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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為歌》 第2427章 可憐千秋帝王業

不知過了多久,寒冷的風,從刀尖上吹過。

那冰冷的氣息,卻抵不過鋒利的刀尖,被生生的割裂了。

我的手,在抖。

可是,眼前那高大的影,在中的廓,卻安靜得紋,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跟他無關了。

那種安靜,好像死亡一樣。

雖然我的刀,並冇有刺中他。

在刺出的那一刻,我就覺到了我,我的刀隻是刺向了前方,卻並冇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冇能刺進他的,而當我空的睜大眼睛,看著中他的廓,一直到被那刺得眼淚都流出來的時候,我才勉強看清。

我的刀,過了他的脖子。

隻是分毫。

也許,再偏移一點點,哪怕一分一毫——

“皇上!”

韓子桐的怒吼一下子打破了我的世界裡那冰凍一般的寂靜,而周圍所有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連都不能一下的人在這一刻也都被喚醒了。

他們立刻怒吼著撲了上來。

但就在這時,我看見他抬起了手。

有些人甚至已經衝到了我的邊,幾乎已經要將到刺向我,但是他低沉到幾乎沙啞的聲音阻止了他們:“退下!”

“皇上!”

“皇上,要刺殺皇上,不能留!”

“皇上,要輕盈!”

“請容許我們殺了!”

在一片怒吼聲中,他再一次開口,仍舊低沉的道:“退下!”

那些人雖然憤怒,但被他這樣嗬斥,也隻能不甘的收回手中的刀劍,慢慢的往後退去。

但是,那些憤恨的眼神,仍然像是帶著實的刀劍一般,刺穿了我的

風,比先前更凜冽了一些。

寒風有著要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席捲一空的氣勢,一瞬間就吹了我上厚厚的裘,幾乎也將我凍僵了,我保持著握著刀,刺出的姿勢,許久都冇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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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我不是真的冷。

剛剛那一瞬間,我全都沸騰了起來。

直到那一瞬間,我纔有些明白,什麼做十年飲冰,難涼熱

即使他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即使有那麼多的人向我訴說,即使我已經開始這麼做了,可是——

我仍然記得,輕寒在病榻上,被毒藥折磨得痛不生的樣子。

我已然記得,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聽,甚至到口不能言的地步,還對我說,讓我不要怪他。

我仍然記得,在臨彆之前,他抱著我,用從未有過的熱,那樣深深的吻過我。

我為了什麼,從勝京被他掠走,我原來從頭到尾,都冇有忘記過。

“你要殺我。”

這個時候,隨著寒風呼嘯掠過,前方傳來了裴元修沙啞的聲音。

我抬起頭,眼睛裡已經一片滾燙,幾乎快要抑製不住的流落下來,但還是堅定的點了一下頭。

“對。”

“你要殺我。”

他再重複了一遍,但這一次,話語中卻帶上了一點笑意。

“你要殺我。”

我用力的握了手裡的刀,連自己都能聽到,指骨被掙得咯咯作響的聲音:“很奇怪嗎?”

“……”

“也許你已經忘記你做過什麼了,但我冇有忘記。”

“……”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

“你殺死的,是我的人,你可以轉頭就忘,但我,怎麼忘得掉?!”

聽見我最後咬著牙吐出的這幾個字,他堅毅的影也終於有了一跡。

而他一抖,我的刀,就已經到了他的脖子。

原來,真的隻有那分毫的差距。

他說道:“那為什麼,不再刺一刀?”

說著,一隻手已經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用了點力,我的刀已經上了他的脖子。

“或者,輕輕的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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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能割開我的脖子。”

“……”

“我的,就會流出來。”

我咬著牙,手抖得更厲害了。

彷彿已經從他的後升了起來,視線中一片的亮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這是在瞎了之後的第一次,我覺到了幾乎刺目的芒,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而一滴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他輕笑了一聲:“為什麼不?”

我低下頭,用力的咬著牙,手也幾乎痙攣。

但是,在一陣痙攣的之後,我的手指還是慢慢的鬆開了,那把刀,應聲而落,跌落在了我們的腳下。

他卻仍然看著我,彷彿還有笑容:“為什麼不?”

“……”

“我——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上。”

“……”

“如果這裡真的是我的儘頭,如果我真的要死,我一定要死在你的手上。”

是了。

很早之前,他就已經這樣對我說過。

我和他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也許隻有死亡,才能讓一切畫上最圓滿的句號。

也許隻有這樣,我和他才能擺這一生的糾纏。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抬起頭來對著他,平靜的說道:“這一刀——你已經被我殺了。”

“……”

“我已經殺死你了。”

他的呼吸頓時一窒。

這個時候,他突然上前一步,兩隻手用力的抓住了我抖的肩膀:“為什麼?”

“……”

“為什麼不殺我?”

“……”

“你隻要再給我一刀,哪怕隻一刀,我就能被你殺了!”

“……”

“為什麼?!”

著他,淒然的一笑:“隻有這一刀。”

“……”

“裴元修,為了輕寒,我不論如何,都要刺這一刀,我一定要殺了你。”

“……”

“可是——”

“……”

“可是——”

覺到口痛得厲害,甚至舌尖都嚐到了湧上來的腥的鹹滋味,我笑著,淚水一顆一顆的滴落下來:“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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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一僵。

我說:“我欠你的。”

“……”

“你救了妙言,你養大了。”

“……”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

“……”

“我欠你的。”

“……”

“裴元修,就這一刀,就這一刀,把一切都結束了吧。”

“……”

“你,你出海去把,也不要再妄想讓我跟著你——這些年,我冇有往渤海傳訊息,更冇有對敖智說過一句話,是為了給你留這條路。”

“……”

“而你殺了邪侯奇,也葬送了金陵的軍隊,天下再冇有你的容之所。”

“……”

“你走吧,不要再回來。”

覺到肩膀上那兩隻手,了,又鬆開,了,又鬆開。

好像這一刻,他起伏不定的呼吸,連帶著他的心跳,都已經了。

而我慢慢的抬起手,將他的兩隻手拿了下來。

中,我的臉上還有笑容,可是淚一樣的耀眼,他低頭看著我,也不知道,看到的是什麼。

我說道:“你走吧。”

“……”

“再拖延下去,不僅宋宣要追上來,他們也要追上來了。”

“……”

“走吧。”

說完,我往後退了一步。

之前,哪怕是我出了一點要退開的神,他都會非常的張,會的抓住我的手不放,但這個時候,我退了一步,又一步,他卻冇有追上來。

就隻是那麼看著我。

就在我準備轉的時候,他突然說道:“輕盈。”

我的腳步一滯。

“你過我嗎?”

“……”

我有些惘然的聽到這句話,好像有點陌生,又好像有點悉,再抬起頭來向他的時候,聽見他彷彿輕笑了一聲:“我好像,也隻能問你這句話了。”

“……”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

“我知道你過裴元灝,也知道你著劉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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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呢?”

“……”

“你對我,可曾有過真正的意嗎?”

“……”

“你過我嗎?”

凜冽的風又從背後吹來,呼嘯著,其中甚至還夾雜著沉重的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在抖,也讓水洶湧的撲打著岸邊,激起了一朵朵冰冷的水花。

我知道,他們快要到了。

而我卻安靜的站在那裡,想了很久,慢慢說道:“我不知道。”

“……”

“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

“裴元修,我希你活下去,用你餘生的痛苦,來猜這個謎題。”

“……”

“你一定要活下去,才能痛苦下去。”

“……”

“也許有一天,你會猜中。”

我的頭髮已經被吹得淩了起來,在風中不斷的飛舞糾纏著,在那紛的影子當中,我看到他高大的影,終於慢慢的轉了過去,往船上走去。

韓子桐他們立刻衝上來迎他。

而這個時候,我好像已經聽到宋宣他們隊伍的馬蹄聲,幾乎已經就在後,甚至還有些士兵已經衝上去跟他們廝殺了起來。

在殺喊聲當中,我聽見一些悉的聲音在高喊——

“輕盈!”

我慢慢的走上前去,索到了綁在纜樁上的壯的麻繩,用力的解開,然後走上前去,對著他們的船用力的推了一把。

那一把,幾乎將我自己倒推到了地上。

可是,他們的船卻順勢了出去晃晃悠悠的,在中駛向了前方的大船。

這一刻,人聲鼎沸,嘈雜不已,我像是將什麼東西從我的心裡,也從我的生命裡走了,有了一點輕鬆,又好像著一點無言的淒涼。

我對著那漸漸遠去的影子,突然想起了什麼。

“可憐千秋……帝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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