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小兒,欺人太甚!」回到自己府中的李傕狠狠地砸碎了所能砸碎的一切東西,一直抑在中的怒火此刻毫無保留的發泄出來。
「這一次,是你有些過分了,他終究是皇帝。」郭汜並未多言,直到李傕漸漸平息下來,才淡然道。
「我過分?」李傕瞪大了眼睛怒道:「那衛忠每天跑前跑後,分明早已忘了你我的代,倒向那小兒,這等變節之人,留之何用!?難不以後還要讓我給他行禮不?」
「就算倒戈了又如何?他隻是個閹宦,難不,你還以為一個閹人能幫小皇帝做什麼大事?」郭汜抬了抬眼皮道,淡然道。
說到底,那衛忠不過一個小太監,別說一個,就算宮裡的太監都被劉協收服,難不,還指這些太監能夠為劉協征戰天下不?
李傕冷哼一聲道:「我本想殺了這小閹狗,也算是殺儆猴,但誰想到,那平日裡頗懂得忍的小娃娃,今日竟然這般強!」一想到劉協當時那一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李傕就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這年代,很多人就吃這一套,結果不用說,自己大大的丟了個臉不說,反而漲了那小皇帝的氣勢。
李傕雖然沒什麼謀略,但統兵打仗這麼多年,見識經驗可一點不差。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郭汜點了點頭,目微微瞇起道:「我們這位小皇帝,看來並不像表麵上那般懦弱可欺,此次若非你得他不得不出頭,恐怕我們還會被這小皇帝的表象所矇騙,以後可要對他警惕一些。」
李傕聞言嗤笑道:「怕什麼,這京兆兵馬,皆在你我手中,莫說他隻是一個十歲小娃,就算是先皇在世,此時此刻,又能拿我們怎樣?」
「總是小心些好,現在整個天下不知多人慾將我們取而代之,這小皇帝既懂忍,今日所見,也有些手段,莫要裡翻船。」郭汜搖了搖頭,他生謹慎,雖然沒有什麼大智慧,但總能防微杜漸,與李傕配合,總能查缺補,這也是兩人能有今日之局的原因。
「隨你吧。」李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現在一提起劉協,他就忍不住肝火往上冒,將話題轉開道:「那小皇帝要讓皇甫嵩、朱雋外放做太守,你以為如何?」
「未必不是件好事,畢竟如今這關中之地,是我們的地盤,無人治理,長此以往,必定荒廢,朱雋、皇甫嵩皆有治理之能,讓他們統管一郡之地,也是個解決方法,不過此二人乃當世名將,不可不防,軍權卻是定要抓在手中,莫要讓此二人得了軍權。」郭汜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他們自然不會選這兩人,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本沒有更多的選擇,長安城裡也有不能人的,比如楊彪,丁沖,鍾繇這些人,但想要讓他們為自己所用,那可真是想多了,甚至皇甫嵩、朱雋二人,若非劉協發話,他們也指使不。
別看劉協現在無權無勢,但他代表著皇室正統,像皇甫嵩、朱雋這樣的老臣,也隻有劉協這個皇帝能夠指使的。
「有樊稠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樊稠畢竟隻是一人,此二人一個往北地,一個去安定,樊稠一人,恐怕不夠。」李傕皺眉道。
樊稠是老實人,而且跟他們都是出自西涼軍,多年的自然放心,但其他人就不怎麼放心了。
「莫忘了,樊稠手下,有一武將張濟,武藝不俗,也是當年跟隨太師的人。」郭汜笑道。
「我記起來了,此人還有一個侄子,被他視若己出,可將他侄子扣在長安為質,不怕他不盡心。」李傕掌道。
郭汜挑了挑眉,覺得此法有些欠妥,畢竟張濟算是自己人,雖然位不及他們,但也是多年的老兄弟,這麼做,未免有些讓人寒心,不過卻也是個辦法,畢竟人心隔肚皮,董卓死後,西涼軍中不人都生了異心,說到底,還是他二人威不足,若是董卓的話,本沒有這方麵的擔心。
「此事,還是由我去跟他說吧。」最終,郭汜點了點頭,同意了李傕的辦法,不過這件事,卻不能讓李傕去說,這貨說話太沖,容易得罪人,本來這事他們就有些心虛,如果讓李傕去,好好地事,說不定直接讓人給恨上了。
另一邊,楊彪府上,皇甫嵩、朱雋、鍾繇、丁沖幾名東漢朝廷重臣此刻齊聚一堂,承明殿前的事,讓皇甫嵩有些不舒服,畢竟他是當世名將,東漢老臣,而如今劉協正是用人之際,需要他們這些人跟李傕對抗,怎麼還把人往外推,更何況,他是什麼人?怎能去當一郡太守,而且還是安定、北地這樣的邊郡太守,當時若非楊彪暗中阻攔,說不得,當時就發作了。
「文先公,先前在承明殿,你為何攔我?陛下年,出了個荒唐主意,那李傕、郭汜二人,不得將我與公偉趕出朝堂,如今卻是正遂了二人之意!」皇甫嵩有些氣悶道。
「義真莫要激,咱們這位陛下,可沒你想的那般簡單。」楊彪輕骸下鬍鬚,看著皇甫嵩,微笑道,如果當日在朝堂之上,他隻是懷疑的話,現在他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了。
「哦?」皇甫嵩不解的看向楊彪:「此言何解?」
「義真與公偉乃國之柱石,我大漢名將,也是陛下未來必須倚重之人,但放在如今朝堂之上,二位以為,如今能有何作為?」
「有我等在朝,總能為陛下遮風擋雨。」朱雋皺眉道。
「陛下如今缺的是兵權,沒有兵權,就算我等這些老骨頭以死相拚,那李傕、郭汜若真想謀害陛下,我等死是小,但這大漢四百年基業,恐怕就真的沒了。」楊彪嘆了口氣。
「但我等外放……」皇甫嵩說道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乃當世名將,又久厲朝堂,有些東西,無需點明,隻是從沒想過劉協會有這般深遠的打算。
「陛下歷經坎坷,雖是磨難,卻也磨練出遠超同齡的心智,我想陛下將兩位將軍外放,正是希兩位將軍能夠離朝堂之爭,放眼於天下,暗中積蓄實力,聯絡各路忠義之士,待到時機,便可揮兵勤王,擒殺李郭二賊!」楊彪微笑道。
如果劉協在這裡,一定會說老先生想多了,他將皇甫嵩、朱雋兩人外放,卻有引為外援的打算,畢竟這兩個人怎麼說也是自己那死鬼老爹留給自己不多的名將,而且能力也確實有,這兩人最大的作用,是幫他分散李傕、郭汜的注意力,能夠積攢一些實力自然最好,不能,他也不會太過失。
無數歷史教訓讓他知道,主弱臣強,本就是取之道,槍桿子,一定要攥在自己手裡,勤王,劉協是絕對不希發生的。
曹最初的理想,也是當個征西將軍什麼的,但最後呢?不是說曹野心大了,而是當你走到那一步的時候,時局、手下、大勢,會有無數無形的力量推著你前進,不是說你想放手就能放手的,劉協曾經在心中推測過,如果日後曹真的放下手中的權利,自己會放過曹,放過他手下那些人嗎?
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不會。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甫嵩、朱雋就算再忠心,他們有他們的家族,當他們真的走到那一步的時候,恐怕自己的境不會比現在好多,唯一不同的是,李傕、郭汜聲名狼藉,而他們卻是名揚天下,有些事做起來,對劉協的危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需要這些人的幫助,但絕對不會希這些人將自己架空。
不過此時,皇甫嵩等人顯然還沒往這方麵想,臉上抑鬱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番驚喜:「不想陛下年,竟有這般見識,未來,必是一位明君吶。」
「是啊。」楊彪嘆了口氣,眼中帶著幾分哀痛:「陛下自繼位以來,便盡苦難,卻也磨練出他遠超常人的心智和魄力,今日承明殿之時,陛下竟將那李傕迫的不敢妄,我大漢已厲二十四世,陛下將來就,不說比之高祖,卻也是我大漢不世出明君,隻是想及此中所經之苦,卻讓我等臣子汗,若非我等無能,怎會累得陛下遭此苦難。」
說到最後,眼中卻是流下兩行渾濁老淚。
鍾繇、丁沖坐在楊彪下手,聞言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思索之。
「文先公莫要哀痛,此番我等前往郡,必定勵圖治,爭取早日籌足兵馬。」皇甫嵩長而起,向楊彪拱手道。
「此事不可之過急,當緩圖之,此外那西涼馬壽也是忠義之士,義真可試與其聯絡,那李郭二賊也非易於,此番派出樊稠監察兩位,不過樊稠此人有勇無謀,格木訥憨直,倒是可以謀劃一番,我會暗中派人與二位聯絡。」楊彪擺了擺手道,李傕、郭汜不可能放任他們去招兵買馬,這關中境,說到底,還是西涼軍的天下。
「文先公放心,我等明白。」朱雋肅容道,他二人都是久經沙場,又經過宦海浮沉,這其中困難,他們自然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