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油商人們在獲悉首批桐油產量後,私下裡已經將這九萬六千斤貨的份額給分配好了,實力雄厚的桐油商份額多,實力不濟的要一些,這也是商場中向來的規矩,大傢夥兒並無怨言。
這二十五萬六千斤桐油按八分市價計算的話,估值也就兩萬多銀幣,其實也不算太值錢,能帶來更多利潤的都在後麵,彆忘了這隻是一個村所種油桐樹的產量。
花峪村屬於第一批最早育苗栽種油桐樹的村子,因為各方麵缺乏經驗的緣故,他們村這批油桐樹隻能算是實驗質,產量不高也屬正常。
不商人都去現場看過,除了花峪村外,其他村種植的油桐,不管是從樹的品相還是果實的飽滿度上都是越來越好,這也是經驗積累的結果。
也就是說,雙流縣目前已經的四千餘畝油桐樹,最後的平均畝產量絕不會隻有三百二十斤,據幾名經銷桐油數十年的商人判斷,後期這些油桐樹的畝產量應該在四百到五百斤之多。
這其中一個名為東羅的村子所種油桐樹最是吸引商人們的關注,幾名最為豪富的大商人私底下已是協商過數次,最後才勉強達了均分東羅桐油的協議。
因為東羅村種植的兩百畝油桐樹與其他村子不同,他們種的是金油桐,出產的是金桐油。
這可是桐油中的極品,市價一直居高不下,最近一年來更是漲到了每斤兩錢八的價格,並且市麵上極為稀缺,照這個勢頭,估著每斤三錢的價格很快就能見到。
金油桐因為育苗困難、對適合其生長的環境土壤要求太高之故,所以種植麵積非常至,目前也就湖北恩施州有不到一百畝,其他地方也隻是零星的量分佈,冇想到在雙流縣確有兩百畝之多,而且種植麵積還在擴大中。
這兩百畝金油桐纔是暴利所在,也是幾名大商戶最為掛心的,隻要將這批金桐油拿到手,轉手就是十幾倍甚至更高的利潤。
金油桐難種,但產量不比普通油桐樹低,這兩百畝出八萬斤金桐油是尋常之事。
八萬斤金桐油聽上去不多,可是按照三錢一斤計算,那就是兩萬多銀幣的市值,捂在手裡囤上幾個月,到時候價值就會更高。
大明流行紅木傢俱,楠木、花梨、紫檀等等名貴樹木打製的傢俱,都得用金桐油調製的油漆,那些王公貴族、富商大戶就是喜歡紅木傢俱,這就是金桐油價格暴漲的主要推力。
巳時整,縣衙書吏先是講明競價規則,並在最後言明,今日之競價結果便是今年雙流桐油發售價,後麵產出的桐油,除卻金桐油外,其餘都照此價執行。
隨著衙役敲響銅鑼,競價正式開始,雙流縣給出的底價倒也厚道,一分二厘,聽到衙役大聲報出的底價,一眾商人更是竊喜不已。
這些老爺讀書讀傻了,費儘心思搞出這麼好的貨,居然隻要了個白菜價,這樣一來,每斤二分最高報價應是毫無問題,這回可是撿了個大元寶,想不發財都難。
可是商人們不知道的是,一分二的底價是孫克敵故意報出來,目的就是想讓這群貪婪的桐油商嚐嚐從雲端跌落地上的滋味。
對於桐油價格的步步攀升,孫克敵當然清楚無比,早在上任之初,他就預判到會有這一天,所以才果斷拍板,在雙流縣大力種植油桐等經濟作。
本來他對如此多的商人前來采購桐油一事是樂見其的,但冇想到的是,這群王八蛋居然欺他不懂經濟之道,想要從雙流百姓上喝,這讓平日裡一副穩重儒雅風度的孫克敵也是惱怒不已。
在與四海商行都府分行取得聯絡後,孫克敵決定,戲耍這些吸鬼一把,出一出心頭這口惡氣。
競價開始後,早就商量好的桐油商經過幾次報價,很快將價格抬到一分八,接下來一分九的報價就慢了些許,等到最後一人報出二分時,後麵再也無人起競價。
按照正常流程的話,如果冇有人繼續出價,除非流拍,那麼二分將會是這次競價的最後標準了,桐油商們紛紛鼓譟起來,打算以這種方式給那名主持的書吏施加力,讓他趕敲鑼結束競價。
早就得了吩咐的戶房書吏大喝一聲,擺出了府老爺做派雙目四下一掃,桐油商們這才乖乖收聲。
不過,場上形勢已然是大局已定的模樣,所以一眾人等臉上的表都是舒暢無比。
就在桐油商們以為大功告、眾人都在暗自欣喜之時,人群最後麵突然有人發聲:“二分一!”
桐油商們聞聲大怒,一邊齊齊轉頭向聲音來,一邊都在琢磨到底是哪個同行敢如此大膽,居然敢公然壞了規矩,這種人非得讓他傾家產不可。
發聲的是一名穿灰袍、麵相普通的年輕人,眼見得全場目全都聚焦在自己上之後,這名年輕人明顯有些怯場的樣子,不自覺間將頭垂了下去。
戶房書吏可不管這一套,他立刻揚聲道;“有客商出價二分一包銷!還有無出價者?!我喊三次,若是無人報價,那二分一便是最終價格!”
他這一喊,桐油商們紛紛將滿是怒火的目,從這名既年輕又陌生的麵孔上收回,重又看向坐在前排的幾名大桐油商上。
大傢夥兒在雙流等了一個多月,為的就是大發一筆,可不能讓外人把如此好的生意搶了去。
雖說冇有預料到這種突髮狀況,但這幾名豪商也都是見過不場麵的人,戶房書吏的話音剛落,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慢悠悠的大聲道:“二分二!現銀!”
冇等戶房書吏重複,“二分三!”
那名年輕人接著再次報出自己的價格,不過,這次的聲音比上一次要小了許多。
戶房書吏在將二分三的價格重複報出後,隨即笑著揚手招呼道:“請這位客商到前排來,以防聲音太小耽擱了競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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