厲害，臉上一點都沒有，皮包骨，麵容無神，眼底也沒有什麼神，待看清楚是元卿淩的時候，纔有了那麼一銳利的芒。

隻不過，的臉當下就沉了下來，嗓子乾啞冰冷地道：「老不知王妃駕臨，有失遠迎，王妃恕罪！」

元卿淩心裡竟然莫名地一痛，看來原主著實是在乎這位祖母。

輕聲道：「祖母息怒。」

老夫人寒著臉，臉轉過了一邊，沒搭理。

元卿淩走近一些，看的臉呈現蠟黃，雙眼深陷，確實是久病之態。

「祖母！」坐了下來，「您覺得怎麼樣？」

「死不了！」老夫人的聲音頗有怒氣，不過因有怒氣反而顯得神點了。

元卿淩問孫媽媽，「祖母是什麼癥狀？」

「還是呼吸不過來，咳嗽，氣得厲害。」

「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是肺傷之癥。」

「多事！」老夫人冷冷地瞥了孫媽媽一眼。

元卿淩把袖袋裡的聽診拿出來，道：「這是昨天宮，太上皇賞賜的玩意，說是能聽到一個人的心臟肺腑藏著什麼病。。」

聽得太上皇賞賜玩意，老夫人的臉慢慢地轉過來，眸銳利地看著，「太上皇見了你？」

「是啊，早幾日孫一直在宮中侍疾，昨日纔出宮的。」元卿淩微笑道。

孫媽媽連忙道：「瞧王妃多有心，昨兒纔出宮，今日一早便來探祖母了。」

老夫人臉越發的難看，竟忽地一坐起，沖元卿淩一掌就打過去，全氣得發抖，「你還想編什麼故事？太上皇會要你宮侍疾？」

這掌打在元卿淩的臉上，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元卿淩甚至不覺得痛。

老夫人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吼出那一句話，之後，便是急促地，也不咳嗽，氣管裡的氣就彷彿燒開水一般，咕嚕咕嚕地響。

臉上漸漸漲紫，也缺地發白，子一，就躺了下去，依舊得不能停止。

元卿淩急忙轉取出藥箱，藥箱開啟，竟有一盒哮吸劑，連忙開啟湊到老夫人的裡，急聲道：「用力吸，這是宮裡的葯，極好。」

老夫人著氣，雖然不想聽元卿淩的話，但是一呼一吸，還是把吸劑吸了進去。

元卿淩看到吸劑下了一格，知道吸功了，慢慢地放下，掃著的口，「慢慢呼吸，放鬆！」

老夫人的氣息慢慢地順暢起來了，臉上的漲紫也慢慢退去。

孫媽媽驚奇地道：「這是什麼葯？竟如此神奇啊。」

「宮裡的葯，太上皇也是用這種。」元卿淩已經把葯擱在床頭，「以後祖母發作，便給吸。」

老夫人漸漸安靜下來，元卿淩拿出聽診，為聽心臟和肺部。

記得，老夫人以前是有哮的，應該又得了肺氣腫，這才導致衰敗，一起來就近乎要命。

哮已經是很難治療，加上肺氣腫這種慢病，若沒長時間的調理，隻怕也不容易好轉。

老夫人病倒這些年，從沒試過像現在這般有暢順的呼吸。

以往每一次呼吸，都得用力把氣下去，長期缺氧，導致的腦子有時候很不清醒，因此，才會把當家之權給了元卿淩的母親黃氏，可惜黃氏是個不中用的人，不過幾個月，當家之權就易主給了二老夫人。

老夫人和二老夫人一向是有嫌隙，二老夫人當家之後，老夫人便乾脆什麼都不管，移居到這裡，安靜養病。

老夫人平之後，也沒了方纔的怒火，帶著幾分疑問：「這真是宮裡的葯？你果真宮侍疾了？」

元卿淩點頭，「當然是真的，祖母，這事許多人都知道，父親也知道啊。」

老夫人這才緩和了臉，看著問道：「疼麼？」

元卿淩笑著搖頭，「祖母都捨不得用力。」

老夫人哼了一聲，「那是老沒力氣了，若還有力氣，早就先打死了你，省得你給我丟人。」

元卿淩看到眼底的寵，心中一堵，執著的手輕聲道：「祖母，孫錯了，應該聽您的話。」

老夫人看著額頭上的傷痕，輕輕嘆息，「路是自己選的，回不了頭了，你隻能著頭皮走下去，不過，你不必討誰的歡心，不必為你父親做什麼，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能在王府活下去，就是你的造化了，其餘一切不必多想。」

元卿淩默然點頭。

老夫人卻忽地又厲聲道：「不過，也不可一味卑躬屈膝，辱了我們靜候府的麵子，橫豎不過一條命，若真欺人太甚，便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反抗。一味地低頭，也不見得就能好，記住了嗎？」

元卿淩鼻子酸楚，老夫人既怕吃苦，又怕屈辱，是真真心疼的。

「孫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