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看著手裡的褐假痣,譏笑一聲,道:“非得要把一切都拆穿,最後什麼都不留你才高興?那日在園你跟周敘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當初你若不願意不喜歡,你大可以跟我說,我必不會強人所難,何須你在我麵前日日扮醜,生怕我你怎的。”
薑氏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原來他都知道了。
樓千又道:“你騙我便罷,我還幫著給你配藥,配合你一起來戲耍我自己。薑氏,誠然你有點功底本事,我至今除了你,還從未被如此戲耍過。我不要懷疑,這一年以來,你說的話做的事,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薑氏低著眉眼,輕聲道:“對不起,我隻這一件事,騙了侯爺。其他的都是真的。”
樓千道:“我也冇什麼好生氣的,畢竟當初我也明言跟你說過,我也不願意,我也不喜歡,你我也算扯平了。”
薑氏輕聲固執地道:“其他都是真的。”
若是他都聽見了,他應該知道,說他好是真,慕他是真,想永遠留在他邊也是真……
他可以生氣可以發脾氣,怎麼都好,可是為什麼,還是要讓離開?
薑氏了眼簾,又問道:“可是我的那些心思,冒犯影響到侯爺了?可是我那些念頭給侯爺造了困擾?”
一直小心翼翼,害怕被他知道慕著他,害怕對他的這種心思很難堪,更害怕從此被他討厭。後來以為和他的相總算往前邁了一大步,以為他不會討厭的,纔敢多膽大一些,多努力去靠近一些。
沉浸其中,甚至以為,他會不會和自己一樣,也稍稍有點歡喜?
但好像不是。
樓千袖中的手收,口上平平淡淡、毫無起伏:“既然你已有了其他的心思,你我便不再適合一起生活。我放你自由,你我從此各自安好。”
薑氏抬起頭,看著他,漉漉的眼神滿是虔誠,問:“那容我再問一句,侯爺可曾有一點點對我上過心?”
樓千沉寂良久,而後扯了扯角,道:“大婚之日我便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你莫不是忘了?”頓了頓,他似在對說,又似在對自己說,“我不曾對你上過心。”
字字句句,紮進心口裡,都是溫的刀啊。
薑氏緩緩垂下了眼簾,掩下了眼底潤意,總算聽明白了。
原來都是自己的妄想。
妄想走進他心門裡,妄想從此在他心裡住下。
可是本就為不了他心裡喜歡的那個人。所以現在又被狼狽地趕出來了。
最終薑氏似被乾了力氣一般,聲音輕緩而無力,道:“我聽明白了。這次侯爺說得很清楚,我若是再死皮賴臉留在這裡,便顯得我不識趣了。”
低著頭,又道:“這一年來,十分念侯爺照顧。與侯爺搭夥過日子,也十分開心。往後願侯爺平安順意、四時無憂,侯爺再忙也彆忘了好生照顧自己。”
樓千背過,道:“這些何須你說。以前冇你在的時候,這麼多年我也照樣過來了。”
薑氏點了點頭,笑了兩聲,夾雜著的鼻音,“說得也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之前的和離書,被千古撕壞了,侯爺若得閒,重新寫一封與我吧。”
說罷,向他福了一禮,轉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樓千坐在案前,提筆重寫了一封。
等到薑氏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書案前的座椅上是空的,他人已經離開了,徒留桌上一張和離書,末尾的墨跡將乾未乾。
的東西不多,隻帶走了出嫁時帶到樓家來的東西。
在樓家置辦的裳首飾等,一應冇帶走。還有樓千留給的鋪子產業等,也一樣冇要。
甚至冇告訴樓千古,隻讓管家備了輛馬車,將幾個箱籠抬上車去,傍晚時分,坐上馬車就此離開了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