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秋不解地看向圖子肅，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和金獅獎憾肩，整個人的緒卻依然這樣高漲。

圖子肅轉過頭來笑了笑，像是猜到了在想什麼一樣，徑直開口說道：「金獅獎和沃爾皮杯是不可能同時頒給一部影片的。」

「《囿於晝夜》丟掉了金獅，也就意味著你拿到最佳演員的可能又多了一點。」

許春秋目微微閃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圖子肅像個溫和的長輩一樣拍拍的背脊，朝著頒獎臺的方向遙遙一指：「開始了。」

「接下來即將揭曉的，是最佳演員沃爾皮杯的獲獎人選。」

從頭頂上照下來的頂搖晃著，在幾個候選的演員之間頻頻移，大螢幕上播放起電影的片花剪輯。

主持人仍然卷著舌頭講著一口義大利口音濃重的塑料英文，那場景何其悉，兩年的時間過去了，又來到了這裡，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化。

「讓我們恭喜——」

許春秋猛然抬起頭來，覺到有一束落在自己的上。

「《LaVitaEterna》，許春秋。」

主持人很蹩腳地念出這個對而言有些拗口的中文名字，許春秋甚至沒有聽出來自己的名字，可是聽出了「LaVitaEterna」，那是《囿於晝夜》的義大利語譯名。

鼓掌的聲音、歡呼的聲音，還有相機快門此起彼伏的「哢嚓」聲，所有的聲音雜在一起，坐在旁的圖子肅拍拍的肩膀喊的名字，可是那一瞬間許春秋卻好似什麼都聽不到了，腦海裡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快去吧。」圖子肅催促說道。

許春秋拎起子，機械地一步一步走到了臺前，接過了那座沃爾皮獎盃。

這一次的最佳演員得主終於不再是穿著低禮服的金髮白人，站在那個高高的頒獎臺上，捧著獎盃深鞠一躬，接著扶著站立式的麥克風開始了唐澤囑咐提前準備好的獲獎言。

國際的獎項獲獎言是要用英文的，容卻和以往大同小異，無外乎就是一連串的謝。

許春秋的英語是後來才學的，文法非常嫻，但是口音帶著明顯的中國式味道。

這一段致辭的發音卻意外的自然，簡直像是長期在海外生活定居的華裔一樣字正腔圓，那是陸修手把手地一個音一個音替糾正的。

「最後我要謝的是我的……」

許春秋說到最後的時候，突然卡殼了。

原本要說的是，最後我要謝我的人。

可是「人」用英語怎麼說來著？

Lover？

不對，陸修告訴過，儘管「Lover」這個詞的的確確有人的意思，但是在歐英語文化的語境下，更常見的含義是有關係的非婚伴，也就是帶有貶損意味的人。

「人」這個詞到底是什麼來著？許春秋想不起來了。

的語氣微微一頓，大腦在瞬息之間飛快運轉著。

那麼……Boyfriend？

不，不夠，他們之間的羈絆遠遠不止於此。

許春秋深吸了一口氣，在腦海中迅速檢索著，將那個句子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最後我要謝的是我的丈夫。」

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挑選了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詞，Husband。

不是男朋友，更不是什麼人，而是攜手同越滄海桑田，走過一生的人，的丈夫。

許春秋握獎盃，再一次深深鞠躬。

威尼斯電影節的頒獎典禮是全程直播的，而與此同時，螢幕上的彈幕已經炸了，數不清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螢幕，#許春秋已婚#的詞條迅速超越了#陸許求婚#，一躍升到了熱搜第一。

「？？？」

「陸許已經結婚了？」

「恭喜秋秋喜提威尼斯影後！」

「陸總不是剛剛還在頒獎典禮的場館外麵等著求婚嗎，許春秋這邊都直接Husband了，還求什麼婚啊哈哈哈哈！」

「買一贈一嗎？拿影後還順便送了一個老公，這就是事業雙收嗎，了了……」

「合理懷疑許春秋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個詞，你看說到那裡不太明顯地卡了一下才繼續的。」

「哈哈哈哈附議，雖然秋秋的英語有很大進步，但是我還是總記得錄團綜的時候在杉磯用手比劃著和人通的樣子，絕對是沒想好用哪個詞吧。」

「何止是很大的進步啊，這發音這文法，你跟我說是個出生在國外的華裔我都相信。」

「你們有沒有覺得許春秋今天的禮服特別像婚紗啊？」

「不管說的究竟是哪個詞，對於陸許來說，男朋友和老公有什麼區別嗎，不過打一張證的事兒，別說是九塊錢了，民政局CP都能給他們搬過去。」

「陸許是真的！」

「……」

頒獎典禮落幕，許春秋和劇組一起，順著人流往外走。

出口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停了很多人，他們看到許春秋過來了以後，都自為讓出來了一條路。

圖子肅回頭看了一眼，一臉意味深長地讓開了半個子。

許春秋抱著獎盃，單手拎起婚紗一樣的禮服，沿著長長的紅毯走出來，這纔看到了眼前的景。

天已經暗下來了，夜晚的麗都島和白天是兩種不一樣的。

遠傳來尖銳的破空聲，呼嘯的點劃過夜幕，在漆黑的天穹「嘭」地一下炸開，星星點點地將夜空點燃。

一簇簇煙花將夜空染上斑斕的，連麗都島周圍波粼粼的水麵，也都倒映著五十。

陸修還寸步不離地停留在原來的位置，虔誠地單膝跪地。

他手中捧著的那個金絨的小盒子終於開啟，一枚白金的小環靜靜地躺在裡麵，分量可觀的鑽石被細的切割工藝打磨得熠熠生輝。

「許春秋。」他輕輕地住了。

時輕輕搖回近百年前的那個場景，雅座上的爺褪下一枚赤金瑪瑙的戒指，朝著三尺戲臺上那個神仙似的角輕輕一拋，一切的一切彷彿從那個時候就已經註定。

漫天的煙花還在劈啪作響，圍觀群眾的聲音嘈嘈切切，明滅閃爍的相機鏡頭「哢嚓哢嚓」地響個不停，他的聲音那麼溫和，可是卻蓋過了周圍所有的熱鬧與喧囂。

他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