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最新章節
「是,」李蓉跪著,鎮定出聲,「在城郊,被人集屠殺之後棄荒野,兒臣苦查許久,才終於把人的找了出來。父皇,如今證人都已經沒了,還要把秦家人放在刑部,兒臣不放心。」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如今證人已經全都死了,口供再無推翻的可能,人證證都在,秦氏的罪,改不了了。」
謝蘭清慢慢開口:「秦氏的罪改不了,殿下又堅信秦家人無罪,所以現在得把秦家人保護好。那請問殿下,您到底是為什麼堅信秦家人無罪呢?您現在,拿到任何證據了嗎?」
「任何一個案子,」李蓉聲音平靜,「證人都被人殺了,這個案子沒有問題嗎?」
「這人是誰殺的呢?」謝蘭清提高了聲音,似是在提醒什麼。李蓉回過頭去,冷眼看著謝蘭清,謝蘭清笑了笑,「殿下,說句大不敬的話,證人都死了,可能是案子有問題,也可能是案子沒問題。」
謝蘭清沒有說完,但李蓉已經明瞭他的意思,一個年輕的朝似是疑,小聲道:「怎麼會是案子沒問題呢?」
旋即另一個朝便笑起來,聲音不大不小,似是私下議論,卻又剛好讓大家聽到:「張大人就不懂了,一個案子的證人全死了,看上去必然是有問題,但萬一其實是沒問題,有些人堅持想讓這個案子不能判呢?」
人死了,一切都了懸念,如果李蓉堅持,那就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況下,將案子無限期的推遲下去。
「所以殿下,證人死了,證明不了什麼。就算證人死了,證還在,楊烈的信是真的,他們收賄賂的黃金也是從秦家找出來的,這些證史臺刑部大理寺紛紛都檢驗過,殿下是覺得,三司都在欺瞞您嗎?」
謝蘭清說著,冷笑起來:「殿下,您剛婚,還是不要參與朝堂之事,回去做些子當做之事,繡花讀經,修養纔是。」
謝蘭清說完,朝堂群臣都小聲附和。
李蓉跪在地上,假作未曾聞聲。
這天下對子都是如此,哪怕為天驕,若有一日行事出了差錯,份就是原罪。
李蓉年聽這些話,便覺激憤,常常想證明些什麼,而如今聽這些話,縱使不平,卻也冷靜。
隻道:「既然三司都覺得沒問題,為何我去取卷宗,調證據,提審囚犯,都如此困難呢?」
「殿下說笑了,」謝蘭清平靜道,「刑部慣來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不會刻意為難任何人。」
「謝大人不虧是兩朝元老,穩坐刑部的尚書大人,」李蓉說著,單手撐在自己膝蓋之上,緩緩起,謝蘭清皺起眉頭,就看李蓉轉過來,抬眼看向謝蘭清,平靜道,「一張巧糊弄人心,事兒做不好,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殿下這是被老臣說中心事,惱怒了?」
「怒,我當然怒,本宮如何不怒?!」李蓉大喝出聲,「你堂堂刑部尚書,麵對疑點重重之案,不思如何查案,不思還原真相,隻想著玩弄權,視人命如草芥,你讓本宮如何不怒?!」
「本宮建督查司,你們這些人,」李蓉抬手,一一指向朝堂眾臣,「日思夜想如何奪權,如何讓本宮知難而退,本宮調卷宗,刑部左右為難,你推我我推你,跑一個下午拿不到一個審批,本宮不強闖,如何拿到卷宗?」
「刑部的證據,至今仍在推,不肯將證據給我看,本宮怎麼知道真假?」
「你口口聲聲說流程,說章法,如果人人辦案流程都是連主審拿證據都要走一個月,我看你們刑部也不必要了,重建吧!」
「就你們這批連證人都保護不好隻知道為難辦事人的酒囊飯袋,本宮你一聲大人都是給你臉,你還真要本宮把你的臉扯下來踩纔是嗎?」
李蓉一通大吼,謝蘭清麵發沉,刑部一位員站出來,大聲道:「殿下,這裡是大殿,不是您撒潑的地方,您……」
「退下!」李蓉朝那員怒喝出聲,「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這樣同本宮說話?!」
「你們要做什麼,本宮清楚。」
李蓉環顧四周:「可本宮今日也要告訴你們,你們可能會冤死的秦家人,他們不僅僅是幾個朝臣,不僅僅是幾條人命,他們還是邊境的高牆,我大夏的脊樑!你們今日毀掉的是大夏的江山,大夏的未來!本宮今日在此,絕對不可能為此讓步。」
「但秦氏有罪,」謝蘭清神鎮定,「殿下拿不出證據,他就是有罪。」
「他有沒有罪你我都清楚!」李蓉聲音怒喝出聲,「謝蘭清,諸多事本宮不在朝堂提,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就算邊疆百姓哭號之聲你們聽不到,秦二姑娘在我公主府前留下的鮮你們看不到嗎?!你們今日欺辱秦家,不過就是因為秦家寒門出,無權無勢好欺負罷了!可你們想過沒有,秦家今日若如此含冤而去,日後邊境還有誰肯效忠?而日後這朝堂之上,是不是隻要是寒門出,就可以忍你們如此辱?」
「殿下說得太過了,」右相蘇閔之皺起眉頭,「審案定刑,講的是證據,殿下已有立場,如此緒用事,又何談公正?」
蘇閔之這話說得不錯,老臣眼中到都是贊同,可他們未曾注意到,年輕朝臣之中,卻有鬆。
這樣訴諸於的陳詞,李蓉自然不是說給這些老狐貍聽,隻是這朝堂之上,不僅有浸權已久的政客,還有對這天下心懷擔憂的臣子,不僅有百年高門,還有那些經營遊走於下位的寒門士子。
李蓉一番提醒之後,見目的達到,目纔回到蘇閔之上來,平靜道:「是,蘇相說的是,凡事是該講證據,那如今證人集被殺,是不是能證明,此案存疑?」
「有關聯,但並不能絕對證明。」蘇閔之平靜道,「殿下,您已經查了這麼久了,秦家人這個案子,本來早該定案,是您堅持翻案,如今您也沒查出個什麼來,不可能為了您心之中的相信,把這個案子一拖再拖。還請殿下將秦家人還回刑部,還權於陛下,應賞應罰,按律置。」
「蘇相擔心的,是本宮藉以查案之名,拖延秦家人的死期,那我們不如各退一步,」李蓉盯著蘇閔之,「本宮不推遲秦家刑時間,可秦家刑之前,他們需得在公主府由本宮之人保護,任何人不得提審。而本宮的人也能繼續審查此案,若在任何時候,查出秦家有冤的證據,皆可翻案。」
蘇閔之得了這話,有片刻猶豫,謝蘭清卻是斷然道:「不行,陛下已經給過殿下諸多機會,殿下卻在我刑部多番鬧事,今日所商討的,本不該是秦家案,而是殿下屢創刑部如何置一事。」
「擅闖刑部的責任我擔著!」李蓉高喝,「我就問秦家人你們敢不敢放在我這裡,秦家案你們敢不敢讓我查!既然說證人之死證明不了秦家案有問題,你們怕我查什麼?!」
「微臣不是怕殿下查案,」謝蘭清寸步不讓,「微臣是怕殿下鬧事!」
「那你想怎樣?」
李蓉盯著謝蘭清:「秦家我必須查。」
「殿下也必須罰。」
謝蘭清回以李蓉,冷聲道:「微臣乃刑部尚書,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踐踏王法,哪怕殿下貴為公主,也該遵守天子之綱。」
「好,」李蓉點頭道,「謝大人,那我如你所願。」
李蓉說著,廣袖一張,轉就朝著李明叩首,揚聲道:「陛下,兒臣擅闖刑部,為兒臣之錯,願自請杖責三十,北燕塔誦經一月。」
李蓉說完,謝蘭清出滿意神,旋即聽李蓉道:「但刑部之人辦事不利,對關鍵證人不多加保護,記錄行蹤,間接導致證人全部死於他人之手,此為一罪。」
「藐視父皇權位,父皇授予兒臣督查司司主一職,刑部卻不肯聽從聖旨安排,全力協助辦案,反而藉以規章之名對兒臣多加刁難,此為二罪。」
「如今明知證人全死,此案有疑,卻懶職怠政,不肯深查,此為三罪。」
「謝大人乃刑部尚書,掌管刑部,刑部如今上下卻弊端百出,謝大人難辭其咎,兒臣願領罰,但整頓刑部,勢在必行。此三罪雖集中於秦氏案,卻能管中窺豹,知刑部平日辦案風格,此乃危害社稷之事,還請父皇上下嚴查,絕不姑息!」
李蓉一句一句陳述下去,刑部之人臉漸漸難看起來,李蓉叩首在地上,平靜道:「而秦氏案,兒臣既然手,便不會放下,請父皇再給兒臣二十日……」
「不可……」
朝臣紛紛嚷嚷出聲,還未說完,就聽李蓉一聲大喝:「二十日後,若本宮當真查不出什麼,便足以證明秦氏案並無冤屈,是兒臣胡鬧,兒臣自願領罰,願被逐出華京,自回封地,再不京!」
自回封地,再不京。
這對於一個公主來說,便是徹底被驅逐出權力中心,一生再沒有回頭路可走,相當於是一種變相的削貶流放。
所有人沉默下來,上旭皺了皺眉頭,有了幾分不忍:「殿下……」
「求父皇恩準!」
李蓉跪在地上,大喝出聲,李明看著跪在地上的兒,神莫測,許久後,他終於出聲,聲音中帶了幾分喑啞:「既然平樂公主願以逐出華京為賭,朕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隻是你冒犯刑部在前,為防止你再惹事,查案期間,你便在北燕塔足,抄抄佛經,修生養吧。杖責就免了,畢竟是個姑孃家,三十丈下去,這不是要你的命嗎?」
李明說著,抬頭看向謝蘭清,頗有些疲憊道:「謝大人,您看如何?」
謝蘭清皺著眉頭,李明提醒道:「其實平樂有些話說得也不無道理,刑部這些年做事是有些太過古板了。」
李明這話便是一種變相的威脅,謝蘭清如果繼續說下去,他便要開始借著理由發落刑部。
謝蘭清聽明白李明的話,恭敬道:「微臣隻是臣子,此事應當由大家一致商議,陛下決定。」
李明點了點頭,抬眼看向眾人:「你們覺得呢?」
沒有任何人說話,李蓉跪在地上,靜靜叩首不言。許久之後,一個含笑的聲音從下方傳來,高聲道:「陛下,微臣以為,如此再好不過了。」
這話讓所有人集看過去,李蓉也側目,看向發言之人。
卻見發言之人站在朝堂後方,竟是一個不流的小,那人生得極為年輕,眉眼似乎是天生帶笑,便多了幾分風流味道,與那一服格格不,在這朝堂上紮眼得很。
李蓉瞧了片刻,便認出來人,隨後就聽禮部尚書顧子道低喝了一聲:「崔玉郎,你發什麼瘋?」
年輕員手持笏板,笑意盈盈:「顧大人,微臣說是心裡話呀。您看,殿下該罰的也罰了,秦家人行刑時間也沒推遲,殿下為公主,用一前途求保一個將門,有何不可呢?若秦家人有罪,殿下也沒耽擱什麼,若秦家人無罪,那殿下可就是積了大功德啊。這樣有利無害的事,不是極好的嗎?」
崔玉郎說著,笑著跪下去,叩首道:「陛下,臣認為公主所言甚是,請陛下開恩,納公主所言。」
崔玉郎開口之後,沒多久,一個年輕員走出來,閉眼就跪了下去:「求陛下開恩,納公主所言。」
而後三三兩兩,便有幾個員走出來,人數雖然不多,但跪在那大殿之上,便彷彿有了一種無聲的力量。
李明看著那些人,許久後,他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李川:「太子覺得呢?」
「兒臣……」李川似是為難,許久後,他終於道:「兒臣全聽父皇的。」
「既然如此,就依公主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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