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凡投擲出的驚神一刀穿過重重墻壁，殺到一間客棧之中，穩穩地落在其中一張桌子上。

“三寸七分，薄如蟬翼，含而不，則斃命。不愧是天下第一刀。”桌旁一個紫中年人淡淡評價道，看著桌上飛刀眼中出驚嘆的神。

“在俠客手中，這把刀是一柄蓋世無雙的神刀，但若是在別有居心之輩手中，便是一柄比七殺更恐怖的魔刀。”中年人對麵的子緩緩道。

輕紗蒙麵，恰是如今場麵始作俑者的師婉清。

當日師婉清取了個巧，借沈若凡一刀之力遁海中，避免了許多力量，當然即便如此還是了不輕的傷，連劍都斷了，沉海中，險些真死在其中，若非運氣好被一頭虎鯨帶到岸上，險些就真死在海中了。

將傷養好後，師婉清又回了趟朱襄穀，就隻見到一片廢墟，又從柳隨風中得知了原委，確定沈若凡未死，又確定在沈若凡之後還有一恐怖煞氣來襲，並且與沈若凡識，深知這樣的沈若凡並非自己所能抗衡的。

又想起當日化魔之後沈若凡的恐怖狀態，心有餘悸，生怕重演當年的武林浩劫，所以主去了林武當各大門派，麵對師婉清的話，起初大家並不是很信任，因為這個背景下慈航靜齋至是千年前的東西，不像黃大大書裡那種武林聖地，但林方丈通玄親自給師婉清治傷之後，百分百肯定師婉清是被七殺刀所傷，這才確定了這件事。

林方丈的話無疑有強大的威信力，所有人都震驚了，六十多年前那場武林浩劫，沒有人願意回憶，林封山五十多年，其餘門派雖然沒有封山但也好不了太多。

無論是於公的武林正義，避免一個魔的魔頭重現江湖，無人能製，還是於私的江湖仇恨，沒人願意七殺刀重現江湖。

否則區區一個師婉清想要弄出這樣的陣仗本不配。

“一念佛，一念魔。神刀魔刀，貴乎一心。驚魔一刀，引人魔，驚神一刀，引人向正。神刀會變魔刀，但未必不能是神刀引魔刀為正，此刀浩然正氣，一為警告，二為證心，不可一概而論。”

一個溫暖如旭的聲音緩緩響起，這房間之卻還有第三人。

一白僧，一塵不染，對映下，晶瑩如玉，雙眼清澈見底，乾凈無比，好似是初生嬰孩的眼睛，但又好像是看了世事的雙眼，歷經滄桑返璞歸真，著極為簡單，若說裝飾便隻有脖間的一串檀木佛珠，使人有如沐春風的覺，坐在旁邊便有心安的覺，好似就是見了佛一般。

能有此特征的，自然隻有號稱年百年第一奇才的無花。

“不愧是林百年難出的奇才，佛之悟，天下罕見，倘若我門下弟子有你半分，我便是死也瞑目。”紫中年人微笑道。

“紫掌門過譽，無花隻是實話實說，何況不凡兄若聽到這句話，恐怕要去風雲閣喝個三天三夜的酒才肯罷休。”無花道。

紫中年人也就是快兩年沒有下山的華山掌門紫氣東來紫東來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出無奈的笑容，無花口中的不凡兄就是他的親傳大弟子嶽不凡，別人家的弟子都是白榜三四十的，像眼前這個自己都看不出深淺，可自己弟子，都排到白榜七十名去了，要說真沒本事也就算了，可紫東來清楚這蠢貨武功就算比不上無花，但和白榜多數人相比都是強的，隻是這蠢貨就想喝酒，完全不爭排名，如果那蠢貨肯不喝酒，如今就就算不如無花，也不會比無葉無果差，但現在……

明明是一起來江南的，但現在已經跑到不知道那個酒樓裡麵喝酒去了，和麪前這兩個完全沒法比，真的是不怕貨爛，就怕貨比貨。

要不是從小養到大，跟兒子一樣養著，紫東來都想一掌把這個混球拍死。

“不提那小子，天和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等回去後，便關到思過崖去。”紫東來道。

“其實不凡兄遊戲人間，看世事，心境通明，乃是看破之相，紫掌門不必過嚴，假以時日，不凡兄的實力或許能強過我。”無花道。

“能有你一半就好了。”紫掌門搖頭笑道，但心裡無疑是愉悅的，到底是自己親徒弟，從小教到大，就像父母對孩子，自己罵罵可以，但別人罵就不一樣了，現在誇獎顯然很舒服。

“另外還有一事，也要拜托紫掌門，倘若找到不凡兄的時候找到無果師弟，也可一併帶回思過崖，一同懲戒，生死無怨。”無花道。

紫東來眉頭一挑，眼中帶著抹笑意，正道三毒瘤，林無果，武當玄二，華山不凡，忽然覺得和無花有些同病相憐。

“算了那孽徒的事暫且不論，還是說說這把刀，這一刀，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躲過。”紫東來道。

“貧僧也沒有十足把握，也不是很想與那人手。聽兩位師弟所說，此人心正，雖有些玩世不恭，劍走偏鋒，大膽叛逆，但行事有自己的底線。何況藏劍老莊主似乎對其頗為偏，倘若老莊主力保，貧僧斷然不會出手。”無花道。

“無花神僧，老莊主雖然頗為尊敬，但關乎武林正道之事，自當一切以公為先，沈若凡格桀驁，而且有魔的先例，倘若不加以控製，日後必然魔，危害武林。”師婉清微微蹙眉道。

“老莊主德高重，以一人扶將傾大廈，救社稷於狂瀾之中，江湖之間，更是劍斬諸邪，匡扶正道百年，當年劍魔一劍無雙，險些為第二魔刀，若非老莊主之子以自劍道阻他，今日武林能否存在都是一問題。不客氣地說一聲，當今武林，若說公，老莊主便是公。”紫東來警告似地看了眼師婉清。

“如此說來，紫掌門是打算給沈若凡一個機會？”師婉清道。

“不錯，七殺刀可毀，也可被我們收回，但其人無過，且不說有老莊主，單說其將寶藏贈予江南災民，分毫不留己，便可見其人，雖桀驁不馴，卻非十惡不赦。更有秋老莊主耳提麵命，定能走上正道，倘若我等一味打，反倒可能真的促一大魔頭。”紫東來道。

“況且，當年害了武林的是驚魔一刀，救了武林的是驚神一刀。因果因果，惡因惡果，七殺魔刀當日種下惡因，如今惡果報應在沈若凡這隔世傳人上，但善因善果，昔日驚神一刀種下的善因，又該讓誰去回報呢？因果迴圈，或許讓這驚神一刀和驚魔一刀同時出現在一人上，便是天地最巧妙的安排。”無花道。

“安排，難道當日七殺刀的事，無花禪師便不在意了。”師婉清道。

“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空即是，即是空，諸天法相，有即於無。靈臺方寸，倘若裝滿了東西，便無法接納新的事，迎接著溫暖明。”無花手迎接“唯有放下才能容納新的明。當年事，固然錯在魔刀，但這與他隔世傳人沈若凡又有何乾？出家人四大皆空，倘若自己不空，如何勸誡他人？”

“當年列位大師圓寂，為的是道，是天地間的正氣，雖死無怨。林有浩劫，但天地之間何曾有長盛不衰之？相反，沈若凡救治災民，江南災民傳頌其萬家生佛，稱他為佛又有何不可？佛不在大殿之中，而在心中，在眾生心中，眾生若悟，眾生皆佛。”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佛。便是此言。沈若凡手中有屠刀，心中卻未必有屠刀，佛家言乃是放下心中屠刀，而非手中屠刀，倘若他心中並無屠刀，難不我等要他心裡多把屠刀不？”

下，無花麵祥和，雙手合十，好似再世佛陀，讓人一時之間分不清他臉上的到底是還是佛。

師婉清聽後，竟覺無花說的非常有道理，被說，猛然驚覺，看著無花的眼神中帶著敬佩驚嘆以及一若有若無的驚懼，言出法隨，此人的佛法修為竟然已經高到如此地步。

紫東來眼神中也是驚嘆，這等佛法修為，就算是通玄方丈來了都未必有這個能耐，江山代有才人出呀，林封山五十年，如今重出江湖，果真勢不可擋。

“藏劍專修於劍，乃兵家之路，與佛家導人向善不同，我也未有要取沈若凡命之意，但倘若一念之仁放過了他，日後造大禍如何？應當將其帶回林寺，日夜林佛經佛音熏陶，避免一劫。”師婉清道。

無花微微一笑，沒有繼續支援，“如何置沈若凡，其實貧僧說了也不算，還是等敝寺方丈首座等人來了再做打算。”

“既如此，請恕婉清先行一步，紫掌門所言有道理，老莊主德高重，要想拿沈若凡，還需要他點頭，待人到齊之後，再一同叩門問老莊主。”師婉清道。

“師姑娘先行。”紫東來和無花異口同聲道。

“無花，你觀此人如何？”待師婉清走後，紫東來才道。

“水中月，霧中花，不是如何真切。便如那慈航靜齋一般。”無花道。

“能得你如此評價也不俗，隻是慈航靜齋，實在未曾聽過，千年前統率武林？如今重出江湖，好似是沖著你們來的。”紫東來道。

“緣起緣滅，隻因一緣，佛家不爭。”無花道。

“不爭？是我俗了。那沈若凡你又如何？你們林寺多數人似乎不如你所想。”紫東來道。

“他人是他人，貧僧是貧僧，沈若凡又豈是簡單之輩，尤其是這江南之地，藏劍不二神風，若依貧僧之見，即便林傾寺而出也未必奈何得了他。倒不知紫掌門如何？”無花道。

“武林白道，藏劍武當林三足鼎立，我們華山隻是旁觀的，如今藏劍力保，武當旁觀，你們林必囚，纔是讓我們難做。不過所幸不止我們對沈若凡有興趣，黑道中的人更多，何況昆侖青城這些人也都還沒來，我急躁什麼。”紫東來道。

“紫掌門高見。”無花道。

“什麼高見，就是怕事而已，到現在還沒有突破紫雲境，估計不是逍遙侯對手，若非七殺刀，還真想不出關。”紫東來道。

“江湖是你們年輕人的，一切都讓你們決定就是。其實拋開當年的浩劫，驚魔一刀不過是天級武學，七殺刀不過天級神兵，這些雖然神奇，但我們幾派哪個沒有天級武學，當年神魔雙刀的輝無人抵擋，究其原因，不是驚神一刀和驚魔一刀無敵，而是神刀與魔刀天縱奇才，註定耀一個時代。而現在，林有你，江南有雙璧，我不過是來看熱鬧罷了。還是先去找我徒弟吧，和你們比起來，簡直拿不出手。”紫東來站起來，朝著遠而去。

無花淡淡一笑，坐在位子上，輕輕開啟杯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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