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帶著周鈺落地,看到麵容未變的玄,依舊是一青道袍,在夜風中,墨發舞,頗有種乘風歸去的飄逸之。
“這麼多年了,你也未老一分。”不由輕笑。
玄將人引到院落中,“陛下亦然。”
“朕與你不同。”環視著麵前的小院,這裡是專門為謝瑯留的,之前謝宸帶著藺長安來這裡都是住的隔壁的院落。
道觀中也安裝了太花,小院裡燈火通明,明亮如晝。
“你說朕這一胎,是男是?”輕著微凸的小腹問道。
玄微微一笑,“想來是與陛下所念相左。”
“……”謝瑯不由得蹙眉,“皇子?”
旁的玄點點頭,“貧道為陛下衍算過,是皇子無疑了。”
“其他呢?”目視前方,“可有測算過?”
“其他皆無法看,陛下在當初親政之前,貧道是能看到陛下的命數,自親政之後,陛下的命數就掩藏於迷霧之中,再不得見。這幾年貧道也相繼為大周推衍過,後麵六代帝王皆是如此。且貧道耗盡所能,隻看到陛下與王爺二人,命中隻有一子。”
謝瑯此時才把目當道玄上。
“你看不朕的命數,朕心中瞭然,可之後六代帝王全部無法看,這是為何?”
“貧道無能,無法回答陛下的問題。”
“朕想要個兒。”謝瑯目清湛的看向他,“可有辦法?”
“陛下腹中的皇子,氣運已,貧道無能為力。”玄微微施禮,“不過還請陛下放心,陛下之後的第七代帝王,乃明君。”
謝瑯擺擺手,“朕百年之後天下如何,與朕何乾,生前善待天下,子孫自有其手段,是昌盛還是覆滅,死後哪管生前事。”
“陛下聖明。”
玄離開,夫妻倆回到房中,屋的前後窗都開著,清涼的山風穿堂而過,沁涼舒爽。
周鈺給倒了一杯白水,“可是覺得涼?”
“如此正合適。”謝瑯握著他的手,“突然不想生了。”
他忍俊不,“那就不生。”
“哎!”謝瑯忍不住嘆息,“我就是隨後一說,都已經在肚子裡了,怎麼能不生。”
兩人都想要個兒,誰知道居然是兒子,關鍵玄說和周鈺命中隻有一個兒子,這就讓人頭疼了。
屈指在小腹上輕彈一下,“討債鬼。”
周鈺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是縱容的看著,然後察覺到小腹微微凸起一塊。
“這是……胎。”這段時間,周鈺可沒讓未來給他補課,瞭解的比謝瑯都要詳細,現在孩子還不到四個月,這個時候是有胎的,不過不明顯,今天是第一次。
謝瑯看著恢復平靜的小腹,“可能是知道我嫌棄他了。”
“莫要嫌棄,兒子也好,日後咱們再努力一下,看看是否能有個兒。”周鈺握著的手,免得再次忍不住彈自己的肚子,“不?”
“明天高振他們過來再說吧,來之前不是帶著吃的嘛。”
他開啟隨帶的一個八寶盒,開啟後裡麵是七八種緻的點心,每種隻有六塊,小巧緻,卻口不同,味道都是謝瑯喜歡的。
吃了幾塊後,就躺下睡著了。
看到清淺的呼吸,周鈺拉過薄被給蓋上,然後關掉了靠近床榻的兩扇窗戶,隨後走出房間,在庭院裡靜坐賞月。
“王爺好興致。”外麵,玄在前麵看完典籍,去廚房裡端來幾樣小菜準備送到謝瑯這邊,卻看到周鈺正在院中賞月,“廚房裡剛準備好了幾樣簡單的小菜,陛下可要用?”
周鈺讓人在對麵坐下,“用了幾樣點心後就睡著了,通常會一覺到天亮,道長若是不急,可以坐下來一起對酌賞月。”
玄微微一愣,“觀倒是有青梅酒和桃花酒,還有竹酒,都是觀中弟子親手釀製的,王爺可要飲用?”
“為何不可?”周鈺勾笑了笑。
“請稍等。”玄隨即起起來。
前後一盞茶的時間,玄拎著兩壇酒回來,“這是觀自釀的桃花酒,已經窖藏了三年,正是最佳飲用時期。”
周鈺拍開封口,倒了一杯,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酒味很淡,想來後勁也是沒多的。
見到玄也喝了起來,他問道:“道士也可以飲酒?”
“說是酒,實則並不醉人,桃花也是每年山中的桃樹盛開時飄落下來的,每年的清明寒食或者是重登高以及道祖大殿,觀中上下都會飲上一杯。”
“如此,我便不與道長客氣了,請。”
“請!”
兩人都是心疏闊之人,因此極為聊得來。
不知不覺月上中天,已是半夜,兩壇桃花酒也已經見底,這才各自散去。
洗漱沐浴過後,周鈺飲了兩杯茶,去掉上淡淡的酒香,隨後躺在謝瑯邊。
剛躺下,就看到已經習慣的滾到自己懷中。
小心的把人圈在懷裡,周鈺低頭在潔的額頭上蹭了蹭,隨即閉上眼。
次日,高振就帶著人來到了歸一觀,其中子衿和子佩跟在邊,還有兩個大廚。
雖說歸一觀裡也有手藝湛的大廚,可自己帶著終究是方便很多,主要也是為了不麻煩別人。
同時還帶了一隊軍,守在小院外麵。
山中無歲月,歸一觀裡的日子是寧靜而恍惚的,等到再一回神,謝宸已經大一畢業了,肚子裡的這個小傢夥,胎的也頻繁起來。
六月裡,天兒最炎熱的時候,二十裡之外的京城猶如一個大蒸籠,歸一觀中卻涼風徐徐,恍如兩個世界。
京中不家太太為了躲避城中的悶熱,也都三三兩兩的來到歸一觀避暑,得知謝瑯和王爺在這裡,一般是不會往這邊湊的。
最開始倒是有人來這邊想麵聖,卻都被高振給攔下了。
們沒事來見陛下做什麼,難道還能和陛下談論朝政不?
再說陛下現在懷有孕,每日裡都是懶洋洋的,除非是一日三餐過後,才會被宸親王攙扶著在小院或者別走走,平時恨不得連話都懶得說。
這些太太莫要自覺很討人喜歡,實際上陛下不說,卻也懶得搭理這些人。
小院裡每日水果不斷,有的是玄差人從來的,就是山裡自己長得,有的是宮裡的人每日送到山上。
同樣,因為謝瑯在這裡住著,歸一觀的那些大廚倒是跟著廚學了很多素齋的食譜,每一樣的味道都極好。
“二姐姐,過兩天我準備和長安去別的地方走走看看。”謝宸突然來到歸一觀,找到謝瑯說道。
謝瑯肯定沒意見,大小夥子,放了近兩個月的假期,總不能一直悶在宮裡,現在通方便,趁著暑期出去走走看看,長長見識好的。
“準備去哪裡?”謝瑯問道。
“江陵,去瑯嬛書院看看,順便再順著江陵走潯,經順天,再去姑蘇,然後轉道唐洲,最後再從清越返回京城。”
“你們倆之前商量好了?”這一路可不近,可以說是走遍了小半個大周。
不過如今大周的道全部都是水泥路,兩人出行還會帶著小路子和護衛,就是謝宸的武功,也足以一人對付五六個手好的軍了,沿途到都是防衛所和駐防軍,以謝宸的份無人敢惹。
“想去就去吧。”點點頭,“路上注意安全,帶夠錢。”
“知道了,二姐姐放心吧,我和長安又不是第一次出門了。”
抬手小心的覆在謝瑯的小腹上,“你也要乖乖的呀,不要讓娘親吃苦知道嗎?”
說罷,就察覺到掌心似乎被輕輕的踢了一腳,這才滿意的點頭。
“他答應我了。”
謝瑯眉目彎彎的笑了笑,“今天不回去?”
“用過午膳就下山去,回去收拾東西,後天出發,走之前我們就不上山了。”
“好!”
兩日後,謝宸和藺長安帶著十幾個人離開京城,踏上了環遊之旅。
而謝瑯這邊的日子,再次變得安靜下來,每日裡就是吃吃喝喝睡睡。
懷胎六個月的時候,氣候已經是七月。
周鈺在午後和謝瑯躺在院中樹下納涼,看到小腹在起伏的模樣,手想要一下,卻突然被謝瑯握住手腕,不允他。
“……”周鈺納悶的看著妻子。
謝瑯隨後手掌抵在小腹上,在抬起來,在手掌和小腹之間,是一簇刺目的雷電之力凝聚著,甚至發出錚錚的刺耳聲。
“他在蓄力。”謝瑯見狀,笑的眉目舒展。
在歸一觀這兩個多月,謝瑯也看開了,兒子就兒子吧,大不了以後好好教導,日後他敢朝三暮四,必將會和周鈺混合雙打。
“這麼快?”周鈺詫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我還以為至也要等到你生產的時候呢。”
“他現在還在發育,需要能量,從兩個月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吸取我自的能量了,大概會持續到生產前。”
周鈺聞言,不問道:“對你真的沒有影響?”
“未來說基本沒什麼影響。”謝瑯相信未來的判斷。
約麼十分鐘左右,謝瑯將周鈺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胎的時候你為妙。”
“好。”
之前胎兒發育的還不算完全,一直到五六個月的時候,他的腦部發育,這才開始逐漸發力。
也因為如此,晚上謝瑯和周鈺分開睡覺,不然晚上週鈺不注意,恐怕要被電的口吐白沫。
“周鈺!”
“嗯?”他扭頭看著謝瑯,手裡也沒停止摘葡萄的作。
“你可記得我們剛開歸一觀的晚上,玄告訴我,他看不到後世六代帝王的命數?”
“知道!”周鈺點頭,“當時我不是很明白,如今看來,恐怕除了你,後麵六代帝王都會負這雷電之力。”
謝瑯含笑點頭,“我也是這般認為的。”
隨即深深的嘆息,“都不容易啊。”
“你不喜歡這種能力嗎?”周鈺笑道。
“喜歡的,有這種能力至不用擔心被人欺負,同時也是因為這種能力,前朝重臣才能這般安分。”
周鈺遞給一顆葡萄,“他們安分,是因為你的為人,以及對天下百姓的這份維護之心,絕非是這雷電之力。”
“你說這話不覺得心虛嗎?”謝瑯忍不住哈哈笑道:“沒有這能力,我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姚太後給淹死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當真如此心狠?”周鈺從未問起與姚太後的事,可卻知道,姚太後的確是因為謝瑯而死。
舒服的靠在竹椅上,“我還未滿十五歲那年,距離九月生辰沒多久,在一個雨夜,被姚太後到了皇宮花園的雙鶴湖涼亭,等著我的是的兩個心腹。”
“抵達後,不等我說兩句話,就被的嬤嬤推到了水中,兩人站在湖邊拿著竹篙拍打我,不允我浮出水麵,而姚太後就坐在涼亭裡優哉遊哉的喝茶。”
“等我恍惚間在水底中醒過來,就覺得自己得到了一特殊的力量,掙紮著從湖裡爬出來,姚太後的第一句話是讓那兩人把我再次按進去。”
看到周鈺那逐漸冷冽的麵容,謝瑯拍拍他的手背。
“在皇宮裡,我是個傀儡,除了雙喜……也就是言之,其他人全部都唯姚太後的命令是從,哪怕看到我被姚太後殺死,他們也隻會當做沒看見,軍當時也掌控在外戚姚家的手中。”
“所以,你來說,若我當時沒有那個能力,現在豈能坐在這裡,又哪裡來的萬萬人之上?”
周鈺與十指扣,“所以,姚太後該死。”
“的確該死,隻是弒母始終都是大逆不道,我不親自手殺,卻能夠折磨。最疼的就是謝宸,但是謝宸若留在姚太後手中,早晚會變與那般心腸歹毒的廢,那之後我就將他抱到了勤政殿,姚太後到死都沒再見到謝宸一眼。”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輕啟紅,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哪怕是生母,也不行。”
更何況還不是謝瑯的生母。
的母親,豈是姚太後這種虎狼之人可攀比的。l0ns3v3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