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街一點小曲後,許不令回到車廂。陸夫人擔心蠱毒不讓許不令,臉上自是擺出不高興的模樣,絮絮叨叨教訓了好久,什麼『藩王世子當居於幕後』之類的。
不過許不令接久了,看得出陸夫人心裡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有點小驕傲。大玥尚武,能征善戰的男兒從來都人敬仰青睞,哪怕陸夫人出生書香門第也不例外。
馬車來到狀元街上的仙芝齋後,許不令陪著陸夫人逛了半個時辰,能到仙芝齋來的九都是貴婦小姐,公主郡主也不在數,其間沒被圍觀。
許不令最頭疼這種當花瓶的覺,隻能冷著個臉一言不發,隨著陸夫人走走看看,趁其不備買了兩盒『紅蘭花』後,便打道回府。
陸夫人長年寡居在家,出來逛逛街後心明顯好了許多,對許不令進宮的事兒也不粘著不放了,隻是叮囑『吃飯不說話、不要太隨和、不要收東西、不許寫詩詞……』等等等等後,便放過了許不令。
許不令從陸夫人的房間出來,隻覺都是的。一想到晚上還有場仗,不免有些頭疼。
不過男人嘛,終究得一個人抗下所有。
許不令也不好意思怨天尤人,提著小禮盒便坐上了太後接人的馬車,兜兜轉轉來了長樂宮。
冬天日短,黃昏過後夜幕便悄然降臨。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長樂宮雖然住的人不多,裝點的倒是一不茍,紅宮燈掛滿簷角遊廊,夜間一眼去便如同燈海。
許不令來到太後的寢宮附近,抬眼瞧去,景卻和幾天前大相徑庭,也不知太後從哪兒弄來了一堆盆栽,足足有數百個,擺在原先的花園裡,寒冬臘月,禿禿看起來有點淒涼。
許不令雖然看不出盆栽裡種的什麼品種,但稍作聯想,便能猜到太後那首詩的啟發,在花園裡種上了滿園雛,等待明年九月八『衝天香陣長安』的場景。
現在才臘月,擺的明顯有點早了。
許不令暗暗搖頭,覺得太後有點孩子氣。穿廊過棟,還沒走到正廳,便瞧見太後迎了出來,
太後一襲艷紅宮,擺上金勾勒出繁複花紋,行走間步搖微,雍容大氣,卻又不時那了的風韻,衿帶恰到好的束著柳腰,將葫蘆般的段兒勾勒的近乎無暇。
「小不令,快過來。」
太後笑意盈盈,抬起手指勾了勾。
許不令彬彬有禮的行了個晚輩禮,提著盒子跟隨太後的腳步:
「太後從哪兒搬來這麼多花盆?」
太後笑容溫婉點了點頭,滿意看向剛收拾好的庭院:「聖上的後宮,往日藏在深宮也無人欣賞,實在可惜,便搬過來了。等本宮的花盛開之時,小不令可要過來好好賞玩一番。」
許不令麵帶輕笑:「那是自然,太後的花……嗯,想來很好看……」
閑談之間進正庭,太後顯然已經等待多時了,不大的桌案已經準備好,旁邊溫著酒水,燭臺放在四周,讓金碧輝煌的諾大正廳多了幾分溫馨之意。
太後在主位上坐下,如同往日一樣把進了桌子下麵,踩在了暖爐上,拍了拍手,宮便端著各佳肴走了上來。
許不令輕車路,在旁邊就坐後,把腳也放了進去,接下來便是推杯換盞。
因為此行帶著目的,許不令在酒桌上十分隨和健談,從蕭家歷代功業,說到蕭相當年履歷,甚至連蕭庭都絞盡腦想了點好誇讚了幾句,太後喜歡聽什麼說什麼。
許不令外表天生冷峻,言談自帶王侯氣度,聽不出半點諂之意,便如同將實話徐徐道來。當然,除了蕭庭的事兒,其他也確實是實話。
太後自然是高興的,聽到最後都不話了,眉眼彎彎側著聲,用手撐著臉頰,目不轉睛的看著許不令溜須拍馬。
許不令說到興起舉杯一飲而盡,太後便親自給斟滿,因為許不令靠烈酒蠱毒的緣故,也不用說『喝點』之的話,飯吃到一半,準備的酒竟然給喝完了,宮連忙又拿來了兩壇宮廷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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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
景華苑的別院外,陸夫人雙手疊在腰間來回渡步,時而眺著極遠的巍峨皇城,已經不知出來多次。
中午出門逛街的緣故,陸夫人本來開心,回來後便在屋裡折騰胭脂水。隻是陸夫人那顆心終究放在許不令上,不時讓丫鬟出去看看許不令回王府沒有。
從天剛黑到華燈初上,再從華燈初上到滿城寂寂,眼看到了宮門關閉的時間,許不令一直未曾出宮。
陸夫人自是坐不住了,七八糟的念頭湧上心頭,隨著天漸晚越來越心慌。
「令兒,不會出事了吧……」
陸夫人越想越不對勁,跺了跺繡鞋,想要喚來馬車進宮。
月奴知曉陸夫人的子,有點多疑,可許不令在宮中,能出什麼事兒?還能被太後吃了不?
「夫人,您回去休息吧,世子知道分寸,不會出事的。」
「可是……」
陸夫人抿了抿,有些話終究不好說出來,抬眼瞭長樂宮的方向,猶豫許久,沒有進宮的理由,隻得不不願,一步三回頭的走向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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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紅燈如海,閣宮燈如豆。
本就冷清的長年宮,似乎因為多了個男人,氣氛都活躍了起來,宮也站在門外窗外,側耳聆聽著那道清冷又充滿磁的嗓音。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漸深,按理說宴席應該結束了。
太後見許不令沒有喝好,自然也不催,隻是覺得許不令酒量真大,剛想誇讚幾句,哪想到就見麵微醺的許不令,打了個酒嗝:「太後這酒,當真不錯,該回家了……」然後就搖搖晃晃準備起,結果『噗通』一下,往後倒在了地毯上。
太後先是一愣,繼而微驚,忙的從地毯上爬到許不令跟前。低頭打量幾眼,又按住許不令的手腕覺了下,脈象平穩沒有異樣,才稍微鬆了氣。
宮急匆匆跑進來詢問:「太後,小王爺怎麼了?」
「喝醉了,沒事。還以為千杯不倒,沒想到也會喝趴下……」
太後側坐在地毯上,俯打量幾眼,覺得有些好笑,或許是也喝了點酒的緣故,竟然抬起手來,在許不令鼻樑上了下。
這個作自是不妥的,巧娥輕扶擺在旁邊蹲下,小聲道:「太後,許世子傲氣的很,若是發現會生氣的。」
「他醉的不省人事,又不知道。」
太後總算能明正大的打量,可半點不客氣,認真端詳著許不令的麵容:「肅王長的一般,怎麼生出這麼好看一個兒子,本宮看著都眼饞,要是蕭庭也這麼好看就好了。」
巧娥見主子這般放肆,自然也不勸了,跟著一起湊近了幾分,低頭瞄了幾眼:「肅王妃可是見的人,男兒像娘很正常,太後若是有……」說道這裡巧娥連忙閉,畢竟太後不可能有兒了。
太後心思可沒放在丫鬟上,看了片刻,又幽幽一嘆:「可惜不是姑孃家,本宮還是喜歡娃。」
巧娥抿了抿,抬手也想在許不令臉上,隻可惜馬上就被太後打了下手,連忙了回去:「許世子不比姑娘差,太後若是喜歡,要不拿套子來……」
裝世子?
盛世許郡主?
許不令被太後擺蓋住的手微微一,太後帶著酒香的呼吸噴在臉頰上,明顯離得很近,也不能做出異樣表。
好在太後還沒醉到那種程度,微微蹙眉瞪了巧娥一眼:「瞎說……送世子下去休息。」
巧娥略顯猶豫:「太後,宮門要關了……」
太後略顯不耐:「這又不是聖上後宮,堂堂世子醉酒,總不能扔皇城外麵,若是讓外人知曉還不得本宮脊梁骨,說本宮沒盡好長輩的本分……把世子送下去,熬些醒酒湯備著。」
「諾。」
巧娥自然不敢多言,喚來宮,一起把不省人事許不令抬著送去偏殿。
幾個宮合力抬著許不令,開啟房門,掀開被褥,把許不令放在床上。
看著俊無雙又不省人事的小王爺,幾個宮鬆了口氣,心頭熱沸騰。
今晚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