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工地上一個工人, 今天淩晨在進行地下有限空間作業的時候,沒嚴格按施工要求, 配帶麵罩,中毒了。
人抬出來送去醫院搶救,剛剛人沒了。
“老板娘,老板說讓你彆來公司了。”
林文珺的公司就在樓上,怎麼可能不去,但小佟還沒說完,就聽見那邊一陣嘈雜聲,小佟的話, 斷斷續續本聽不清楚。
電話斷了。
林文珺沒播給小佟,打給江燁,電話直到掛斷江燁都沒接,又打到公司:“小張,樓下是不是出事了?”
連樓上的公司都能聽見吵鬨聲,樓下一吵起來,小張就打開窗戶。
林經理的老公就是樓下建築公司的老板,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聽了一會兒也聽不明白,工人說著他聽不懂的方言, 小張隻好下樓去打聽。
他把況告訴林文珺:“好像是工地上出事死了, 工頭在鬨呢。”
林文珺聽了就皺眉頭,工頭在鬨?哪個工頭?
彆的小張也打聽不著了, 他剛下去晃了一圈, 就差點被當可疑人員, 好幾個農民工盯著他, 他趕上樓了。
“我知道了, 我馬上過來。”
江燁總算找到機會打電話了:“你今天彆過來了,這幾天我晚上也不回家,你帶著寧寧圓圓,要不行找個酒店住。”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總該告訴我吧。”
去年江燁接下的大工程,人手不夠用,包工頭帶了一支隊伍過來,十幾個人都是一個村的,死了一個,剩下的人還來鬨事了。
“一個村的,來發死人財了。”
剛剛小佟在電話裡火燒眉快跳起來了,江燁的語氣倒聽不出焦急,還沉穩:“沒事,該怎麼解決怎麼解決。”
“工地上的安全員是我們這邊的,還是他們那邊的?”
江燁沒說話,林文珺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會呢?施工隊是他們的人,安全員怎麼會是我們的人,是誰當的調度?”
他還是那句話:“安全員兩邊的都有,先彆問了,我理好會告訴你的。”
小呂很張地聽著:“經理,要不你彆去了吧,有什麼事兒電話裡辦。”
這事兒上輩子出過嗎?林文珺不記得了,也可能是出過,江燁沒跟說,隻記得有一年確實突然住了兩天酒店。
當時林文珺還以為是要債的人上門了。
其實人家真的想怎麼樣,住酒店有什麼用呢?
“去公司,我得去看看。”打電話回家,讓楊霞今天彆回家了,江燁不回來,小佟肯定也要跟著跑。
再讓陳姐去接寧寧放學。
“今天晚上我可能會晚點回來,你看著時間讓孩子們上床睡覺,家校聯係冊就讓江寧放在桌上,我會給簽字的。”
還沒進公司大門,就看見一輛警車停在樓下。
跑進電梯,門一開,建築公司裡的人都散了,門口兩棵發財樹的花盆被砸倒了,林文珺進門一個人也沒撈到,就看見陳曼在辦公室裡探頭。
“林姐!”陳曼跟林文珺不,原來林文珺在這裡辦公的時候,也算有,現在公司裡沒人,一看見林文珺就撲出來。
“林姐!你是不知道,剛剛有多人……”
“人都到哪去了?”
“樓下的報警了,人就被帶走了。”
“有人傷嗎?”林文珺急問。
陳曼看見林文珺著急,反而不急了,笑一笑說:“沒有人傷,我給我們家老沈打電話了。”
沈主任。
但陳曼一向在沈主任那裡排不上號的,就算打了電話,估計也沒多用。
“你嚇著了吧,你歇會吧,我到樓上去打幾個電話。”林文珺這麼說,陳曼到底才二十出頭,十幾個男人過來砸東西,也一樣會害怕,萬幸是沒人傷。
陳曼看了眼林文珺:“林姐,我懷孕了。”
林文珺剛想問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去醫院,回就看見陳曼看的眼神。
林文珺明白過來,陳曼的意思是:現在說話,管用!
“那……那恭喜你了,謝謝你費心,你早點下班吧,我讓小呂給你輛車。”
陳曼拎著的小包回去了,是排不上號,但的肚子排得上號,沈主任五十七八再有個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兒,他都稀罕。
陳曼妝也不化了,也不穿了,換了一付打扮,最近天天有阿姨給煲湯喝,日子過得彆提多滋潤。
他都已經給陳曼買房子了。
林文珺再次打通小佟的電話:“小佟,工地上的安全員是誰?怎麼會是我們這邊派過去的呢?”
小佟為難死了,老板不讓說,但他還是講:“本來都是他們的人,他們人手不夠,從咱們這裡借調了一個過去。”
簡直是無妄之災。
建築工地按比例,配備安全員,這麼大的管線工程,一個安全員是不夠的。
“還有個事啊,老板娘。”小佟吞吞吐吐,“老板的二姐夫在工地上呢,他一看出事了,就走了,這事兒我還沒跟老板說呢。”
“他在工地上乾什麼?”
“他管材料的。”
林文珺“嗬”一聲,還是個缺,這事兒,江燁可連提都沒有提過:“行了,這事不著急說,先把大事解決掉要,材料有人對接嗎?有多款子出去了,東西還有沒到的嗎?”
“幾車沙土鋼管還沒到呢!”小佟幾個都急得火上房了,但誰也不敢接這個事,萬一材料不對,要不款子不對,誰敢去頂這個缸。
林文珺一聽就懂了:“行了,我讓小呂來拿帳本,我會跟會計一筆一筆對帳的,這事兒你就彆管了,你忙你的去吧。”
小佟千恩萬謝,這要是材料頂不住,工程一樣乾不。
“還有什麼事兒,你都打電話告訴我,彆瞞著我。”
“老板娘你不要擔心,老板已經跟那邊的頭頭在談了。”一邊談,一邊跟對方的老鄉套,把對方家裡人的聯係方式套出來了,派人去接來。
工頭打著同村人的旗號獅子大開口,賠償是該賠償,但得賠償給家人,這樣子賠,真正能到他家人手裡的,九牛一。
工頭以為有錢拿,管束著同鄉不鬨事,江燁又遞煙又請酒:“工程也得做下去,我才有錢拿,我有錢拿,你才有錢拿。”
鬨了一天,晚上重新開工了。
江燁忙了兩個晚上才回來,小佟請鬨事的工頭吃飯洗腳,江燁請上麵的人吃飯洗腳,花銷不同,但流程一樣。
其中一個說:“那個工頭要是再鬨,你也彆客氣,這事本來跟他就沒關係嘛,想趁機乾什麼?敲詐勒索?”
有這句話,江燁就算把事理了一半,上麵不會有什麼問題,就等那個工人的父親過來,談賠償了。
林文珺給他煮了碗麵,把這兩天跟會計對的帳本放到江燁麵前。
“水泥、砂石、鋼管,全都審準了。”這些,就貪走兩萬。
江燁一翻:“王金龍他人呢?”
“跑了啊,工地上一出事人就跑了,你以為後麵的材料是怎麼來的?餘下的錢我要回來了,回扣他不肯承認。”
江惠娟一個電話也沒給江燁打,心虛,不敢。
江燁氣都不順,他抬頭一看,老婆臉上就差“活該”兩個字。
他筷子一扔,吃不下了:“算了,這門親戚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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