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記得當年還是個食不果腹的年代，於春花和的父親被拉到公社裡批鬥，的母親因為兩位哥哥被人拐走，一蹶不振早早的就油盡燈枯，離開了人世，隻餘下一個極消瘦的於子良苦苦支撐著偌大的家業，奈何這份家業也到底沒有守住，被鬥倒了。

那是個最好的時代，隻因為佃戶奴隸全部得到了ziyou，他們可以自己當家做主。

也是個淒風苦雨的年代，很多家業厚的地主都被打到了。

於子良就是其中一個。

於家往上三代也是貧苦農，在封建社會的迫下苦苦掙紮。

於子良的曾祖父在老佛爺當政的時候，是個孤兒，吃不飽穿不暖，可以說在原來的村子裡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在十三歲那年，跟著村子裡的一位中年漢子走南闖北，出去找求生之路。

之後在一家木匠鋪子做學徒，因為肯吃苦耐勞，也忠厚勤快，再加上不管師傅如何的打罵，他都是咬牙著，就是為了能跟著師傅學更多，因此那樣品行的於老太爺很快在眾位師兄弟中穎而出，得到了師傅的賞識，也得到了師傅閨的欣賞，在於老太爺學出師後，他師傅給了這個徒弟兩個選擇，一是娶了對方兒，留在木匠鋪子裡，就近給這兩人養老，二是他自己出去自立門戶。

於老太爺將兩個條件合二為一，娶了師傅的兒，出門自立門戶。

他師傅非但沒有覺得這個徒弟白眼狼，反而在新婚夜的前一天，師傅和老伴說，這個便宜婿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

果不其然，於老太爺被他師傅說中了，以後的日子雖然條件算不上富貴，卻至夫妻和睦恩，生意也火，隻因為於老太爺是個實誠人，打造的傢都是結識耐用，同時因為其妻子刺繡了得，會幫著丈夫出謀劃策，在傢上雕刻一些別緻的花紋紋路，以至於格外的暢銷，尤其是家境稍微富裕的人家，兒嫁人，需要打造陪嫁的傢，總會來於老太爺的鋪子裡，在當時可謂是遠近聞名。

同樣他自不曉得自己父母是誰，娶了妻子後，自然將嶽父嶽母當做生父母孝敬著，一直到晚年日子也過得都很舒心。

隻是老太爺的兩子兩都沒有繼承家裡的木匠行業，中年之後倒是收了幾個徒弟，他也沒要求徒弟養老，隻是在學徒期間沒有工錢，學之後徒弟想走想留，他都不攔著，因此幾位徒弟待他一直都很好，畢竟於老太爺從來不藏私。

等他們倆百年後，家裡的產業就給四個孩子分了，長子繼承的稍微多一些，卻也不會遭到弟妹們的嫉妒，畢竟幾個孩子娶妻嫁人後的日子過得都很不錯。

於子良是於老太爺小兒子的長孫，於家的產業是於子良的爺爺置辦下來的，就在香山村那邊的附近，當初那片荷塘，就是於家挖塘後種下的，而曾經的於家大寨，就在荷塘和那小青山的中間一塊空地上，如今莫說是房子，連房屋的骨架也早就沒有了。

當年一場大火，將於家的宅子燒的，曾經香山村極其周邊的幾個村子，幾乎都是於家的佃戶。

於子良做地主的時候，絕對不是個周皮，相反和家裡的佃戶相的都很不錯，遇到收年的時候，可能會按照正常數量收租子，可是遇到荒年，於家從來都是減租，因此哪怕是封建末年，各地戰頻繁，香山村那一塊從來沒有死過人。

或許也因為如此，在後來鬥地主的時候，於春花才能留在這裡。

同時也因為出，於春花不再是那個地主家的大xiaojie，許老太太一時間翻做主，才各種磋磨這個兒媳婦。

不過於春花的出在老葯叔看來，本沒什麼，他家以前好歹也是宦人家，雖說當時家族早就不復存在了，可即便存在，也會因為世代醫藥世家，不會落得於家這個地步，可好歹同樣都算是出大家的，這個「大」稍微有點詫異罷了。

當初看到於春花，脖子上掛著一個木牌子，站在人群中間，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如花似玉，可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枯黃瘦弱，很難讓人想象是個大xiaojie。

當時老葯叔隻有唏噓，可在接下來的兩年，這個孩子的堅毅，卻讓老葯叔心生憐惜，奈何他雖然會醫，卻始終是個外來人，在當時那種場合，就算老葯叔再能，也不敢開口替說話，不然老葯叔自己討不到好，連帶著於春花也會遭到更嚴厲的折磨。

之後他眼睜睜的看著心儀的孩子嫁給了老許，可惜迎接的是又一且盼不到頭的痛苦折磨。

那種日子一直持續了幾十年，到丈夫死後更是變本加厲，婆婆死後還有個戲謔的姑，似乎是迴一般，將曾經那個眼神或迷茫或堅毅的孩子，生生的給垮了。

多年前娶了於春花的時候，早已經不復當年的青，可在老葯叔心裡，邊的這個老婆子，始終都是當年那個咬牙忍耐時代變遷的小姑娘，盼著被人解救，可也知道無人敢開口替說話，因此隻能默默承。

當年許建軍要進機關單位，還因為於春花的分問題，差點被擼掉，隻是上麵的人下去調查的時候，全村的人都可憐於春花這個帶著最後一個兒子的寡婦，為紛紛說話，畢竟的前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上麵的人也沒有為難許建軍和於春花，批準了許建軍的黨申請，並且畢業後進了機關單位。

可以說於春花的時期，是幸福卻平淡的，前半生則是泡在苦水裡的，唯獨晚年後，纔算是徹底的得到了幸福。

於春花對那個死鬼丈夫沒有，可是卻很激。

是他給了於春花一個離苦海的機會，雖然將給拉了另外一片苦海，質卻有著本質的差別。

他給了於春花三個出的兒子，兩個兒，哪怕小兒是個不聽話不懂事的，至長在世的那十來年，於春花心裡是熨帖熱乎的。

當然，為那死鬼培養出了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並且和老葯叔結婚後，沒有讓兒子改姓，自認已經太對得起老許家了，從和老葯叔結婚後，纔算是真正的為了一個人，一個被滋潤的人，雖然這份來得太晚太晚，可好歹也是值得了。

任君然今年47歲，是帝都外國語大學高翻學院的院長，以他這個年紀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同時他也會翻譯一些外國學著作，在翻譯界有著很高的知名度。

今年夏天，任君然存夠了一筆錢，在帝都芳華園買了一套房子，之前他住的是一座老舊的四合院，這四合院是放在以前的法，現在乾脆就是大雜院，裡麵住了有五家人，他和妻子也住在這裡，家裡總共三間房，廚房是公用的，若是兩個人住自然沒問題，可後來妻子先後給他生了兩個孩子，這地方就顯得擁堵起來。

之前倒是想著買套新房，寬敞些的，奈何手頭的錢不充足，而且買房子不同於買菜，不能你今天想，明天就到手，還得看各種況，因此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現在。

家裡的這套四合院，是任君然的回憶，出生後就一直住在這裡，之前妻子不住這裡的條件，和他商量著將這套四合院賣掉，為新房的首付補缺口，段君然沒同意，妻子也隨後不再提，對方是個很溫婉的子。

這幾年他利用業餘時間，多翻譯了一些著作，存夠了首付的錢，終於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首付就花了四十萬，後麵裝修倒是不鋪張，前前後後也就不到十萬，這纔算是搬了家。

在搬家的時候，大雜院裡的其他四家都過來幫忙了，而這三間老房子，也被他們夫妻倆以公道的價格，租給了院子裡的一戶人家。

其中在收拾任君然母親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盒子大概有年男人手掌大小，上麵早些年可能是印著菜＂setu＂案的，而且在盒子的八個角都被的發亮，並沒有銹跡，很顯然母親在世的時候是經常擺弄的。

夫妻倆當時開啟來看了眼，卻發現裡麵除了一些用筆字寫的發黃的信紙，還有父母的照片。

任君然的父母隻是個普通人，他的父親在他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任君然算是腹子，是他母親辛苦將養長大，小的時候母親是紡織工，後來紡織廠倒閉，母親也做過不的營生，好不容易將他供養長大，在任君然結婚不到半年的時候，積勞疾去世了。

但是這個鐵盒子，任君然是第一次見到，裡麵的幾張信紙上的容，卻讓任君然很是好奇。

上麵是父親的字跡，母親一輩子大字不識一個，可父親卻似乎頗有學問，時從母親口中聽聞的父親，簡直就是高偉岸的。

這些信紙都摺疊的整整齊齊放在裡麵，上麵看容是父親寫給他祖父的信，大約有三十多張，卻從來都沒有寄出去。

從信紙上得知他的祖父任永嘉，是住在香山村的鄉土大夫，而信紙字裡行間都是父親對祖父的懺悔，說他年輕狂，不懂得父親的難，以至於衝之下離家出走，這些年雖然很是想念父親，奈何始終做不下決定回去，一直等到去世的時候，都是心頭牽掛。

任君然的妻子薑秀清，是外國語大學副教授，主教俄語，兩人都是畢業後留校任教的，夫妻很好。

知道自己的丈夫自沒有父親，被婆婆一手拉扯大，婆婆對丈夫付出了全部，可謂嘔心瀝。

其實在第一次被任君然帶回來的時候，婆婆就對說過，的已經油盡燈枯了，以後也不會在他們小夫妻麵前礙眼，隻希去了之後，讓他們倆能凡事有商有量，恩恩，平平淡淡，白頭偕老。

薑秀清父母的倒是很好，之前母親不太同意和任君然相，就是擔心任君然家裡的寡母心態有問題，生怕磋磨他們的兒，可眼看著兒不服管教，說什麼都不答應和任君然分手，兩人也沒辦法，隻能聽之任之了。

之後他們倆結婚，看到那個氣很差的親家母，薑家二老心裡還有點忐忑，同時也忍不住鬆口氣，看著親家母就是油盡燈枯之像，兒就算是委屈，恐怕也不會太久。

卻不料想，婆婆在他們倆結婚半年就去了。

薑秀清知道父母的想法，心裡很是不忿，婚後這十來年，他們從來沒有在薑家過夜，有事兒也就是回去吃頓飯，略盡孝心而已，畢竟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雖然知道父母是為著想，可這種想法，薑秀清還是無法贊同。

為了自己的兒不委屈，就因婿的母親快死了而鬆口氣？

這個男人，同時也尊重將這個男人培養chéngrén的母親，父母的思想讓覺得齒寒。

在看到信中的容時，薑秀清就和任君然說，陪一起去香山村看看，若是老爺子還在世，就將老人家接過來，他們倆一起孝順著，若是不在了，也好讓丈夫知道，他的在哪裡。

任君然考慮了一晚上，才和妻子單獨出幾天的時間，買了飛往江城的機票。

也就是這香山村一行，讓任君然知道，他和自己的親祖父就生活在一座城市，帝都。

而且祖父已經去了帝都二十多年了！

聽到這個訊息，任君然有些悵然。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想什麼，或者如何想，整個腦子好像都放空了一般。

或許是因為他是任永嘉，也就是老葯叔的孫子，整個香山村的人對他非常熱，紛紛詢問起他的父親，名小石頭的況，甚至還告訴他，當年父親離家出走，在那個的年代，祖父為了尋找這個唯一的兒子，愣是奔赴烽煙四起的戰場，幾年後拖著一條殘回到村子裡。

這讓任君然，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題外話－－－－－－

別掛念老葯叔兒砸了，人不在了，孫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