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若說最鬱悶的人，非錢謙益莫屬。書趣樓(www.shuqulou.com)

為了自己和東南士紳的利益，錢謙益在齊王陳越回京之事上做出了極大的努力，是他說服了崇禎同意陳越回京執政，也是他勸說東林黨一係員支援陳越回京。

麵對叛軍強大而直接的威脅，以及朝中員們的巨大力，崇禎纔不得不妥協，聽從了錢謙益的勸說。

而對錢謙益來說，自認為在陳越回京這件事上出力很大，自然希能夠得到足夠的回報。

然而，現在的事實卻讓他無比的失落。

陳越回京了，也如願的當上了大總統，然後在大總統之下設立政務院、都察院、大都督府三個衙門，路振飛、史可法都為三相之一，而偏偏他這個功臣卻什麼都沒撈著。

不，也不能說沒有撈著，最起碼陳越還給了他一個副大總統的職位。可是沒有任何司職的副大總統又有什麼意義？他現在有的隻是一個辦公值房，能做的便是安排大總統府這座三進院落的一些雜事，除此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六部現在都歸政務院總領，路振飛是政務院掌院，所有的事務都是由路振飛決定，即便有路振飛搞不定的也是報到大總統陳越那裡，和錢謙益沒有任何關係。為副大總統之一的他竟然就這麼被冷落在了一邊。

若隻是被冷落也就罷了，可每天都還有好些東南一係員來煩他，要讓他兌現承諾，讓朝廷早日往東南各府縣派出員，好儘早要回被叛軍搶去的田地店鋪和宅院等家產。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副大總統值房中，錢謙益長籲短嘆。他知道若是這種況繼續下去，自己這個東林黨黨魁也必然會被拋棄，這些失的東林黨人會想法另攀高枝。

一個不能給屬下帶來利益的首領又如何能夠得到屬下的支援？更何況東林黨本來就是一個鬆散的組織。

派係的員不信任，大總統陳越更是冷落閑置自己。若是往日，錢謙益早就辭不幹，回到家鄉遊山玩水，秦淮河畔詩作對，那是何等瀟灑的生活，沒必要非得在朝中做。

可是現在，便是辭這樣的生活也都不可能了。

家鄉被叛軍攻佔，田產家宅店鋪等一切財產盡皆失去，沒了家產作為後盾，現在的錢謙益便似沒了牙齒的老虎。別說風弄月，便是奢侈的生活都無法保持。靠朝廷發的那點薪俸，連府中下人的薪水都不夠！所以，便是想過瀟灑的生活也不可得。

錢謙益在班房長籲短嘆，思慮再三之後，知道現在擺在眼前的隻有一條路，便是去向大總統陳越祈求，祈求他能給自己以及東南的士紳一條活路。至於臉麵之類，實在是顧不得了。

對錢謙益的到來，陳越熱臉相迎，親自把他讓到客廳就坐，命人上好茶，一口一個的牧齋公的親熱無比。然而錢謙益卻知道，熱的背後是疏遠、是冷漠。

覷侍候的侍從下去，廳隻剩下兩人時，錢謙益站起來，來到陳越麵前「噗通「跪倒。

「牧齋公，您這是何意？「陳越愣道。

錢謙益再抬起頭時，已經是滿臉的淚水「齊王，大總統，請您饒了下吧。「

「牧齋公快快請起，「陳越抬起手來虛扶，」牧齋公何出此言，您可是本王回京的功臣，若是沒有您從中轉圜，陛下豈會輕易恩準？「

錢謙益道「謝齊王您還記得。不過大勢所趨，不過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下不敢貪功。齊王，屬下向你下跪，是想請你放過東南士紳一馬。「

陳越冷下來臉來「牧齋公，您這麼說我就不明白了。什麼放過他們一馬？現在叛軍被招，他們大多數不是被釋放了嗎，難道說還有人被本王故意扣押？「

錢謙益連忙抬手扇了自己一耳「下說錯話讓齊王誤會了，該打。「

見錢謙益如此自賤，陳越嘆了口氣，心裡也有些不忍了「牧齋公何至於如此，您可是士林翹楚、天下文魁。「

錢謙益垂淚道「下也不想這樣，可是齊王您不知道，現在每日裡下一回家，麵對的都是家人親屬的哭鬧，每日下值之後，都有無數的同鄉上門乞求，乞求下能夠幫著他們要回田宅家產。

上百個同族從常逃到南京，就住在下的家裡，下的一點俸祿本養活不了這麼多人，而朝中其他東南出的員也大都如此。若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下絕對不會前來乞求王爺您。「

陳越嘆道「本王知道牧齋公您的苦了，您放心，本王會儘快下令政務院選派員前往江浙各府縣，然後展開歸還被叛軍霸佔士紳田宅家產之事。不過牧齋公你現在也知道朝廷現在的難，想選派這麼多的員，恐怕短時間也非易事。

說到這裡，有件事還想和牧齋公您商量一下，畢竟您也是副大總統。就在剛剛，本王和路大人還在商議，眼看著大明四用錢，國庫卻匱乏本無力支撐。所以本王建議增收商稅，凡是商業貿易，不管是勛貴還是士紳，隻要從事商業貿易，開辦工坊，一律都得按律納稅。牧齋公，此事不知您怎麼看？「

「這……」錢謙益愣了，他能明白陳越話中的意思，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但凡從事商業，不管是開設工坊店鋪，還是貨運貿易，都得繳納賦稅，不管你的份是進士還是舉人，這也意味著士紳們的免稅特權大半都被取消。

錢謙益能夠明白這件事會在士林造多麼大的影響，會使得士紳們的利益遭到多麼龐大的損害。可是自己還有選擇嗎？若是不同意，便是連自己的家命都無法保全。

同意陳越的建議隻不過賺一些錢，若是不同意恐怕以後連賺錢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對如何選擇已經不需要多想。

「大總統英明，早該如此了！」錢謙益堅定的表示支援。

「哈哈哈」陳越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便請牧齋公帶頭上疏，建議設立商部吧。牧齋公放心，你在常的家產不過是小事一件，本王這就寫信給常守將，令他派人清點你家的家產，務必早日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