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河臉沉重，平心而論，他並不願意分家。這些年有二房乾活，日子過的也舒服。

他為人又生懶些，幾個孩子更是不願意下地乾活，慣的厲害。若是分了家，必定凡事要自己親力親為，隻怕到時候忙活不過來，養不活這一大家子人。

可若是不分家，今天事鬨了這麼尷尬，往後柳二河和張氏心中必定有結。還在一起過，隻怕兄弟分也會越來越來淡。

權衡之下，還是分家的好。

他瞅一眼張氏，眉頭深鎖，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詢問道：“弟妹啊！你真的想好了？真的打算分家？”

張氏先前對分家還有些牴，怕分家了自己理不好家中事。可最近這兩天的事，攪和的天天不得安寧，也實在無心再和大房攪和在一起。

再加上看柳素娥也能賺點銀子，幾個孩子也肯上進，乾活都不錯，心裡也漸漸有了信心。分家了，日子應該可以過好。

張氏揚了揚眉，也不管崔氏拿眼瞪，隻堅定的點了點頭：“嗯！大哥，還是把家分了吧！分了各過個的，誰也彆說誰有私心。你們過的好了，我們看著也高興。我們過的好了，也能拉拔你們一把，這纔是兄弟分。何必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反倒淡薄了手足分，最後落個仇家的下場。”張氏第一次口才這麼利索，定定看著柳大河，道：“大哥，你說呢？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張氏說的句句在理，柳大河隻能點了點頭：“嗯，你說的對。”一麵又去看崔氏，語氣有些期期艾艾：“娘……我看這家，咱……咱還是分了吧！”

崔氏氣的咬了咬牙，卻生生冇發脾氣，隻淡淡道：“還是等你二弟回來再說吧！”

柳素娥瞥了撇，一直的觀察著崔氏臉上的表。崔氏對柳大河確實寬容，方纔分家的話若是從柳二河口中說出，崔氏隻怕早就氣的跳了腳，一口唾沫啐在柳二河上了。

可柳大河說出來，竟然冇發火，還將火氣了下去……

柳素娥不能理解，既然都是崔氏所生，為何這待遇卻天差地彆？

莫非柳二河真的是撿來的？

可也不對啊！若是撿來的，村裡還不早就傳開了，為何一點風兒都冇聽見……

想來想去，隻能歸結為柳大河是崔氏的第一個孩子。人可能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都比較疼吧！畢竟第一個，心裡總是懷著最的期待，盼著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生下來也會耗儘心力的去照顧。

不過張氏就不會這樣，對每個孩子都很好，從不偏心，對誰都會一碗水端平。

為人母，當如張氏這樣纔好。

……

再說柳二河頂著大太領著柳他們一路往耳朵坳去，山路崎嶇，柳二河都走的很吃力，也不知道柳瑞娥他們怎麼就那麼大膽，把翠姑往這地方帶。

到了山坳，果然在耳朵坳的山附近找到了翠姑和柳瑞娥他們。

找到的時候，柳輝正滿頭大汗拿著掏回來的鳥窩哄著翠姑玩。翠姑小臉通紅，頰上還帶著淚痕，似是才哭過一般。

“輝子……你這個小兔崽子，咋把翠姑帶耳朵坳來了？”柳二河氣的額上青筋暴，大喝了一聲。柳輝嚇得登時將手裡的鳥窩扔在了地上，鳥窩裡趴著三隻新孵出來的鳥崽子，嘰嘰喳喳一陣，似乎也被嚇壞了。

“二叔……不是我乾的，真不是我乾的……”柳輝滿臉驚恐，嚇得直襬手。

翠姑見是柳二河領著柳他們來了，委屈的淚水登時從眼窩湧了出來，撅著小道：“姥爺……姥爺，我不想在這裡玩，瑞娥姨和輝子舅舅他們都不讓我走，非讓我在這裡玩，我怕……”

柳月娥已經眼疾手快的上前抱起了翠姑，滿眼的心疼，一手輕輕拍著翠姑，安道：“彆哭了，二姨帶你下山找你娘去，冇事了！翠姑不怕，有二姨在呢！”

那柳瑞娥和柳木娥也嚇得在了一起，蹲在一旁的草叢不說話，更不敢看柳二河的眼睛。

翠姑被找到，肯定是胡氏了餡，這姊妹三個自然不敢辯解。畢竟他們都是翠姑的姨和舅舅，若是綁架翠姑的事傳出去，他們還怎麼做人？

“二叔，我們隻是想帶著翠姑出來玩一圈，真的……”柳輝臉慘白，求饒道：“您可千萬彆往外說啊！我還冇說媳婦呢，要是傳出去，我可咋說媳婦……”

“哼！”柳氣的冷哼了一聲，上前照著柳輝的口就重重來了一拳頭：“大哥，枉我們翠姑還你一聲舅舅，你咋能做出這樣禽|不如的事來？你知不知道我娘都急瘋了，差一點就背過氣去……”

柳輝一個趔趄往後倒去，柳瑞娥和柳木娥急忙起來扶住了柳輝。

柳瑞娥也不是省油的燈，雖說這次是他們做的不對，可他們又冇傷害翠姑，隻是帶著翠姑出來“玩了一圈”，又有什麼錯？

柳瑞娥臉一黑，氣勢洶洶橫了柳一眼，聲音尖利道：“子，你這是做啥？他可是你哥，你咋敢下手？”眼底閃著蠻橫道：“我們隻是見翠姑一個人無聊，帶著出來玩玩，還有錯了？你看看這花冠，你看看這鳥窩，都是我們陪著玩的。”柳瑞娥指了指落在地上的野花、鳥窩、還有些野果子，看來都是拿來哄翠姑的。

柳月娥氣噎，帶出來玩玩？家裡人都急瘋了，還好意思說帶出來玩玩？

柳貴娥最是深有，孩子丟了，是真的急的想死的心都有。如今聽柳瑞娥說的如此輕鬆，就不放在心上，登時氣紅了眼睛，也顧不得許多，開口罵道：“柳瑞娥你還要不要臉了？翠姑怎麼無聊了？明明就是你們故意拐走翠姑的，還找藉口，真是不要臉……不要臉……”

“我咋不要臉了？我一個姨姨，帶著侄出來玩玩還有錯了？我不要臉？你纔不要臉呢！”柳瑞娥可是上不吃虧的，和娘一個樣，從來不知道“錯”字怎麼寫。

倒是柳輝自覺心中慚愧，急忙拉了柳瑞娥：“行了，說兩句會死啊……”

“你彆不知好歹，我可是為你出氣啊……”柳瑞娥氣的憋紅了臉，一把甩開了柳輝的胳膊，罵道：“狗咬呂賓，真是不識好人心。”

“行了，你們都彆吵了。這大熱的天，你們就不熱？”柳二河不想再和幾個孩子吵吵下去，這麼熱的天，翠姑躲在這裡，隻怕早就了，還是先回家再說。

柳二河嗬斥了一聲，柳瑞娥也不敢再頂，隻不屑一顧的瞪了柳桂娥一眼，氣呼呼的彆過臉去拉柳木娥：“木娥，咱們走。”

柳木娥也和姐一樣，脾氣子最差，拉了柳瑞娥的手就和柳瑞娥仰著頭往山下去。

“爹……你看們，做錯事還有理了。”柳桂娥氣的無法，隻罵道：“不要臉……”

“行了，你也說兩句，翠姑找到就好，先下山吧！”柳二河也不想和孩子一般見識，畢竟柳瑞娥們都還冇嫁人，冇嫁人就算孩子。一個大人和孩子較勁，傳出去也不好聽。

柳輝倒是自覺做了錯事，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聽說要下山，又急忙跑過來要從柳月娥懷裡抱翠姑：“下山路不好走，還是我抱著吧！我力氣大。”

柳還憋著氣，趕上前一把推開了柳輝，冷冷道：“不用你管。”一麵從柳月娥懷裡接過了翠姑：“二姐，還是我抱著翠姑吧！”

柳月娥點了點頭，把翠姑給了柳，這才隨著柳二河下了山。

柳輝覺得無趣，心裡又慚愧。本來他是不想參與這些事的，可他娘說了，隻要拿了銀子就給他說媳婦，還要說個好的。他這個年紀正是想媳婦的年紀，一聽當然抵抗不了，就答應了下來。現在事發了，他才覺得錯了。

柳瑞娥和柳木娥生怕到了柳二河家會捱罵捱打，乾脆順著小路回了們家，並冇有去柳二河家。

倒是柳輝，柳二河讓他回家去，他執意要跟著柳二河回去，說要給柳素娥一個代。柳二河見他認錯的態度很好，便也冇阻攔，讓他一路跟著回了家。

張氏正等的心焦，聽見院一陣腳步聲，還伴著翠姑和柳說話的聲音，登時心上一喜，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翠姑啊！你可是嚇死姥姥了，冇啥事兒吧？傷了冇？”張氏一通詢問，就差冇把翠姑含在裡。

柳素娥也跟著張氏迎了出去，見翠姑安然無恙，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翠姑摟著張氏的脖子，糖似的黏著：“姥姥，我冇事，你放心吧！”一麵又揚手了柳素娥的麵頰，甜甜一笑道：“娘，我了……”

“娘去給你端水。”柳素娥細細看，翠姑的有些發乾。這一個早上被柳瑞娥們拐走，孩子也冇咋喝水，不纔怪。

柳素娥心尖上一陣疼，見翠姑大口大口喝水，更是心疼的厲害：“慢點喝，彆嗆著。”

胡氏還跪在地上，見到翠姑的時候，麵如死灰，毫無人。

柳大河更是一臉愧疚，上前一掌就呼在了柳輝的臉上：“你這個混蛋東西，你娘耍混蛋，你不阻攔，你咋還跟著一起耍混蛋？”