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第六天，喜鵲枝丫喳喳，是個好日子。

「大太太，大太太，府上來客了。」

這幾日，老太太雖然不適好轉，但府上事還是大太太打理的多，袁媽媽也就跟著忙前忙後了。

「剛纔不是說了，我這就過去，聶老太太是嗎？」大太太剛理完事，正要往合院去。

「啊喲，太太，是普智大師，老太太吩咐，讓大小姐也過去。」

普智大師，這是從外頭雲遊回來了？可算是回來了，府上都去了兩三趟了，「那趕喊上大小姐去。」

「已經讓倩兒去喊了。」袁媽媽樂嗬嗬的回著話，幫著大太太理了理髮髻。

趁著靠近之際，在大太太耳邊低聲嘀咕了一句，「大太太，那聶老太太親自登門，可是為了家長孫的親事來的。」

親事？大太太眉頭一皺，神一陣，大小姐的親事？本來，大小姐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也是應該，老太太肯為上心也是好事，隻是...

上次之後，也讓袁媽媽去打聽了，這聶家大公子是個不錯的，聶家門庭也簡單，可就是低了點，這子嫁人，總還是盼著高些好，況且，大小姐自己也不是個差的，不行，這事不能這麼著急就訂了。

不是說拿聶公子馬上就要春闈了嗎？若是高中，那這事到也是一樁事，是不是該跟老太太說說，晚些的。

袁媽媽一旁看在眼裡，心裡頗為嘆，這還是大太太為除了爺之外的人這般上心計較，也是好事，大小姐是個好的。

「大太太！」

說人人就到了，在袁媽媽的刻意吩咐下，讓芳香他們伺候的緻些，瞧瞧，這如今這個白皙如玉人是誰啊？

這到底是出不一樣，哪怕自小養在莊子上，回來都那副模樣了，這纔多久？胎換骨了就，還是骨子裡不一樣，瞧這一貴氣，還真別說，袁媽媽也算是見過不富家小姐，像大小姐這樣的，還真沒見過。

沒讀過書，也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不一樣。

「嗯，好看，大小姐，老太太那邊等著呢，你這腳可能走了？不行還是坐轎吧。」大太太看著也歡喜，若是再上點胭脂，就更好看了。

「不用，腳沒事了，走走也好，這天也開始暖和些了。」難得放晴了，走走沒壞。

因著腳傷，這天天不是坐著就是躺著，也膩乏了。

「那就走走。」

「我扶著大小姐吧。」倩兒靠的近，順勢就上前，一水紅的小襖子，下麵是百褶，臉上紅霞惹人，上還點了丹紅，雖還是丫頭髮髻，可仔細看，別出心裁的在髮髻上別了一朵鈴蘭。

走路上，會帶著一子淡淡幽香。

「不必了。」林霜語隻是瞟了一眼，將手抬起，大雙便扶上了。

倩兒得了個沒臉，麵上略有些尷尬，可是大太太跟前的丫頭，能扶著，不也是個麵兒嗎？

這丫頭什麼心思，林霜語心知肚明，這馬上開春了，這丫頭也春心漾了，府裡的適齡的公子眼下正好都在家，沒準就撞上了。

又幾分姿，想要飛上枝頭變凰，可人貴在自知，這是林家，書香世家，這種事，老太太和老太爺會允許？

這是段子聽多了，想當然了，林家的幾個爺，雖不能說都是賢能大才，可也沒有一個是那昏頭沒正行會與丫頭廝混的。

這邊是所謂家風吧。

大太太尚且沒注意，到是袁媽媽留意到了，多看了倩兒一眼，這丫頭，最近好像確實有些不同，這般裝扮，有些欠妥，還是不要到合院去晃了，免得老太太不喜連累了太太，「倩兒，你留在這不用跟著了。」

袁媽媽是乾院的管事，雖是大太太的大丫頭，可也隻能聽著，大太太沒開口讓跟，也不敢跟。

著一行人朝著合院而去，倩兒心裡滿腹委屈，手裡帕子攪了又攪。

「倩兒姐，沒什麼事，我就回海棠閣等小姐了。」有大雙跟著，芳香也乖覺的留下了。

誰說，這大雙來了之後，大小姐跟前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可大小姐對自己並沒什麼改變，那大雙也不是個惹人嫌的，話，辦事看著也穩當不爭不搶的。

「芳香，不是做姐姐的多，那小丫頭才來沒幾天，怕是規矩還沒全乎，大小姐也真是，怎麼讓天天跟前跟後的，哎，咱們這些當丫頭的，全憑主子一個喜歡。」說完，頗為幽怨的搖了搖頭。

芳香低著頭，小聲道：「大小姐自有主張，芳香隻要辦好事不出錯就行。」喜歡不喜歡的，不還是個丫頭，不過，伺候小姐，其實還算省心的。

大小姐是個是非分明的主子，不傻。

「喲，大小姐又不在，裝什麼，傻丫頭，你不知道吧，咱家大小姐恐怕就要嫁人了，你現在不得寵纔好，若是大小姐喜歡，到時候把你當陪嫁丫頭一起帶到聶家去，那聶家可沒林家這般富貴....」

「閉！渾說什麼？大姐姐何時要嫁人了？再胡說八道，本爺可不管是誰，乾院不留嚼舌的。」

一聲嗬斥，嚇的一屋子丫下人都停下手裡的活低下頭去，倩兒被嗬了個當頭一愣，自大為大太太邊的丫頭起，就沒這麼沒臉過。

這屋子裡好幾個丫頭都還是管著的，這往後還有什麼臉？

「爺，奴婢知錯...奴婢也是聽...外頭丫頭們說的，說是聶家老太太都親自上門提親了。」這事，又沒瞎說，聶家中意大小姐的事，府上誰不知道。

隻是私下議論沒人說開罷了，這人都上門來了，老太太爺有意結親，這事還有假的？

「還胡說八道？你是娘邊的丫頭，我現在不便說你什麼，但是你記住了，大小姐也是乾院的主子，是你們的主子，主子的事，你們再敢背後議論，休怪本爺不客氣。」

「奴婢們知道了。」

就是倩兒心有不服，也跟著小聲回應。

這還是乾院上下，第一次見爺發這麼大脾氣，原來，爺發起脾氣來這麼可怕。

「長生，走！」說完，帶著長生就往自己屋裡去。

本來，他是想來跟娘說一聲去海棠居的，沒想到，聽到這些話，頓時就生了火，都不住。

不管祖母是不是有意將大姐姐許配給聶家，也不管聶家今天是不是上門來提親的，大姐姐的事，也不到們在背後說三道四。

這不是毀大姐姐的名聲，八字還沒一撇就傳的有模有樣，若沒這回事，大姐姐不嫁聶家還不了。

「爺，爺慢些，彆氣著自己。」

長生知道自家爺不是個像表麵一樣和善的主，可從來都是講道理的，也是沒見他發過這麼大脾氣。

「長生，你去合院打聽一下，究竟怎麼回事。」

這....他一個小廝怎麼打聽啊，「爺，您先別急，大太太和大小姐都去了，若有什麼，一會肯定就知道了，再說，那聶家也不會這麼堂而皇之的上門提親，您別急。」

怎麼一上大小姐的事，爺就了方寸呢。

「能不急嗎？人都上門了。那聶牧是還不錯，可是大姐姐更好。」上次得了一點訊息，他就讓長生悄悄去打聽聶家和聶牧的事了。

反正不管別人說聶牧怎麼好，他都覺得，大姐姐最好，其實...是不想大姐姐這麼早嫁人。

大姐姐纔回來多久就要嫁到別家去？以後就不能想見就見了，他不讓。

這...長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爺讓他打聽，他也打聽仔細了，「對對，大小姐最好，爺放心，上次大小姐不是說了嗎，還沒想過婚嫁，老太太總的問過大小姐之間。」

前兩天，爺已經有意無意問過大小姐幾次了，旁敲側擊的，大小姐好像是一點嫁人的意思都沒有。

大小姐可是個有主意的人，要真不想嫁，說不定這婚事還真不。

反正長生是覺得，大小姐絕不是個好說話的主，雖然看著好說話。

對，「沒錯，總歸是大姐姐自己嫁人，大姐姐不樂意祖母也是講道理的。」林宏圖自顧自的嘀咕著，隨後又晃了晃頭，也不是，不是說，婚姻大事，自古都是妁之言，長輩之命嗎？

大姐姐不樂意，真的就能不嗎？臉又開始皺到一起了。

「對了爺，剛聽說，普智大師也來了。」

普智大師？林宏圖聽罷，雙眸一亮，直衝沖就往外走，老太太合院招待客，他不好去，這普智大師是男客，他總有理由去了吧。

「爺，你幹嘛去？」

「去看看普智大師。」

長生一落在臉上，他就多餘多，爺正湊找不到理由去老太太那，看什麼普智大師，分明是...可別闖禍，到時候大太太不得他的皮。

普智大師來了，老太爺也的出個麵了。

這位普智大師，林霜語早有耳聞了，好似，當初能回來，也是因為這普智大師的一句話，說與五弟命格相輔。

最初，不也是因為一個什麼道士的話被送出林家？不過，當時的那所謂批命，隻是眾人的一個藥引子罷了。

聶老太太到府上也有一會了，與老太太閑話家常也好一會了，大家都是心中有數，隻是都還沒開口。

直到聽的有人說什麼普智大師來了，老太太讓人去請了大小姐來，聶老太太這才開口了。

「聽聞府上大小姐那是人纔出眾，早就想來一睹風采，今兒可是趕巧了，老婆子可的好好看看。」聶老太太是個爽利的，說話也不藏。

「什麼風采不風采的，可別折煞孩子了，我瞧著，你家這孫就不錯，乖巧可人。」互誇，從來都是禮尚往來的。

鬧著跟來的聶菲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乖巧可人，這要讓大哥聽著，不得笑話自己，自小，在大哥眼裡，就和這四個字搭不上邊。

聶老太太連連搖頭，「我家這個就是個潑猴，也是家中姊妹，沒個讓學的榜樣，所以想著，的給討個好嫂子，讓自己臊一臊。」

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夠明顯了，聶老太太還覺不夠，看向老太太，正經道：「林老夫人，今日老上門，也不怕你笑話，就是想跟你逃過孫當孫媳婦，不知老太太可願意？」

「這...您親自上門，足見誠意，隻是不知...」老太太還想打打太極，這大丫頭的婚事，先不說老太爺答應了那麼一，就是大丫頭那子，若是真不願意，恐怕...

這事，最近也沒顧上跟大丫頭聊聊，沒想到，這聶老太太自己就找上門了，這可如何是好。

「府上大小姐...」聶老太太剛開口，話還沒全，就聽的外頭道老太爺和普智大師到了。

普智大師一僧服，長須掛前，手裡佛珠緩緩而轉，腳步輕緩卻分外有力，一臉祥和，雖然有些圓滾，卻仍遮掩不了上這骨子仙風道骨之氣。

「大師，請！」老太爺親自將人引進大堂，很是客氣。

這普智大師，是為備尊敬的高人，佛理高深，也是一位豁達方外之士，博學多才。

「請！」普智大師也客氣禮讓。

老太太連忙起見禮，本就是信佛之人，此刻顯得越發虔誠，聶老太太不是什麼信佛之人，可也有幾分敬畏之心，起致禮。

「府上去了多回，普智在外耽擱了些時日，實在對不住。」

「哪裡哪裡，大師快請坐，大師今日能親自登門，蓬蓽生輝。」老太爺說的也是實話，誰說府上派人去請了幾趟，可去請普智大師的人家多了去，都是富貴人家，普智大師卻未必會一一上門。

多是自己找到桐廬寺去，還不一定見的到人。

一番客氣，上了頂號的茶款待，老太爺也知道聶老太太在場，並沒避嫌，直言請大師來的用意。

聶老太太聽的心頭微，原來，林家請這位大師上門，就是為大小姐批命的，這可到好，正好聽聽，這東西，雖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林家能特意請這大師上門，足見對大小姐是看重的。

「原來如此，無妨，且讓府上大小姐來看看便是。」命格和麪相是有時候也是有出的，麵相更為準確。

普智大師一點都沒有推諉之意，出家人，與人方便便是與自己方便，既已上門，更是沒什麼不可以的。

其實，他此次上門，也是因著對那大小姐的命格，有幾分好奇，本也是想親自看看麵相的，上次大太太給他看的命格，實屬異數。

「勞大師久候，我家大丫頭前些日子不慎扭傷了腳，這才大好，可能走的慢些。」讓大師等，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這讓去喊來也有一陣了，怎還沒來？

「不礙事，不急。」普智大師一臉豁達之氣。

「喲，大小姐腳傷怎麼樣了？顧著說話，就說有什麼事給忘了。」聶老太太直爽，想起什麼就說什麼，連忙招呼方嬤嬤，來的時候，還特意準備了一些治腳傷的葯，雖說人家府上可能不缺，可這是聶家的心意，祖上世代開藥堂，還是有些看家方的。

「瞧，給忘了，來時準備了一點葯，都是些活化瘀的。」

「有勞記掛了，多謝。」老太太給陳嬤嬤使了個眼，示意接著，畢竟人家一片心意，能記著，便是在意。

若是這樁婚事能，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這聶家老太太如此看重這樁婚事，子看著也是爽利好相與的，到時候嫁過去，日子應該能過的舒心。

反正，老太太是滿意的，之前，還覺著，聶家門第有些底了，但是現在完全改觀了。

－－－－－－題外話－－－－－－

那啥媳婦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