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又有其他一些門派響應滿清的號召趕到京城,蘇克薩哈忙著接待安排,就沒有陪同林寺和神龍教的貴賓一起用餐。
澄字輩的十八羅漢加上澄觀大師,林寺此番派出的強手共計十九人之多。雖然另有凈字輩武僧近百人跟隨而來,但是有資格進雅間吃齋的就隻有這十九人。
十九人坐了兩桌,而神龍教除了前往銀杏衚衕的胖瘦頭陀之外,餘下的九個人也隻坐了一桌,這就讓洪安通等人心生不忿了。怎麼著?你林寺的高手是我們神龍教的一倍還多麼?
雖然看上去林寺十九僧各個宇不凡,也能從舉手投足之中展現出不俗的功力,但是這有能說明什麼?能說明他們每個和尚都有神龍教五龍使的實力麼?不能。
黃龍使殷錦最是懂得察言觀,發現洪安通不高興後,就有意將杯筷摔摔打打,裡咕噥道“洪教主,屬下看這雅間的飯菜也好不到哪裡去,不如咱們到街市尋一家好些的酒樓用餐吧?”
赤龍使無道人最是率真直爽,聞言道“這酒菜尚未上桌,你怎知酒菜不好?”
殷錦道“是人不是人都能在這雅間吃飯,這飯菜能好到哪裡去?”
無道人尚且沒能聽出殷錦的矛頭是指向林寺,怒道“你什麼意思?誰是人誰不是人?”
他一向最看不起殷錦的溜須拍馬,甚至殷錦一說話他就不聽,這次更是立即在話中挑刺。
“嗯?”洪安通對無道人的憨直很是不滿,發聲製止的同時,向無道人瞪了一眼。
無道人再怎麼莽撞,也不敢得罪教主,教主是他一生中最敬重的人,見教主作,立即閉住了,心說就知道這馬屁在教主麵前吃香,今天又懟不過他了。
除了無道人之外,神龍教其他人都已經明白殷錦是在替教主發聲,因此都把目看向相鄰兩桌上的和尚們。
和尚們當然不傻,也能聽出殷錦是在針對他們,除了一心癡迷武學的澄觀未有反應之外,其餘十八羅漢盡皆站起,對神龍教諸人怒目而視,澄心高宣佛號“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可是在譏諷我等比丘不是人麼?”
林寺的事風格雖然是欺怕,但還不至於怕了神龍教這樣的團。不敢跟朝廷作對是不假,但是武林領袖的尊嚴還是要保住的。
殷錦嘿嘿一笑“我可沒指名道姓,你們自己說自己不是人,與我何乾?”
未等澄心答話,無道人已經站起,刷地一聲從出雁翎刀在手,喝道“林禿驢好大的威風,想要手麼?來來來,我無一人一刀領教你們兩桌的武功!”
“阿彌陀佛。”一直未說話的澄觀宣了聲佛號,“這位施主的功夫源於前朝的田氏快刀,為方生禪師收錄,單以招式而論,唯有澄心師弟可用菩提刀法破之。”
林寺自從南宋建炎年間中衰,至宋末元初開始復興,從那時起便開始記錄天下各類武功,旨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用以磨練本寺武學。寺中記載恰好包括田伯的那路刀法,因此澄觀得以當場認出。
無道人聞言大驚,他這路刀法的源流就是洪教主都不知道,這頭不抬眼不睜的老僧如何得知?
當年教他這路快刀的師父姓胡,曾經說起他師父的師父,果是姓田的。除此之外,他的師父還有兩個兒子,也就是他的師兄,其中之一於二十多年前追隨李自,後來李自兵敗不知所蹤,另一個倒是在江湖中創出了名號,人稱百勝刀王胡逸之。
他一向以為,除了師父這兩個兒子以外,世間再無一人可知他的刀法出。卻沒想到林寺的和尚卻對此瞭若指掌。
見無道人頗有氣餒之狀,神龍教主座下武功最強的許雪亭站起來,出隨的一對判筆,要向澄觀左點右抹,擺了一個架勢,說道“你這老和尚裝神弄鬼,胡吹大氣,你可知我這對判筆是何師承?”
許雪亭、陸高軒,胖瘦頭陀以及神龍教五龍使各有絕學,卻不是洪安通所傳,他們與洪安通的年紀相差彷彿,並無師承關係,都是當年洪安通創立神龍教之前,遊歷天下而結的高手。即便是洪安通,也隻是知道手下每個人的武功特點,卻不盡知他們的師承來歷。
人人看向澄觀,等待他的鑒別,卻見澄觀雙手合什,愁眉苦臉地唸了一句“善哉善哉。”
許雪亭冷笑道“什麼狗屁善哉?說不上來就認慫了事!”
神龍教眾人出一陣大笑,夾雜著蘇荃銀鈴般的笑聲婉轉悅耳。氣得林眾僧各個橫眉冷對。
眾人沒有料到的是,笑聲中澄觀忽然說道“這位施主使得好像是南宋時期的朱家筆法,使用者做朱子柳。朱家筆法由本寺無禪師登在冊,不過記載中又有圓禪師附錄,說這路筆法在元朝就已經失傳了,朱家的最後一個兒子做朱長齡,朱長齡隻有一個掌珠名為朱九真,難道是朱九真將這路筆法傳給了他姓?”
許雪亭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應答,他這判筆乃是家傳武功,族譜裡曾經寫有這套武功的來歷,數代之前曾有一個衛姓子嫁許家,這路筆法正是該帶來的,但這筆法的名稱卻始終做朱氏筆法。
澄觀也不等待許雪亭回答,繼續說道“施主這路朱氏筆法,老衲的師弟們若是單挑則需在力上勝過施主,不過在老衲看來,勝過施主力的隻有老衲和澄心師弟,其他師弟至需要四人聯手才能與施主鬥平手。”
許雪亭聞言不驕傲,心說這老和尚倒是實在,我也覺得我能夠以一敵四。他心裡比較著澄觀的評價,上一時不知如何介麵。
教主夫人蘇荃眼見兩名手下氣勢沮,當即咯咯一笑,盈盈起,麵向澄觀說道“這位大師果真好見識,我們自己人都不知道的事,大師居然如數家珍,那就看看我這一招是什麼來歷好吧?”
蘇荃邊說邊繞著己方的圓桌踱步,待繞到背對澄觀時,突然一個後仰倒翻,右足的足尖不知何時勾了一隻瓷碗,借著倒翻的力道,右腳如同鞭子一樣向澄觀的方向去。
眾人立時出一聲驚呼,如是距離,蘇荃的右腳當然踢不到澄觀,但是足尖上的那隻瓷碗卻猶如電一般砸向了澄觀皺紋佈的老臉。這變故如此突然,眾人的驚呼都慢了半拍,均認為澄觀逃不過這一碗之危。
而澄觀卻依然頭不搖,不,似乎對這電石火的打擊毫無防範,又似本不準備防範,想以麵門接這一碗。
就在眾人的驚呼愈發響亮時,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那隻瓷碗竟然在澄觀的臉前碎開來,瓷片瓷屑落了老和尚僧袍一,卻未能如同人們的想象那樣擊中麵門。
這是怎麼回事?人人驚呆住了。
唯有洪安通和其他的林和尚注意到,在瓷碗即將擊中的那一瞬間,澄觀於前合什的雙手之中,右手的食指曾經微微了一下。洪安通是功力深厚目如電,林群僧則是預先知道澄心的本領,而其他人則本沒能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
“好!”洪安通不吝稱贊;“林一指禪果然名不虛傳!”
“阿彌陀佛。”澄觀也不去拂拭上的瓷屑,低眉道“洪教主謬贊了,這位施主的武功本寺並無圖譜記載,老衲隻好妄自猜測一番,施主剛才用的這一招,可是南宋末年的古墓派武功麼?”
這話一出口,洪安通和蘇荃兩人都吃了一驚,洪安通吃驚的是他本以為這一招是夫人見機而創的新招,卻不知這招竟然有所來歷,竟然能夠追溯到南宋時期的門派,古墓派是什麼門派?他還真不知道。
蘇荃吃驚的原因則是,是真的知道自己這招的來歷的,這一招“飛燕迴翔”的確來自古墓派的拳法,除了這招之外,還會更多的拳法,這是瞞了多年的,就是洪安通都不知道的,這老和尚如何能夠猜出?
與此同時,同在京城銀杏衚衕的錢青健微微皺眉,心中暗道“澄觀的一指禪能夠練到這種地步,多也能與六品一指媲了,隻是蘇荃怎麼會古墓派武功的?這倒有點意思了。”
記憶中,另一世裡澄觀的一指禪的確有淩空點之能,當著韋小寶的麵,能夠將接近一丈之的樹葉落,這在原著中是有過明文描述的。因此他碎近在咫尺的瓷碗並不稀奇。
但是蘇荃這路拳法的來歷就很微妙了,是楊過的後人將古墓武功傳到了清朝麼?
記憶中,蘇荃是被洪安通婚結為夫婦的,這是蘇荃對瀕死的洪安通所說的原話。蘇荃跟隨洪安通多年,是否有過夫妻之實,原著中並未有過確切說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蘇荃的很多武功都是得自洪安通的傳授。而洪安通應該是不會古墓派武功的,這纔是錢青健的費解所在。
洪安通的武功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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