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徐徐，暖輕照，空氣的味道都讓人渾筋骨舒展。

早春的清新，有著讓人心不由自主愉悅的魔力。

馬車出了淮安城，林宏圖眼裡的歡喜，看的大太太暗暗嘆氣，突然覺著，就是冒再大的風險，為了兒子眼裡的笑意，好像也是值得的。

三人乘坐，所以用了大馬車，袁媽媽和大雙坐在馬車外頭，長生趕著車，老太爺不放心，還讓同福帶了幾個家丁騎馬跟著。

「娘，大姐姐，今日太可真好，你們看，這外頭都綠了。」開車簾，林宏圖顯得有些興。

這孩子，這幾日那天不是這樣，不過看兒子開心，大太太點頭附和。

「娘，我們今天真的要在東林的莊子上住嗎？」知道今天不用趕回來，可以慢慢賞景，林宏圖顯得很激，終於在他上看到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真。

大太太手了兒子的頭，「對，今兒在你舅舅的莊子上住，所以不用著急，一會慢慢看。」

「太好了！晚上是不是可以燒個火堆？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月亮可以賞月。」

「雖是早春，可晚上還是寒氣中，尤其是山腳下，野外燒火堆就算了，不過可以摘點新桃花，煮桃花酒讓你嘗嘗。」

林霜語不認掃興，可也不能放任他玩的太過頭了，晚上還是涼。

桃花酒？「我能喝酒嗎？」林宏圖雙眼一亮，長這麼大，從來沒沾過酒，能不新奇嗎？想著，又看了大太太一眼，娘肯定不讓的。

「你大姐姐說可以喝，就可以嘗嘗。」誰知道大太太這會這般說，愣是把林宏圖高興壞了，連連保證，他就嘗一口，絕不多喝。

大太太看了林霜語一眼，知道，大小姐會有分寸的，既然出來了，就讓孩子痛痛快快一會吧，這些，在平常孩子上輕而易得的快樂，對稚兒來說，十四年，頭一遭，說不心酸是假的。

一路上，多是林宏圖在說話，一個配合，一個默默聽著，林霜語靠在馬車裡，想著一會東林會不會見到那位公子。

一別數月，對他而言，也算是經歷重重了，可還是當初見到時候那般？

其實，世上哪有什麼讀心，不過是善於觀察，從大雙的小舉裡能大致知道一些，隨口一套，這丫頭就自己告訴了。

自知京都巨變之後，便關注過淮安的況，那娘至今沒有離開淮安，說明京都那位閑王，並非真的閑的住，或者說，且閑一時。

為了一個林家，犯不著放一個錦繡坊在淮安，娘在淮安，應該還有其他的事，隻是，不便也無需探的太清楚，至，現在不需要。

現在，還早。

馬車在道上一路馳騁，好天氣，好心，長生都忍不住哼上了小曲。

與林霜語他們差不多時間，從京都出發的易九兮此刻也是心不錯，眼看，差不多時間就能到東林了。

「主子，如今這東林的桃李梨白可還不到開的時候，怎麼突然來了興緻？」老還不知道，不過略猜到了一點，主子讓他聯絡大雙，大雙送回竹卷後，主子便說要去東林。

「尋花非看花，總有開的早的。」打馬而行，不快不慢，還一邊看著路上的春景。

一藏紅的長袍，去了玉簪束冠，髮帶輕揚，更添了幾分恣意，本就俊逸的外表，惹的路人頓足觀，道是誰家兒郎。

「原來主子為尋花兒來。」那桃李梨白開不開的，到真沒什麼事，果然是為了林霜語來的。

易九兮笑了笑，一揚馬鞭，「春來尋花，纔不負這大好，老，可的跟上啊。」算算時辰，這個時候，那邊應該也快到了。

馬車搖搖晃晃，林霜語被晃的睡意朦朧，乾脆小睡了一會，睜開眼，就到了，這一路看來是睡的香甜。

「記著，這披風別摘下來。」下車，林霜語讓大雙拿出事先帶來的披風，幫著林宏圖繫上，和上次給他做的服一樣，都是浸了葯的，若有什麼塵，隻要靠近，便會吸附在這披風上，林宏圖自然就聞不到了。

加上之前給他備了葯，哪怕有那麼一點，也不打。

「嗯，宏圖記下了，大姐姐快看，這就是東林了嗎？」

馬車停在山腳下，順著林宏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座山，山不高，看著有些屈曲不平，山崖峭壁上，奇形怪狀的桃樹、梨樹、李樹長的極好，遠遠就能看到點點了。

很大一片，這麼看著，有些看不到頭。

這山腳下，不止他們一輛馬車，看來，想趁著早春先睹為快的人也還是有的。

「小姐！小爺！可等到你們了。」

聽著一個有些激的聲音，由遠而近走來，是一個六旬老漢，目落在大太太和林宏圖上，激不已。

「馮伯，你怎麼在這？」

「昨夜接了信，老爺就讓我連夜趕來了，小姐可是有些年沒來東林莊子上小住，這會還帶上了爺，老爺怕莊子上的人招呼不周，就讓老奴過來照顧著。」

馮伯有些激，看著大太太是心疼，看著林宏圖是歡喜。

「辛苦馮伯了，勞的大哥記掛。」大太太看了一眼袁媽媽，這信該是袁媽媽送的。

這都十多年了，莊子上恐怕是換了人也不知道，太太這些年沒來，萬一莊子上的人不認識，到時候再去說就麻煩了，所以袁媽媽就考慮的周全了一些，畢竟太太頭一回帶爺出來遊玩，別因著這些掃興。

「小姐這說的什麼話，都是一家子，老爺說，等忙完了事，晚上趕來一起用膳，他也許久沒見小姐和小爺了。」

「大哥會來？」

「嗯，小姐，小爺，要不先到莊子上歇會，再慢慢去逛逛？」

「不用，也不累，哦對了，馮伯，這位是我家大小姐。」大太太忙介紹了一下林霜語免得孃家人怠慢了。

馮伯連忙給林霜語行禮，「老奴失禮了，給大小姐請安。」

「老伯無需多禮，快起來。」這一把年紀，又在這外頭，無需這些禮節，反而不鬆快了。

「馮伯，我大姐姐不在意這個，您老回去歇著，我們隨便看看。」林宏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去走走看看了。

「這孩子，馮伯，可有莊子上的人在，指派個人帶著他們姐弟先轉轉，坐了許久馬車，我就在這三地下走一下。」

「有有，順子，你帶路，仔細些，照顧好爺小姐。」馮伯都準備好了。

「大小姐，你們先去，一會我就上來找你們，這兒我還算，別走遠了。」這過去，上到半山腰，也就一條道，能找著，估著，一時半會，他們也到不了半山腰。

大太太見林霜語鬥笠也帶上了，檢查了一下，覺得沒什麼不妥，還有人跟著，便也放心了。

林宏圖已經迫不及待拉著林霜語上山了，也是極見他這麼潑皮的時候。

「慢些。」林霜語無奈一笑，這孩子是圈久了，這一出來，野就出來了。

大雙扶著林霜語跟上，眼四掃，不對啊，主子他們騎馬，應該早些到才對，怎沒看到人影，難道已經上山了？

「大姐姐，這早春花期還沒到，也好看，到綠一片，看著就舒服。」

山道兩旁，也有些散落的桃樹梨樹，有的已經打了小花苞，有的乾脆還禿禿的，偶爾有那麼一兩朵開著，就顯得格外打眼。

「小姐，爺，這山下的花還沒開，等到山腰，有一些還是開了一點，李花比較早，等再上去一點，就能看到，有一片當的李子樹已經開了不了，可以看看。」

順子這嚮導，看的出對這一片確實悉，說的如數家珍，哪裡有什麼樹都記得清楚。

「真的？那快帶我們去看看。」林宏圖現在，到是忘了自己往常聽著花都躲遠遠的事了。

「慢些，一會也別靠太近，找個好地，遠遠看就好。」林霜語免不得提醒一句，這孩子，有些忘乎所以了。

「嗯，知道了大姐姐。」雖然有些憾，不過已經知足了。

林宏圖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放慢腳步，等了林霜語，扶在左邊，「大姐姐慢些，咱們慢慢看，要是祖父祖母也能來就好了。」

這孩子，「你祖父有事，祖母前一陣子染了病，纔好經不起折騰，過些天，你就要陪著祖父送大哥他們去京都趕考，到時候你再好好陪祖父就是。」

「大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祖父會帶我去？」那是不是會在京都住一陣子？那大姐姐去嗎？

當真是做什麼都忘不了大姐姐。

就知道這孩子知道會高興，「我何時說過假話？」約莫，也就這幾天的事了，京都現在應該是有不學子聚集了。

「那大姐姐也去。」

林霜語笑笑不說話，不去，老太爺可能不太放心，知道，上諸多疑問，老太爺解不開，所以，一顆心是放不下的，再加上，宏圖這孩子的，現在是在用藥，就這，老太爺也會帶上。

「也不知道，這次春闈會怎麼樣，希大哥他們都能高中，到時候祖父一定開心。」林宏圖的願總是好的。

「嗯，你也可以，五弟，今年秋闈可以一試。」秋闈和春闈不同，秋闈是鄉試，隻有過了纔有資格參加春闈的科考，三年一次，今年不考，就的在等三年到時候，就的二十才能春闈，雖也不大，可這孩子天資過人，沒必要耽擱。

秋闈？林宏圖愣了下，側看著林霜語，「是...祖父說的？」他從沒想過，因為很小的時候，祖父就說過，他將來不用跟大哥三哥他們一樣趕考，不用那麼辛苦。

他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祖父不想讓他報以希然後又無奈失，隻希他活著的時候能輕鬆一點。

可其實，他很想像大哥他們一樣，有朝一日，能為林家爭，讓祖父欣。

「你自己想考嗎？」對於林宏圖的學問，林霜語從不擔心。

重重點頭，「嗯，大姐姐，我真能參加今年鄉試嗎？」有些不太確定，聲音也低了些。

「大姐姐說可以，就可以，走吧，讀萬卷書，行萬裡，就從腳下開始，今日，你便看看，這外頭的風。」心境和眼界都能開闊一些，也希，他能看到，春日給人的希。

「嗯，大姐姐，我知道了。」林宏圖似乎一下變了，眼神堅定了許多。

他的學著長大了，他記起了大姐姐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林家大梁給他，他能不能挑起來，原來，大姐姐是認真的，既然大姐姐覺得他可以，那他就一定可以。

「主子尋的花，來了。」半山腰，老著氣，看著三下某個點，著鬍子故作神。

到底年紀大了，這一趟爬到這，他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是老人家的風度還是保持的好。

花？還會自己走過來？

銀星著脖子看了一眼，他眼力好，看的更真切一些，那不是幾個人嗎？木魚腦袋，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開竅了，有些新奇的看了易九兮一眼。

易九兮到是麵如常，立在山腰開闊之，搖著玉骨扇，靜靜看著老他們注視的地方，春來花開，就是不知，這朵花是開在這春日百花裡，還是藏在寒冬臘月裡。

不知是朵什麼花，有些花芳香可是帶毒，的謹慎。

「主子，在這等花未必等的到啊？尋花還是的尋纔是。」這瞧著，在這等不太靠譜，估著，一時半會上不來，就算上來了，這麼多人，主子合適嗎...

易九兮搖著扇不說話，靜靜看著，一副有竹的樣子，「不著急，尋一片開的最好的地方且等等。」

可不是他來尋花，人家也是來尋花的，那邊到花開最好，共同賞花吧。

什麼花不花的，銀星已經被繞暈了，「主子，要看花的話，那邊有一片李子樹開的還不錯。」這還不到賞花的時候呢，都跑出來賞花了。

「那邊去去看看吧。」說完就走，等花尋花。

「老，酒可帶了？」這樣的好天氣，好景緻，若是缺了酒，豈不是失了幾分興緻？

最近還沒喝夠？老著鬍子，其實，這時候，應該在京都酒肆，在那些才子雲集之地，聽聽才俊的風流佳話纔是，不過話說回來，主子這年紀了，也是...該賞賞花了。

就是這花，略有些奇葩，不太...罷了，總算盼著鐵樹開了一會花，也有些春心漾了。

「順子，那片李子林還有多遠？」這山路可是比想象的難走。

「快了，就在前頭，那邊開闊平坦一些，往常，那邊歇腳賞景的人特別多，現在不到花期，應該沒什麼人，一會爺小姐可以在那休息等太太來。」

「大姐姐，前頭可以休息了，你還能走嗎？」林宏圖還擔心林霜語了。

「無妨！」這點山路，還是能走，「出來賞景，就別去看路，你腳下的每一步，都是景，走著也就不累了。」

這兩旁鬱鬱蔥蔥的新綠，不也分外惹人，他們是來踏青賞春，其實，花開不開，又有何乾係？

林宏圖是個乖巧的，認真領會著大姐姐的話，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也就放慢了腳步，一路都是景，那就慢些吧。

「咦，沒想到，今日已經有人了，不過這地方開闊，到也沒事。」順子前頭看了一眼，好像遠遠看著李亭裡有人。

有人麼？林宏圖眉頭皺了下，看向林霜語，大姐姐這個時節來，就是想圖個清靜，安靜賞景，沒想到，還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這一片李子林向，本來李子花就比桃梨開的早些，這會，這東林，也就這一片開的最好，所以，有人也正常。

「走吧，去看看。」林霜語瞟了大雙一眼，輕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