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給……啊！”宮婢察覺到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仿佛是人的手掌，下一刻就抓住了的手腕，嚇得顧不得手上的疼，一下子尖了起來。

藥碗往地下一落，卻沒有聽見響聲。

東陵商策一黑，如同幽靈出現在宮婢和蕭齊兒眼中，一隻手捉著宮婢的手腕，一隻手端著藥碗，鷙的聲音平靜無比，卻仿佛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這是什麽？”

“陛下！”宮婢嚇得一下子往地上跪去，也不管自己的手還在東陵商策手中。

東陵商策猩紅的眼睛盯著蕭齊兒，也沒有心思理會宮婢，放開手，端著藥碗，一步一步走到蕭齊兒麵前，再次質問道：“這是什麽！”

因為太激，聲音十分急切短促，原本就像生了鏽一樣難聽的聲音，現在更加難聽刺耳，仿佛什麽東西在地上一般。

蕭齊兒心中原本的那點驚訝和慌張也隨著這聲質問，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冷笑道：“涼藥啊！陛下博學多才，難道看不出來嗎？”

“嘩啦！”

東陵商策將藥碗一下子狠狠摔在地上，從昏昏暗暗的影下走到蕭齊兒麵前，出他氣憤至極的容。

因為換臉帶來的後癥，使得他即便是生氣，除了臉通紅，鼻頭之外，其餘的便沒有過多的表，以至於加上那一雙想要殺人的眸子，顯得他整個人詭異得更加可怕。

東陵商策後掐住蕭齊兒的脖頸，薄沒有毫張合的跡象，冷的聲音卻一字不地傳出來，“你……真該死！”

他恨啊！

這麽多年想要一個孩子，最希可以為他剩下孩子的人，卻不屑於給他生孩子，寧願喝下涼藥，也不要給他的孩子留一條活路！

是不是蕭齊兒沒有這麽做，或許他也能有一個孩子呢？

東陵商策甚至想，或許就是因為蕭齊兒的殘忍，才讓他沒有孩子！

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因為蠱毒的反噬，生育能力本就越來越弱，將所有的恨意和堆積起來的失，全部怪罪在了蕭齊兒的上！

蕭齊兒雙手說著東陵商策的手，不住的咳嗽，臉上浮現出笑容，依舊是淡淡的，仿佛梨花一般，卻又十分堅韌，“我……就是……咳咳……不想給你……”

“噗！”東陵商策突然鬆開蕭齊兒，自己一下子跪在地上，吐出大口鮮。

“咳咳！咳咳！不想給你生孩子！”蕭齊兒癱坐在地上，緩和了一下子，才勾慢慢道。

“啊……”東陵商策氣得想要死蕭齊兒，結果自己卻一不能。

察覺到不對勁的年公公突然出現在齊青宮之中，將東陵商策帶走了。

蕭齊兒看著東陵商策茍延殘的樣子，忍不住笑得越來越耀眼，最後卻忍不住緩緩流下淚來，“太子殿下，你當真是……不認識我了……”

誰又能明白，蕭齊兒到底有多麽喜歡當初那個溫潤如玉，彬彬有禮的東陵太子？到底有多麽恨如今這個冷鷙，噬殺暴的東陵元帝！

當初蕭齊兒被人欺侮，是東陵商策無意之間幫了他，從此念念不忘，一直注意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太子一路長，曆經宮闈變革，為一代帝皇，越是注意，越是刻骨銘心。

原本以為等到他登基為帝，為親王府給帝皇準備的妃嬪，便可以隨時宮，哪知道卻被鍾琴捷足先登。

再之後，所看到的，就再也不是的太子殿下了。

“咳咳……噗……”東陵商策一直咳著，哪怕是被年公公放在水之中，也一直不停地咳著。

他看見年公公手劃破自己的手腕，心中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了一惻之心，“咳咳……住手……”

然而他本阻止不了年公公，子蠱對母蠱的維護和順從，已經為蠱蟲活著的本能，子蠱會遵循母蠱心最為強烈的願，尤其是當母蠱的控製強於下蠱人的時候。

東陵商策當初為了繼續研究蠱毒，卻沒有想到一時失手，讓母蠱躥了自己的之中，這麽多年過去，對蠱毒的控製早就一日不如一日，反而是年公公，早就被子蠱完全控製，現在隻會聽命於母蠱。

母蠱還沒有蠶食盡東陵商策的元，怎麽可能放任東陵商策死去？

鼻翼間浮的腥味已經由一開始的濃烈變為稀薄，慢慢地，東陵商策也不咳嗽了，隻是覺得頭有些昏沉，可是五髒六腑，卻疼得他昏過去之後，又再次醒了過來。

反反複複，等到東陵商策清醒的時候，年公公已經沒氣了。

東陵商策在水中帶了許久，才連爬帶走，出去躺在了床上，啞聲道：“東平！傳曲太醫！”

宮殿門打開，曲太醫從外麵小心翼翼跑進來，了東陵商策的脈，伏跪在地上。

他抖著聲音道：“陛下！臣……臣的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啊！現在隻能拖住一段時間，加上陛下的功，隻怕還能管個幾年！”

東陵商策第一次沒有衝曲太醫發火，閉了閉眼，才緩緩道：“孤知道了，這件事，誰也不許說！”

曲太醫擔心惶恐地應下，生怕東陵商策改變了主意要殺他滅口，一段時間下來，發現東陵商策沒有手，才放心下來。

宮殿之外，天已經越來越明亮，東陵商策擺了擺手拒絕了東平的攙扶，一個人，緩緩去了朝堂。

這是他被蠱毒反噬以來，第一次沒有將自己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隻有這樣，他才能覺到自己還是一個人，還在活著……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改變他的力一點一點變得稀薄，他的子一日比一日不控製，他的，一比一冰寒。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的力氣坐在東陵龍椅之上，聽著朝堂下麵眾人七八舌，眼前忽然就又浮現出幾年前，甚至是十幾年前的事來。

“老子詛咒你，生生世世，求而不得！鰥寡孤獨！”

“你也有怕的時候啊……”

“我的皇兒，你注定是這天下之主……”

“……太子太出，寡人當然會忌憚……”

……

東陵大曆六十九年，元帝之妃齊妃得子，然而剛滿周歲，便不小心跌宮中水池之中，沒了。

東陵大曆七十三年，竹聲聲之中，東陵國喪鍾長鳴，東陵元帝纏綿於病榻數年之後，於除夕夜淩晨駕崩。

東陵大曆七十四年大年初一，齊妃自焚在齊青宮中。

後世有傳記雲東陵元帝一生：回頭萬裏萇弘事，皆不過，太執著、多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