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蘇子墨像是一個凡人,每天陪在蘇鴻的邊,劈柴生火,煮飯聊天。
蘇鴻的最後一段路,蘇子墨會陪他走完。
蘇子墨講著這些年來,自己的經歷。
從二十多年前,那個夜晚,在這株桃樹下開始修行說起,說到蝶月,說到小凝,說到姬瑤雪,說到縹緲峰……
一點一滴,敞開心扉,沒有瞞,娓娓道來。
蘇鴻從未聽過這些事,大新。
聽到激之時,他的神狀態也會好許多。
當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天氣轉冷,蘇鴻的每況愈下,清醒的時間,已經是越來越短。
昏睡的時間,反而越來越長。
他還半開玩笑似的跟蘇子墨說:“說不定哪一天,我這樣睡過去,一覺不醒了。”
蘇子墨心苦,只是默不作聲。
在蘇鴻清醒的時候,蘇子墨捨不得離開。
他知道,兩人相的時間,過一分,一分。
要說的話,說一句,一句。
只有等蘇鴻昏睡之時,蘇子墨纔會離開。
離開宅邸之後,蘇子墨會在平鎮走,方向不定,偶爾頓足,沉許久。
他走得極慢,看似像是在隨意的散步。
但若是有眼力高明的修真者路過,必能注意到,蘇子墨的指尖,始終蔓延出一靈氣,像是一柄刻刀,在地面刻畫著什麼。
在其後的地面,會浮現出一道道神的痕跡,好像是什麼東西的紋路。
寒風一吹,塵土掠過,會輕易的將這些痕跡掩蓋。
察覺到蘇鴻醒來,蘇子墨會返回宅邸,繼續陪著蘇鴻聊天。
直到蘇鴻沉睡,他纔會再度離開。
日復一日,每天皆是如此。
一切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只是,蘇子墨能清晰的到,蘇鴻的越來越差,壽元耗盡,已經達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這一天,等蘇鴻再度沉睡過去之後,蘇子墨離開宅邸,從儲袋出一古老的旗子,共有四十九。
旗桿爲木質,卻沒有毫腐爛的痕跡。
旗面不知是用什麼皮煉製,面刻畫著一道道神的紋路,極爲複雜,隨便看一眼,便覺得頭暈眼花,似乎能將人的心神都拽進去!
蘇子墨踏空而行。
每到一,都會仔細分辨許久,才拋下一木旗。
木旗墜落,會直接沒地面,閃爍出一道詭異的芒,隨後消失不見。
一,一。
等蘇子墨將四十九木旗全部扔進地面時,他已經將平鎮轉了一大圈,神疲憊,額頭見汗。
看似只是簡單的隨手扔旗子,卻對他的心神消耗極大!
在此時,蘇子墨心一,當即折返,回到宅邸。
此時,蘇鴻已經醒了過來。
今天,蘇鴻的狀態,看去似乎好了許多。
但蘇子墨卻心一痛。
他很清楚,這是迴返照的狀態。
蘇鴻微微笑著,道:“子墨,給我溫一壺酒吧,暖暖子。”
“好。”
蘇子墨來到蘇鴻邊,在爐子生火,將水燒沸。
沸水,燙著一壺酒。
蘇鴻道:“子墨,這些天來,聽你說那修仙之事,當真是詭譎玄,波瀾壯闊,令人神往。你想要立道,人人如龍,這很好,但我也能聽出來,立道之事,簡直登天還難。”
“是啊。”
蘇子墨點點頭。
想要立下一條大道,與仙、佛、魔皆不同,讓沒有靈的衆生皆可修行,別說是蘇子墨只是一個小小金丹,算是太古皇者都做不到!
這條大道,前途渺茫,一切都是未知。
沒有人能幫他。
決定立道的一刻開始,蘇子墨註定是孤獨的!
當然,牛羊多是羣結隊,只有猛,纔是獨行!
蘇鴻大聲道:“想要爲天下蒼生改命,這是何等的氣魄!子墨,不管你功與否,大哥都會到自豪!”
接著,蘇鴻眼又有些落寞,微微一嘆,道:“只是可惜,大哥是無法見證那一刻了。還有,我不在,你和小凝要好好的。”
“大哥……”蘇子墨頓時覺得鼻酸楚,哽咽難言。
蘇鴻擺擺手,指了指旁邊的小火爐,道:“給我倒碗酒。”
酒壺放置在沸水之,開始飄散出淡淡的香氣。
酒已燙好。
蘇子墨下心悲痛,倒出一碗烈酒,遞給蘇鴻。
蘇鴻接過來,著碗飄散著香氣的酒水,怔怔出神。
恍惚之間,在清澈的水面,彷彿倒映出一個鮮怒馬,意氣風發的青年,提槍征戰,指揮著玄甲鐵騎,縱橫沙場!
一幕一幕,在這水面劃過。
良久,良久。
一片晶瑩的雪花,飄落在酒水,悄然花開,打破了這如鏡般的水面。
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
深秋已過,初冬來臨,似乎預示著什麼。
方纔的一幕幕,已經消失不見。
碗的水面,只剩下一張蒼老的面龐。
蘇鴻灑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飲下這口烈酒,彷彿飲盡了一生!
“這酒真香!”
蘇鴻大笑一聲,溘然而逝。
蘇子墨撲通一聲,跪在地,著前的老人,再也忍耐不住,淚如泉涌。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縱然已經有所準備,當蘇鴻真正離開的時候,蘇子墨還是覺到了錐心刺骨的痛,悲從來。
對塵緣陷得越深,越難斬斷塵緣。
陷得越深,這一刀斬下去,會越痛!
天漸暗。
雪,越下越大。
蘇子墨跪在蘇鴻的前,一不,神茫然。
他雖然是修真者。
他雖然是萬古妖孽。
他雖然是古往今來,第二個極境築基的人。
但他依然救不了自己的至親!
大雪洋洋灑灑。
天氣越發寒冷。
而蘇子墨的心,卻彷彿燃燒著一團火焰,無傾瀉!
不知過了多久,蒼狼山脈的南邊,傳來一陣陣人喧馬嘶之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清晰。
鐵蹄隆隆,越來越近!
旁人或許察覺不到,但蘇子墨卻聽得一清二楚!
嗖嗖嗖!
在這喧囂的聲音,還有靈舟破空疾馳的響。
遠,塵土飛揚!
蘇子墨神冰冷,長而起,雙眸迸發出滔天殺意,整個人騰空而起,朝著蒼狼山脈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